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有中断,脚尖往後一点就再次朝布莱兹飞速追了过去。雷电在他手中闪烁著,形成一挺重
枪。
电与火在急速的行进中再次交锋。
同时两人的嘴巴也没闲著。
圣者的目光依然死死抓著金发恶魔的眼睛:“你为了修到这里。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可不
会随便屈尊到这个地步。”
“你少胡扯!我一向平易近人,亲民又大方!”
“修到底有什麽特别之处?”
“噢你怎麽可以这麽说!你完全没感觉到我小主人的魅力吗?他真是白喂你那麽久了!”
“就因为他是混血儿,拥有那项特别的能力吗?”
一次激烈的碰撞後,两人又一次拉开了距离。
听到“混血儿”这个词时,布莱兹的眼眸如蛇一般急速收缩了一下。他站直身体,终於停
止了插科打诨。他慢慢开口,换上了另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却是用仿佛祈求的低姿态说
:“你究竟想做什麽呢?你不想让我得到那个美丽的灵魂吗?像你这麽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
自己的轻重,知道就凭你是不可能──”他用手指在自己脖子前比划了一下,“干掉我的吧?
”
圣者哼出了一声冷笑。他知道布莱兹这麽问并不是在威胁──当然更不可能是劝阻──布
莱兹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究竟知道了多少。因为正如他所说,自己现在没法杀死他,所能做的
顶多也只是毁掉他这个分身,让他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回到人界而已。而不杀死他就不可能使契
约失效,即使他回到地狱,他还是一样能得到修的灵魂。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和修确确实实已经订立了契约。
“我还想问你呢,既然契约都已经订好了,你为什麽还要死赖在修身边?”圣者同样放慢
语速。当初布莱兹搬出来的那套“灵魂还不能用”的理由当然只是搪塞而已,他必须待在修身
边的真正理由是──“你们的契约根本就没有完成吧?你还不知道修真正的名字。”
“噢──”布莱兹的目光顿时变成森冷。盯著圣者,身後的火焰猛烈跳动著,转化成更加
深沈罪恶的颜色,“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太多了呢。”
修完全不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麽事。
他正蜷缩在一个房间的角落,用翅膀覆盖著自己,绷紧神经观察外面的动静。他也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他甚至不太清楚这里正在发生著什麽。
之前,直到被“约尔”关在门另一边那一刻,修还有些晕晕沈沈的,但在跌“进”门的一
瞬间──更确切地说,是看见那扇门如水中影子般晃动的瞬间──他立刻清醒过来,并且立马
意识到是怎麽回事:空间能力,他被那个戴著面具、想要杀死他的家夥袭击了。
当时他已经失去平衡,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转移到什麽地方,在危急中他迅速张开翅膀把自
己严严实实环住,然後他就跌进了这间房子。
事实证明他的决断是正确的,一掉进这间房子他就感觉到有无数锋利的东西砍到他翅膀上
,如果不是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好防备恐怕已经被变成了几段。修想张开翅膀观察一下周围的形
势,但对方凌厉的攻击迅猛而严密,连一点间隙都找不到,修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稍探出头去
立刻就会被削掉半边脑袋。
对方毫无疑问是想杀死他。
在密集的攻击下,修只能努力用翅膀护住自己,背靠著墙躲避。他连站也没法站起来,扶
著墙摸爬滚打地闪躲看上去狼狈而滑稽。
那是谁?修一边躲避一边整理思绪。越是危急的时候,他反而越冷静,思维也更为清晰活
跃。
之前赫尔曼森家族找他麻烦,显然是因为那个和他同族的恶魔。那个恶魔告诉赫尔曼森关
於人皇的事,暗示他们打开地狱之门需要他,又抓走约尔引他去塞尔特夫人的城堡。
现在这个面具人会不会和那个恶魔是同伴,发现赫尔曼森没有成功就立刻对他展开追杀?
修得出这个结论,又立刻否定了。之前那个恶魔的用意似乎只是引他转变,而现在这个面
具人却毋庸置疑是要置他於死地。他们应该是两路人。
而且面具人不以真面貌示人,又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看上去更像是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
究竟会是谁?
