《司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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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全)-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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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重伤的容苏怎么敌得过长安,十招下来,便被长安擒住咽喉。
    “别杀他!”阿芜嘶声呼唤,“长安,容苏算是我仅有的亲人了,我求你,我只求你这次,看在孩……”
    “我无意取他性命。”长安打断阿芜的话道,“有罪之人自然该入无极荒城。”
    “他没罪。是我……都是我……”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妹子不用多言,今日哥哥护不了你,是我无能。这条命流波可以随意拿去,可无极荒城那般地方我却是怎样也不会进的。”
    长安掐住他的咽喉,一步一步将容苏逼向荒城城门:“这可由不得你。”
    容苏冷笑:“生不由我,死还能不由我么?”
    长安心下微惊,尚未反应过来,忽觉容苏浑身一僵,紧接着唇角便落下一道鲜红血迹。竟是自断了心脉。
    长安手一松,容苏便瘫软在了地上,唯剩一双不甘心的眼还睁着,仿似仍在冷冷讽笑流波仙门辉煌不在,竟落得倾巢而出仅仅为对付一个妖怪。又像是对他心里面那点阴暗的嫉妒之情嗤之以鼻。
    他心中莫名的生了一丝害怕,转头看向阿芜,却见她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容苏,然后近乎跪着爬了过来,她探着容苏的鼻息,探了许久,终是替他覆上双眼。
    “长安,你可知容苏哥哥之于我,亦师亦父,亦兄亦友,此前我们成亲之时,容苏哥哥未到,他说此乃他人生一大憾事,他说,等我们孩子满月的时候,他定要让天下皆知,他会送最大的红包,给最好的礼物……但是长安,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你逼死了我的父兄,我的良师,我的挚友。”阿芜声色渐厉,“我嫁于你,却被你拿走了所有,爱情,贞操,尊严,现在你有夺走了我的亲人,我的孩子……但是我还是这么卑微的喜欢你。”
    长安一怔,心口猛的凉了下来,他呆愣的将目光转移到阿芜的腹部,但却看见她衣衫下摆染出了一片刺目腥红。
    阿芜仿似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一手盖在容苏的眼上,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怎么原谅自己?”
    长安脸色一白,静默无言。
    “我多恨,长安,你可知我有多恨!”阿芜抬起头来,一行血泪顺着眼角骇人的滑落,她嗓音已沙哑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偏偏挤出了最尖锐残破的声音,“弑兄之恨,丧子之痛,我恨不得所有人都来与我陪葬。”
    此一声痛与恨,仿似唤得天地皆悲,无数女子的哭泣哀嚎随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大风盘旋于流波上空,怨气急速聚集。那些或痴或狂的哭笑闯进众人耳朵,直让人内心一片惶惶。
    阿芜狠戾的瞪着长安,荒城城门在她身后全然开启,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城中卷来。荒城中皆是罪大恶极之人,阿芜引得天下女子怨气跟随,她的存在便是一种大罪,所以荒城大开城门,拉她进城是理所当然之举。
    漫天的怨气追随着阿芜的身影,慢慢被吸进荒城之中。
    长安仿似突然回过神来,探手欲抓,然而凶戾的怨恨之气却猛的扑缠上他的四肢,紧紧拉拽住他,恨不得将他就此拽入地狱一般。
    “长安,我愿你此生永不得安!”
    荒城城门轰然阖上,阻隔了一切声响,整个世界仿似在这瞬间死寂下来,空中飘落下来两滴鲜血,沾染上长安的脸颊,看起来颓败而苍凉。
    尔笙本以为阿芜入荒城之后不用多久长安便会堕魔,但是长安依旧清醒。
    他每日仍旧打坐修行,吐纳天地灵气,仿似他还是一个清冷的仙,有一身什么也打不到的傲骨。流波众长老对这个现状很是满意,认为长安已经清心寡欲无所欲无所求了,是大成的表现。
    尔笙却看见了另一个长安,一个夜夜不眠的长安,他每晚都望着星空,不肯闭眼。因为即便只是偶尔闭眼小憩,也会满脸冷汗的惊醒。
    长安的眼眸日渐沉寂,并非大彻大悟之后的沉淀,倒是越来越接近绝望与死寂尔笙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见到长安时,他满眼的空洞虚无,人还活着,却如死般沉寂冰冷。
    阿芜那声“不得安”便如字字泣血的诅咒一般,让长安从此之后再不得安。
    “永正十五年,长安走火入魔。”潦倒书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尔笙的脑海之中,她所看到的景象也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眉心生了魔印的长安眼神寒凉的仰望苍穹。
    “司命星君、司命星君……我此生命格,你竟写得如此薄凉,薄凉至斯。”
    他说得细声,但却咬牙切齿,仿似恨不得将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剥皮拆骨,食其肉,饮其血。
    尔笙看着他着模样,竟有些莫名的心凉。
   
☆、第四十一章。姐妹

    “尔笙……尔笙?”
