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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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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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辰同胡子卿面面相觑,汉辰问了句:“艳生的功力,唱大轴是不是还略显稚嫩?”

“谁不是从不会被逼上台的,迟早有这么一天。”魏云寒慢条斯理的说。

胡子卿哈哈的笑了:“小魏,小魏,难得你有这份心。人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倒是真大方就把这头牌武生的位置往外送,但愿艳生他念你的好儿。”

夏季的夜晚天黑得晚,中和大戏园外吆喝叫卖的小贩鳞次栉比,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片喧闹的景象。

小轿车停在戏院门口,小艳生才下车,立刻围涌过来一群戏迷。

自从下午从潘军长嘴里听说了他已经成功的被《申江国流》选入了“八大武生”,艳生喜不自胜。想想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一步步摸爬滚打过来的路,艳生激动得眼眶湿润。

艳生一一为那些阔太太小姐们签名,也谢过了众人送的衣料礼品。潘军长为他安排当跟班的副官接过艳生递来的礼物放进车里,又推开人群为艳生开路,送了艳生到后台。

艳生记得临行时,潘军长那满嘴胡子茬的嘴凑到他脸边狞笑了说:“宝贝儿,你终于如愿了,你可该怎么谢我?今晚就看你的了。”

每想到这里,艳生身上一阵寒栗。他又自然的想起那个佟旅长家的老太监,想到他年幼时的噩梦,想到他身上的那几处纹身。

“艳生~”一个甜美的声音,就在后台口,一位戴着蓝色大沿帽,垂着黑色网纱的旗袍女子向他招手。

“露露姐。”艳生叫了一声迎过去,露露只竖了根手指在唇边示意艳生小声,拉了艳生来到一个角落。

“艳生,恭喜你!姐姐真为你高兴,为你自豪。”露露揭开面纱,眼泪闪着欣喜的泪。

露露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艳生:“姐姐送你的贺礼,是手表。”

艳生感激的道谢问:“露露姐怎么来北平了?是同梁先生一道来的吗?”

露露尴尬的苦笑,摇摇头说:“艳生,你日后就是角儿了,出息了。不过艳生,日后要谨慎,那个潘军长你最好离他远些。”

艳生点点头说:“露露姐,艳生知道,只是干我们这行的,衣食父母谁也惹不起。”

露露摸摸艳生秀美的脸,笑笑问:“你二师兄呢?喊他出来一下好吗?”

艳生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台。

后台,又是一群记者和戏迷围拥着二师兄,师父和检场的老孙正费力的拱手陪笑将众人向外请。

到哪里,二师兄在场的时候,他就像天上一颗耀眼的星星,有月亮出现时就没人会关注他的光辉。

“呦,小凌老板来了!不到扮戏不露面呀。”小月仙师叔不阴不阳的挖苦。艳生当然知道德新社的规矩,是要早早的来扮戏,早些准备进状态。但是他也知道,但凡是大牌儿,那是要拿着点“份儿”的,不到上戏不来,不然会掉价。如今他可是大牌儿了,不是当年那个被师兄呼来喝去的小师弟。

艳生也没理会,只是拖长了声音对二师兄魏云寒说:“二师哥,外面有朋友要见你,拖我递话儿呢。”

“谁呀?”魏云寒问。

艳生抬眼上下看看魏云寒,那意思就是:“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能说我还不说了。”

魏云寒走后,艳生开始扮戏,但目光不时的溜去后台门儿。

魏振飞看了艳生神色不对,奇怪的问:“艳生,谁喊了你二师哥出去了。”

“不~~不认识。”艳生紧张的应付说。

魏振飞摇着扇子叨念:“看来今天是喜庆日子,看看这里三层外三层来的观众和捧角儿的爷们,怕是难得见‘八大武生’中的两位同台演出,这夹道里的站票都卖完了。”

艳生心里暗喜,今天是师兄让他去《狮子楼》的武松。只可惜潘军长不肯来捧场,只是嘱咐他散戏要尽快回家,想想如何报答他的大恩。

“这今天胡司令和杨司令亲自来给云寒老板捧场呀,这送来的花篮真漂亮。”

艳生听了话音眼睛瞄了一下祖师爷牌位供桌前那个硕大的花篮,心里翻出醋意。

“二师兄~”艳生若无其事的喊了一声:“那戏~~~”

