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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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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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威心里知道,他编的这个谎话也不全是谎话,是发生在前年底的一件惨事。因为这个果皮,大哥险些休掉玉凝姐这个嫂子;因为这个果皮,他和侄儿小亮险些被大哥的家法折磨死;也是因为这个果皮,大哥将小亮儿“驱逐出门”,送去了泉州的外公外婆家。

第14章 意外收获

退了烧,汉威头脑清醒许多,只是身上酸痛,双腿无力无法下地。

汉威后悔自己一时任性同哥哥赌气不上药,闹出这许多节外生枝的尴尬事。幸运的是遇到如此和善的一家人,若是遇到歹毒的车夫扔了他在荒野,怕真不知道要出什么意外。

身子清爽了,汉威的鬼主意就来了。他让婉妹将自己的外衣拿去当铺当了五块大洋回来,虽然明知道上好的毛料子当这两个钱很亏,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了钱,汉威让婉妹去杂货铺买来一罐甜甜的蜂蜜和一些菜油,又买了两副手套和口罩。在家里,汉威吩咐婉妹将菜薯洗干净,切成一段一段,用竹签穿好,放在竹篮里,随了婉妹去找阿爹和福宝二哥。

刷过菜油和蜂蜜的菜薯块儿果然招拦来不少生意,汉威蹲在地上帮大家点钱,忙得不亦乐乎。烟熏火燎的气息呛得汉威咳嗽个不停,手中那肮脏的钱渗着汗水,在过去这点小钱就是掉地上汉威都不屑一顾,如今每一张钱都如获至宝一般。

汉威看着眼前一双双腿拥来挤去,来来往往,丝袜皮鞋、草鞋步履,应有尽有。而他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被人认出他的身份,但他又不忍离开,不舍得放弃他的智慧成果。

“三乖子,你可真行,这读书人肚子里就是花花肠子多。你怎么就知道一个菜薯切成四段卖,一段就卖出比一个整菜薯多一倍的价钱?还有这么多人来吃蜜糖菜薯。”福宝笑得嘴都合不拢。

而对面几个卖菜薯的摊位明显冷清。

回到家,满满一蓝子的钱倒满一桌,大娘眼睛里闪熠着惊喜的泪光,舔着手指头数钱。

汉威跪在桌边条凳上,托着腮看着大娘数钱问:“娘,刨去买蜂蜜、地瓜、竹签和口罩的钱,能挣出多少?”

“五块钱,五块钱的利是有了。”随了娘的一句话,全家人投向汉威的目光都象是在仰望神灵。

汉威掩饰不住的得意,大哥也太小觑他杨汉威了,离开杨家,他照样能挣钱养活自己,照样可以过活。

大哥平日总骂他:“杨汉威,你若是不争气,将来怕只有去大街上讨饭当叫花子。在杨家,你还是个少爷,出了杨家你什么都不是,你看看门口讨饭的那五就知道!”

大哥打骂他的理由似乎都是基于这个论调上,似乎出了杨家,他就只有一条路—讨饭,抑或饿死。

此时,汉威目光中泛出同福宝哥一样的兴奋。

娘将收获的钱分成三份,一份交给婉妹嘱咐说:“你拿去和你三哥去买料。”

又将一小份递给福全爹说:“带上点应急。”

最后将剩下的一份小心翼翼的放进钱匣,总结一句说:“如果天天都能这个样子,我们就攒钱去把车赎回来,然后送婉妹去读书,再给福全攒钱娶媳妇。”

全家人的目光盯着那个钱匣子,像是看着全家的未来和希望。虽然里面只有不到四块钱,都不够汉威平日喝杯咖啡的钱,但在这一家人的眼里却是聚宝盆。

“明天准备多些菜薯去卖。”福宝提议说。

于是全家人动员起来,洗菜薯、削竹签、刷蜂蜜,忙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娘用袖子为汉威擦着额头的汗,心疼的说:“这孩子,从没吃过这苦吧,看累得。”

汉威露出一脸“谄媚”的笑,那是他惯来用于迷惑哥哥的,甜润的声音说:“娘,乖儿不累,还是娘去歇歇吧,忙了一个晚上。”

汉威的任务是和婉妹一起用旧报纸叠成三角形状的小纸袋,用于装整块的菜薯。

忽然报纸上一张照片引起汉威的注意,那是大哥汉辰在西京中山陵谒陵,一身戎装,硬挺的风衣,随在长衫礼帽的何文厚总理身后,旁边还站了面容俊秀的胡子卿大哥,全国海陆空三军副总司令,东北军少帅,大哥的好友。

汉威忙扫了眼新闻的内容,尽是官面文章,只是照片中大哥的眼睛似乎在望着他轻蔑的说:“孽障!莫不是皮子又痒了?”

