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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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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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但众人内心终不免疑神疑鬼、会将主意打到皇帝的身上,言辞间也颇有过激。皇帝的神迹论虽然尚未有文字诏书下达,但已在京城各大消息灵通人士间流传开来。杨度打心底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又无法解释离奇的冬雷闪电和宫禁大火,只能费心费力地加以分析比较,这一路走来让他脑袋想得生疼。有一点让他非常失望的是,在袁克定身上他根本看不出原先袁世凯那种指挥若定、大开大合的风范,只有不断的唠唠叨叨或者间歇性的歇斯底里,和他老子差得远去了。

杨度沉思其间,并未看见前面有人等着他,却是王商看了个真切,立即迎上去。

“圣谕至,杨度接旨……”

“啊?”杨度被吓了一大跳,当场就愣住了。

“圣谕至,杨度接旨……”

这回倒是听明白了,可眼前这位不认识啊?

“敢问公公高姓大名?”

“不必问我。”王商没功夫跟他废话,掏出了内务府的腰牌,“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内务府的腰牌分好几种等级,可以出入不同的地方,杨度对此有所耳闻,接过来一看却是最高等级的腰牌,可以随时出入宫禁,唬得他连忙跪下。

“臣杨度恭请圣安。”

“圣躬安。皇上口谕,着宪政编查馆提调杨度立即进宫面圣。”

“臣遵旨。”杨度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走了。

皇帝确实有些急了,老早就将王商派出去了,眼看夜已深沉,还不见王商前来交差,急得他来回踱步,焦虑不安,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宪政编查馆提调杨度觐见。”终于听到了等待已久的声音。

“快宣!”

杨度走了进去,屋子正中间端坐的不正是皇上么?看上去面色红润,精力充沛,确实不像以往病恹恹的模样,让杨度在脑海中翻江倒海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居然忘记行叩拜大礼。看他如此失态,身后的王商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脚在他膝盖处踢了一脚,杨度才如梦方醒般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臣杨度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卿平身,赐座。”林广宇微笑着注视着他,用好奇的眼神研究着他,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他,却是不急于说话。

皇帝不开口,杨度自然也不便首先开口,就这么默默端坐了几秒钟,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知道星夜召你进宫用意为何?”

“臣委实不知。”杨度虽然很快想到了下午那封加急电报,但在没有摸清皇帝的意思前,还不便将这个情况透露出来。

“听说卿一直以帝王之学为标榜,何以教朕啊?”

“臣惶恐,臣不敢。”

“所以你就敢欺瞒朕,敢欺瞒朕的大臣……”

听得皇帝发怒,杨度愣了,自己什么时候欺瞒过皇帝?什么时候欺瞒过大臣?心里想着,嘴上自然辩解道:“决无此事!请皇上明察。”

“看你如此强项,不知者还以为朕冤枉好人。”林广宇板着脸孔,将几页纸扔在了地上,“你看后再说。”

杨度将信将疑地捡起来一看,却分明是那篇梁启超写的、挂着杨度名头的《东西各国宪政之比较》,这如何是好?

“怎么,还要辩解不成?”林广宇咄咄逼人,“梁卓如的文字朕难道认不出来?满朝文武,上至太后,下至闲官你只瞒得了他人,却骗不了朕!”

“皇上……”杨度坐不住了,跪下连连磕头。

“你当朕真的不知晓?所谓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汇报成果,分明是你和熊希龄设计,由你和梁卓如分头撰写文字,挂羊头卖狗肉而已……那五大臣分明是只晓得走马观花、斗鸡走狗、浮光掠影的庸才,晓得什么宪政,何曾有所建树?你替他们遮掩,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虽然寒气逼人,但杨度感觉自己后背上的汗都流淌了下了,皇帝字字句句都击中了要害,可皇帝并没有随行啊,怎么说出来的话却似在现场见证一般,莫非真有神人襄助?面对目光炯炯,双目如炬的林广宇,杨度怎么也不敢对视,只能垂下头去。

“如何,朕所言非虚否?”对于杨度这样心高气傲而又与袁世凯走得极近的人物,林广宇想着不敲打一番是不行的,他手中当然还握着更大的把柄。

“宪政考察也就罢了,总算是勤于王事,为国为民。朕再问你,你结交革命党又是何居心?”

“臣不敢,臣……”杨度大气都不敢出。

“还要狡辩?革命党的魁首,黄轸,黄克强难道不是你介绍给孙文的?……‘先生号召民族革命,先生成,度当尽弃其主张,以助先生’的原话莫非不是你所说?”

迭遭重击之下,杨度仿佛六月天兜头被浇了一盆雪水,全身冰凉,差点瘫倒在地上——皇帝真神人啊,怎么知晓如此隐秘的事情?

“你无异志,但有异心尔!”林广宇指着杨度的鼻子痛骂。所谓无异志,指杨度一贯以君主立宪为标榜,坚持不改初衷;所谓有异心,无非是说杨度对效忠皇帝并不积极,谁能实现君主立宪,他就拥护谁,管他是袁世凯还是其他人——典型的功利主义、实用主义!