    熟悉的温柔呼唤在耳边慢慢变得清晰,她渐渐睁开眼,看见了长渊离自己极近的脸。
    “可是做了什么恶梦?”长渊替她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怎么吓得一脸冷汗?”
    恍惚间,尔笙竟有种一梦隔世的感觉。她呆怔的看了长渊一会儿,忽然问道:“长渊,以后你会对我动手么?会对师父师姐动手么?”
    长渊一怔,随即摇头答道:“不会。”这一声‘不会’答得万分干脆,如同在说那样的事情,他连想也没想过。
    “要是……”尔笙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十根指头在几天前染上了数百人的鲜血,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无法控制自己杀意的感觉,一边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叫自己住手,一边舔着唇边的血寻求更多杀戮。那个时候她似乎是快乐的,撕裂别人的身体,她诡异的快乐着。也正因为如此,让她清醒后越发的痛苦。
    若是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定会与天下为敌,做十恶不赦的事,变得人人得而诛之。
    “要是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完全相对的阵营上呢?你也不会对我动手么?”
    长渊揉了揉她额前的发:“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尔笙垂下了头,任由长渊的手揉乱了她的发,她想,长渊其实嘴很笨,从来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但正因为他说的都是真话,这样的承诺便显得愈加弥足珍贵。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正好,把另外两人晾得有些尴尬,霁灵扭头看向房顶,倒是沈醉毫不避讳的盯了霁灵一会儿,随即一声清咳:“小耳朵,你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累得为师还得帮你爬上爬下的找书,回头得拿坛好酒孝敬为师才是。”
    “对了!”尔笙似猛的想起了什么,倏地看向自己的怀中,但是却已没了那本《流波记事》的影子。尔笙大惊,倏地站起身,在自己脚下找了又找:“书呢?”
    “什么书?”长渊不解。
    “《流波记事》它应该还在我怀里的啊,我捧着它睡的觉。”
    长渊道:“方才我并未看见你手中拿着书。”
    “可是……可是明明有啊!”尔笙心道那书定是真的有灵,不仅带她梦回一场流波旧梦,更是在她清醒之后自个儿跑了,若是再次找到那本书,让它带着她回到长安最后一次入魔,或者是更早之前,她说不定就可以看到长安是如何摆脱魔道的了。
    见尔笙神色越发着急,长渊心中便也正视起这件事情来,他站起身来,也在自己脚下兜兜转转的找了一通,沉吟道:“看来那书已修成灵物,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能躲得不见踪影。”
    “必须得找到。”尔笙目光灼灼道,“破魔之法必定在那书之中!”
    霁灵奇怪:“何以如此肯定?”
    尔笙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事情交代清楚,只得简单说道:“刚才……我睡着那一会儿,梦见了流波,长安,和很多很多故事。清晰真实得可怕。”
    见尔笙表情有些感慨哀伤,众人都不由沉默下来。相传长安亲手点了一把业火,焚烧了流波仙山——他自己的师门。让那个流传了近千年的古仙门彻底消失在历史之中。
    想来当年的故事必定是让人轻松不起来的。
    “得了。”沈醉摆了摆手道,“现今有了目标,就找那本《流波记事》便可。我瞅着这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出个什么玩意儿来。小耳朵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休息。这里有师父帮你寻着,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尔笙张嘴要反驳,长渊却道:“必须得休息。”尔笙撅了撅嘴,叹息一声应了。
    是夜,月色朗朗,这些天来尔笙虽已十分疲惫,但是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终是抱着枕头出了门去。她本想去找长渊,但是想到这些天来长渊也定是累极了,便改了方向敲了霁灵的门。
    适时,霁灵刚打坐完了,正准备睡。尔笙推开门,有点局促的站在门口:“师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霁灵一怔,却也还是点了头。
    熄了烛火,唯剩窗外凉凉的明月光,尔笙将眼闭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师姐怕我吗?”霁灵闭着眼没答话,尔笙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继续道,“我都有些怕自己了,总害怕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变做了另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埋头一看,满手血腥。”
    沈醉性懒,不爱教徒弟。这三年来术法上的东西多是霁灵指点尔笙的,她是个性冷又认真的人,素日对尔笙总是严苛多于温和,而尔笙则爱抵赖耍混,很少会在人面前示弱。是以今日尔笙这么一说,她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我还是不和你睡了。”尔笙倏地坐起身来,一脸认真,“若是我在半夜不小心将你杀了该如何是好?”
    霁灵被尔笙的动作惊得一呆,随即一声叹息,淡淡到:“傻丫头。”她将她拉下来躺好,“你尚未有杀我的本事。你若再乱想乱说,我便将你踢出去。”
    “师姐……”
    “嗯,我是你师姐,你可有见过哪家姐姐惧怕自家妹妹的?”
    尔笙想了一会儿,两只胳膊便缠到了霁灵身上,将她抱住:“师姐,我一直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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