“三哥,你看什么呢?”婉儿凑过脸来看,“咦,是杨司令在西京的照片呀。”

“这帮当官的,四处收捐刮地皮,逼得老百姓没个活路。他们自己反倒游山玩水,四处享乐。”福宝哥嘟囔了骂。

汉威不好搭腔,就听阿爹又是一声叹息说:“没听戏文里唱的,‘少年登科大不幸’。这杨大帅一死,杨少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龙城司令,那换上过去就叫做‘诸侯’,是王爷,封疆大吏。这若说埋怨他吧,哎,毕竟还是孩子,年轻,做成这个地步就不易;若说不埋怨他,可谁让他当了龙城父母官呢。”

这话倒是引起汉威的兴趣,看来百姓对大哥也是颇有微辞呀。

“杨少帅不好吗?”汉威故意问,心里偷笑,这老伯要是知道他就是杨少帅的弟弟,肯定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就听老爹说:“要说这早些年,杨少帅也是个好样的。就说有一年黄龙河发大水,那洪水是一个猛,眼见这河堤就要冲塌了。杨大帅下令要扒开平民窟边上那段堤,淹掉庄子泻洪,生怕洪水冲进城里。是杨少帅,当时他才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自作主张就带了兵把蓬台口那段堤给炸了。百姓的性命和宅子是保住了,可蓬台口杨大帅家的祖宅田地都给淹了。听说杨大帅那个恼呀,险些没把杨少帅的腿给打断。”

汉威听得新奇,头一次听到这段轶事。爹爹打大哥之狠他是见过,但这段炸堤坝的故事他头次听说。

“若说这杨少帅也是个狠主儿。听说杨大帅父子就是仇人一般,杨大帅过世的时候,不管是真情假意,龙城上下哭得感天动地,可那杨少帅竟然是一滴眼泪没都流。”

汉威心头一惊,仔细回想。爹爹过世时候他也是哭得天昏地暗,还是被大哥怒斥后才怀着无限恐惧止住悲声。那时候大哥似乎是没有眼泪,冷若冰霜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敬畏三分。

汉威不由得记起爹爹去世的头一天发生的事。那天他去房里看望卧病在床的爹爹,掀开爹爹卧房的门帘,大哥在爹爹的床边跪着。

爹爹那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大哥的手,期冀的目光里满是不安,恳切的声声呼唤着大哥的||乳名说:“龙官儿,答应爹,龙官儿……”

汉威只看到大哥默默无言的搬开爹爹的手,手指一寸寸在爹爹那失落茫然的目光中抽出,只说了句:“父亲好好安歇吧。”转身离去。

汉威愕然的望着大哥,走过他身边时,大哥淡然的吩咐一句:“乖儿,多陪陪父亲。”

汉威挪到父亲床前,看着父亲用手擦着纵横的老泪。现在想来,那可是当年威名赫赫的龙城王杨焕豪的英雄泪,就算是英雄末路,却也是震撼。汉威贴到父亲的床前,父亲宽大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又是一声长叹。

直到现在,汉威都一直怀疑大哥之所以打他这么狠,多少有些报复的快意存在,都是因为爹爹生前把所有的温情和爱都给了他这个“宠儿”,而对大哥却极尽冷落。他不愿意再多想,既然改变不了现实,他何苦自寻烦恼。

福全爹叹气接着话题说:“可这人呀,一旦有权有势后,就瞻前顾后,冷酷无情了。若是换到如今,怕那杨少帅绝计不去炸堤淹自家的田地了。”

福宝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爹,那天我在酒楼帮忙时,听到从西京来的那几个官员聊天。他们说,何总理本意让王赞辉将军取道龙城去滦州剿匪,那是为了‘双剿’。灭了赤匪,王将军的兵就不撤出龙城了。说是中央对杨司令一直就想……”,福宝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又说,“没想到王赞辉死外面了,也没能回龙城。”

汉威的脸色大变,手中的报纸“次啦”撕裂。

第15章 斗地痞

汉威开始担忧大哥在西京的安危,果真如福宝哥所听到的那样,大哥西京之行会有性命之忧?

据说当年大哥汉辰易帜归顺西京政府,也是何总理派了子卿哥“三顾茅庐”外加“御驾亲征”,这才打动了大哥那顽固的心决心投靠西京中央。可如今为何对大哥如此的猜疑?

汉威当然不敢公然露面去打探消息,但心里痒痒的总对大哥的安危牵肠挂肚。

灵机一动,汉威决定和福宝哥和婉妹将烤菜薯摊子摆在省厅对面,来来往往的人口中一定能听到些议论,只言片语中也能推测出大哥的消息。

汉威戴上口罩围上头巾,穿一身福宝哥那补丁叠落的旧衣服,自己都觉得这幅打扮一定滑稽之极,心里暗自祷告千万别被熟人认出他是杨家小爷,不然就丢人到家了。

“三儿,能行吗?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当官儿的吧?”福宝半信半疑的问。

汉威蹲在地上收拾着菜薯说:“切,呆瓜了不是。皇上身边还要有几名太监呢,当官的身边就没个跟班儿的了?肚子饿了不吃东西行吗?”

汉威将炉子煽得火热,煤烟呛眼,烤菜薯诱人的香气弥漫。

果真,对面的省厅过来两个人,都是一身绸短衫,扎着绑腿,一看就是打杂的。

两人为了谁付钱请对方还一再争抢。

汉威从穿紫色衫子满脸络腮胡的人手里去接钱,那人捏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在汉威眼前威风的抖抖,似乎让汉威开眼般的炫耀说:“小子,一百元,你找得出零钱吗?见过吗?”

汉威心里暗骂这看人眼低的“走狗”,但摸摸手中的钱匣子,还真找不出来那么多钱找零。汉威求助的目光望向福宝哥。

“怎么了?这是钱,一百元都没见过是吗?”络腮胡子戏弄说,看来心情很好才同汉威逗趣。

福宝忙上前点头哈腰连连抱歉说:“爷,大爷,您看,这怎么话说的。我们小本买卖,这孩子哪里见过大钱,平日三瓜两枣的能见到就不错。您这钱太大,吓到他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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