第一次遇见面具人,第一次遇见一个无比坚决地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时,修情绪动荡得很厉
害。他一直害怕自己会转变,也时常有过想死的念头。正是因为他自己都对自己充满怀疑,所
以当被他人否定时立刻就变得摇摆不定。
但这一次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要活下去。
他可以活下去。
这是在地狱之门前打了个转身回来之後所得出的结论。那时他一边背著约尔慢慢往前走,
一边听著布莱兹在他身後絮絮叨叨,虽然当时空气里依然流动著阴冷的气息,墙上的壁灯也仍
在!!作响,但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是经历过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当在
那漫长沈闷的蓄势过程中惶恐过、也在那疯狂激烈的爆发之中挣扎过之後,站在湿漉漉的街道
上看天空渐渐透出晴朗的色彩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平静。
修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同样平静下来,那平静让他终於可以坦然去面对这一切。
他的状态依然很不稳定──也许比之前更加糟糕──可他发现这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那麽可
怕。他的自控力比他想象的更强,他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那都无关紧要,正是因为生命的这
种不可预知性才更应该好好经营。即使是那一刻到来时,他相信自己也能从容面对,自己为自
己做出正确的决断。
所以现在,无论那个面具人是出於何种目的想要杀死他──哪怕是出於什麽大义凛然的理
由──他都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放弃,也由不得别人来否定。他今後的人生把握在他自己
手里。
父母给他的生命,他曾疑惑过诅咒过甚至想要放弃过,而现在,他想要好好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面具人并不在关著修的房子里。当然对他来说,在与不在并没有多大差别,他可以清楚地
看见、听见、感觉到那个空间内所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修靠著墙躲避得无比狼狈,这并没有让他有丝毫放松。事实上他最好的机会是在修
被拖进这个房间的一瞬间,可惜修的反应实在太过迅速。现在修虽然看上去只是被动挨打,但
以他对修的了解,他知道修一定是在边摸索状况边思索对策,而且一定会做点什麽。
面具人站在自己的空间对修发动攻击──用他那只黑色的、形状如镰刀一般的右手。那把
刀高速挥动时会带起锋利的风刃,同时可以切割空间,他用这种方式可以轻松地在另一个空间
对猎物进行攻击。他可以选择任何角度划开空间,使得自己的攻击无迹可寻,而且当他的速度
足够快时,对方会感到有数次攻击在同一时间从不同方向传来,更加难以防御。
无数道风刃砍在黑色的翅膀上,轻飘飘的羽毛四处飞扬。偶尔也会有一两片羽毛进入尚未
闭合的空间通道,在面具人所在的空间慢慢飘落。
进入这边空间的羽毛越来越多,在面具人再一次划开空间时,他忽然看见修朝他冲了过来
。就在那条空间裂缝被划开的同时,修已经冲进了他所在的空间。黑色的羽翼挥开风刃,修一
剑砍在他右手的刀刃上。
修把握住了他划开空间的位置和时间,分毫不差,分秒不差。
在上一次被袭击时,布莱兹的反击已经证明空间裂缝是双向的,这一次修用羽毛再次验证
了这个事实。若是布莱兹的话,在对方攻击的瞬间就能杀死对方,但修并没有那种速度,所以
他只能想办法事先掌握对方的攻击方向。
面具人的攻击,虽然因为可以自由选择角度而显得无法预测,可事实并不是如此。虽然空
间可以自由切割,但人本身却有惯性。尤其是在做高速攻击时,他的行动没有时间经过大脑思
考,只能依靠早已形成定式的本能反应,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一定是有章可循的──修深知这一
点。
而且,虽然那道空间裂缝用眼睛无法看到,但若是周围飘满了羽毛就会显得很明显。他不
需要制造一个范围太大或羽毛太密集的区域──以免引起对方的警觉──只要羽毛在空中分布
合理就能推测出裂缝的大小、位置以及维持的时间。他为此不惜狠狠挨了好几下。
面具人在修冲过来的瞬间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很清楚自己力量的弱点,但多数情况下
对手都会在想到或抓住这个弱点前就被干掉。修是个天生的战士。
修一剑砍过来,面具人手刀架住他的同时,另一只手在身後一划飞快地往後倒退。修很清
楚稍有不慎对方就会从自己眼皮下溜走,毫不停顿地挥剑紧紧跟上。
这一次情况换了过来。在修猛烈地攻击下,面具人只能抬手防御,不断往後退,连转身的
机会都没有。修紧逼著他,双方的距离丝毫没有拉开过。他们周围的空间不断转换,明亮的居
室、破旧的茅屋、星空下的旷野、甚至是阳光下的人潮汹涌的街道……修没有看,一双眼睛只
死死盯著眼前的敌人。他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在这一连串的高强度的战斗中已经无比疲惫,
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减慢。
一失去这次机会,瞬间就可能被杀死。他想著,要赢,要活下去。
他不断透支自己的体力,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有些不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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