艳生忽然捂住嘴,自嘲的一笑,后悔自己走嘴般,忙向后台门焦虑的望了几眼,神色慌张。

“艳生,看你这心神不定的样子,你二师哥去会谁了?什么朋友不能来这里。”师父纳罕的问。

“师父您甭去~”艳生慌得起身,魏振飞这才发觉异样。

艳生心里在狂跳,看了师父出门,他心里又担心,又得意。

“爹,您去哪里?”魏云寒进来,同父亲走个迎面。

艳生反有了些失望,不过也放了些心。

“去见什么朋友?”老魏老板问。

“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魏云寒若无其事的说。

“女的?”魏振飞又追问。

魏云寒窘迫的点点头。

包厢内,汉辰、胡子卿和胡子卿的女秘书许霽雯和私人大夫及梁碧盟、许凌傲都在包厢看戏,当然还有汉辰的秘书何莉莉在一旁摇着香扇对了台上指手画脚的品评。

艳生扮演的武松穿了一身黑色箭衣,腰束亮蓝色的带子上场亮相时,台下一片喝彩。

舞台灯光的金黄沐浴在艳生秀丽白净的面庞上,小小年纪,做派不逊色于梨园行手,举手投足间都充满自信。

胡子卿手中的扇子指了艳生对汉辰说:“当年,魏云寒头场挑大梁唱大轴戏《伐子都》时,那场戏我刚巧看了。那年小魏十四岁,比艳生小多了。那扮相,粉扑扑一个玉啄的孩儿。是老魏老板在台边把他踢上场的。谁知道这一上场,就一路唱了这些年没再下来。当时小魏跟我说,他上场前很怕,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唱大轴戏,太突然了。他大哥魏云舒这一断腿,整个戏班子的饭碗都靠他了,糊里糊涂的就挑起了大梁。小魏说他不想,但是他是魏振飞的儿子,他必须要为德新社出力。这么下去,唱好了是应该的,唱不好打和骂挨得比跑龙套的要狠得多。”

汉辰看了眼子卿,笑了问:“怎么,颇有同感?”

胡子卿笑笑,消瘦令他眼角一笑都带出几道鱼尾纹,怅然道:“知我者,明瀚也!有时候我也在想。十六岁那年,我想逃,想扔下这一身的束缚,出国远走。没想到没走了,还上了讲武堂,这一从军上了这舞台就下不来。同小魏一样,我爹突然的过世,我这一挑上大梁就再也下不来。没有人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就是我不愿意大家也不答应。突然间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你还叫苦?那我岂不是不要活了?”汉辰笑骂。

第5章 兵变

“不然如何要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伙计你注定和我胡孝彦‘同命相怜’了。”胡子卿不无感慨。

看了子卿大病初愈,一脸倦容,才不过三十岁就颓废了许多。真不知道是这些年的重压太大了,还是年轻人本不该去担不属于他们的那份过于沉重的担子,汉辰心里也是酸涩。

碧盟和凌傲表兄弟二人就规矩的并排坐着,目光转过来听子卿感叹。

台上的魏云寒已经粉墨登场,扮演的西门庆俊逸风流。

众人感叹一番,包厢里子卿继续怀旧。

“那年你们七舅还在东北带我,我是闹气的不肯上这个‘台’呀。为了一步步的登上这舞台,我所有的跳舞、打球、交友都被搁浅了。天天脑子里飞闪的都是‘军务’两个字。喏,二十八岁那年,我刚过生日,就在生日舞会上,在北平,忽然接到密电。”胡子卿低头哽咽,又忍了泪抬起头说:“说是我父亲在回奉天的路上被日本人炸伤了。我连夜乔装,剃光了头奔回奉天,可家父已经辞世了,临辞世前,他留下话,说是他这把老骨头交代了,要我好好干。如果他老人家还活着,他要是敢让我接班,我真敢当面顶撞拒绝。我不想打仗,更不想带兵,我只想当我自己,我爹他明白,他知道我。可是他这一去,日本人在外面虎视眈眈,这舞台上的戏总要唱下去,总有人要去挑大梁去唱着大轴戏。这时候我求我老叔胡飞虎,求他老人家上场吧。他老在东北人缘好,跟了我爹身边白手起家的老兄弟,他老要是上台,我就可以闲散的做我的大少爷。胡家在奉天的产业,还有国外银行的巨额资产,我胡孝彦挥霍一生都用之不尽,我干什么要当这个狗屁的司令。”

“子卿,是不是憋了这一个月憋坏了。”汉辰压低声音责怪,又扫了一眼碧盟和凌傲,示意胡子卿言多了。

胡子卿满不在乎的说:“就是说给这两个小的听了,让他们也听听。别以为自己有多委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那年,我老叔就拉下脸对我说,‘小顺子,这个台子只能你上,因为你是胡云彪的儿子,你上是应该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老叔都要踢了你上台。你只管放开手大胆上去唱,有老叔在台边给你把着场子。不过你小子要是在台上不好好唱,老叔背了人可拧你耳朵,大耳掴子抡你。’”胡子卿苦笑了摇头说:“满台的灯光都照向我,我心里害怕,又没有退路,就是被这么踢上了场。这一唱就是几年。没了自己的生活,天天忙于应酬,有时候忙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谁活着?还要听着四面八方的谩骂指责。”

话音刚落,就听何莉莉“哎呀!”的尖叫一声。原来扮演武松的小艳生的刀在打斗中被卷落在台上,全场一片哗然,这可是重大的失误。

猛然间,就听魏云寒扮演的西门庆一个翻身跳站到桌上,指了慌了手脚的小艳生念白道:“哈哈,哈哈~武松,你因何将刀扔在地上,是打拼不过你西门爷爷的六合刀法,要来试试拳脚吗?”

说罢一个跟头翻下桌子,做出磨拳挽袖的动作,给艳生递了个眼色,艳生也踩了重新响起的小锣声,同魏云寒拳脚过了几个回合,然后接过魏云寒用脚尖挑起扔给他的刀,又开始打斗。观众多是以为小艳生改了戏,看打拼得精彩,也没在乎。只是汉辰摇头赞叹说:“也难为小魏这当师兄的,这救场救得机灵,恰到好处。”

胡子卿微撇了嘴说:“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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