闻言,杨度以首顿地,声泪俱下:“臣糊涂,糊涂啊!”

“你不糊涂,你一直以帝王之学,经世济用为标榜,心中却从未将朕放在眼里,你以为朕形同傀儡毫无权力,不是你效忠的对象;你以为朕见识不明,唯唯诺诺,不是你理想中的皇上,所以就如此胆大包天,宁可选择袁世凯也不愿选择朕。朕实话告诉你,朕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只是隐忍不发而已,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臣死罪,死罪啊!”

眼看火候差不多,林广宇开始转向了:“卿之才华,朕实为欣赏,亦非常钦佩。朕今天只问你一句,愿改弦易辙,匡扶朕完成不朽功业否?若是,朕可倚你为心腹,以国士待之;若否,朕必视你为寇仇,以国贼待之,何去何从,任你选择……”

杨度见事情有所转机,敏锐地抓住机会:“臣见识不明,是非不分,臣极愿效忠皇上……皇上啊。”

“起来吧!今日这番话,只有天知地知,朕知你知,不会落于他人之耳。朕从今往后亦绝口不提此事,只以国士待你。”

“臣叩谢天恩。”杨度大汗淋漓,感觉像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有一件事必须由卿落实,电告康梁火速回国,朕有大用……”

“臣已发急电,告知京中大事。”

林广宇倒是没想到这层,愣了一下后笑道:“很好,告诉他们千万小心,朕实有厚望……”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十七章 … 弦外之音

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衰草连天,飞梅弄晚。

……

慈禧大殓的仪式隆重、肃穆,天才蒙蒙亮时,所有的重臣、皇亲、宗室就已经到场了。

移灵时,皇帝哭得分外凄凉,眼泪水跟放了闸门似的哗啦啦淌个不停,任凭几个亲信重臣如何劝解都是劝止不住。

从场面上看分明是母慈子孝、母子情深的感人场面,足以让人嘘唏不已。但谁又能知道林广宇真实的内心世界呢?他的痛哭多半是对自己命运和这两天来林林总总变故的一个总发泄——无情未必真豪杰,落泪亦是大丈夫!在找不到人诉说,无处可以排解压力的环境里,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是宣泄的绝好途径。

经过这番折腾,林广宇认定自己有做演员的天分:想哭就哭,表面上能哭得死去活来,心里却能笑个不停,眼泪多得比导演用眼药水挤出来的都多,甚至连隆裕这样的女流之辈也望洋兴叹。

牛的!端的是高明!

张之洞老眼昏花,但仍然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眼睛中的那丝精光,那分明是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些眼泪与其说是哭死去的太后倒不如说是皇帝自己哭自己,哭这34年的悲惨命运。只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在皇帝俨然的霸气和深沉面前,张之洞直觉得自己老了,一切的怀疑,一切的犹豫,一切的愿望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早先小殓后按丧典的规矩是要寻一个地方停梓的,慈禧走得匆忙,并未交代该停留何处,奕劻等治丧大臣便只能请示。

林广宇的指示很明确:“太后三度训政,功德巍巍,即仿列帝前事,以乾清宫为停灵之处。”

奕劻等一帮亲贵松了一口气,以为林广宇对慈禧格外优容,唯独张之洞品出了皇帝话背后的深意——乾清宫照例是停天子灵枢的,从未有过停太后灵枢的先例,即便孝庄太后如此贤德,亦没有享受如此礼遇。皇帝表面上的格外优容实际上却是讽刺——讽刺这个太后干了天子干的事情,坐了天子坐的位子,掌了天子才能有的权力,死后自然也要享受天子所该享受的待遇……一句话,孝钦皇太后自个将自个摆错了位置,用中国话来形容,那就是“牝鸡司晨”——可笑这班亲贵还浑然不觉。

瀛台10年,皇帝一飞冲天,意志如此之坚,内心深不可测,难道真如他亲口所述的那样有神人襄助?张南皮是儒教的忠实信徒,一贯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古训,但面对无法解释的现实,让他颇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

最让人尴尬的还是皇帝布置的任务:按理说皇帝要做什么文章找翰林草诏即可,事急的话就是让军机章京写一样,但最近却连着给他布置了三篇文字,以常理推断此事实在可疑。张之洞是军机大臣,原本做的该是筹划政事,议定政策的事务,却做起了拟诏小臣,实在令人费解。

说来说去还是要借张之洞一个名声:慈禧遗诰事关大局,非才能卓绝之写不可,张之洞名满天下,自然当得;祭奠袁世凯错综复杂,既要隐晦地点出皇帝从前对袁世凯的误解与愤恨,又要说明皇帝此时对袁世凯的赏识与痛心,此间林林总总的爱恨情仇、错综复杂,非久经风霜的老臣不能把握,张之洞是戊戌维新、庚子国变的当事人,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同样作得;第三篇神人文章,却是皇帝亲自所述,并无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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