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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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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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只是清羽打小生病受伤都不怎么吭气,现在这样,我也有些难受。”陆霞望向天空,放下食盒,叹了口气,又笑着道:“也真是奇怪,凡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他毕竟是师尊手指尖上一滴血,说来这孩子,从小难道不是我们师兄弟几个带大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师尊一年最多也就能来看他一回,他却还是摆在心里记着。” 
  我沉默半晌。我很明白,没爹没娘的孩子是什么感受,就算旁人对你再好,那还是不一样。我说:“那你真要带他去找他“爹”么?” 
  陆霞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隔了半天他道:“其实去不去找师尊尚在其次,只是……”顿了一顿,他继续说:“只是,他,又或我,于情于理都不该长待在这里。” 
  我心中微凉。但这些事情,我又何尝没想过。昨夜一场欢爱,我脑子里只被一件事充满,把不愿挂牵之事全部抛在九霄云外,可一旦闲下那些不想烦心的事情又统统萦绕回心头。 
  几百年前,我留书一封就出走,除了为廉贞星君,其实也确有些其他的理由。 
  那时我狼狈受伤而还,听说林家的几个老头策划着弹劾我,并不知怎地拉上了荷家,这声势就有些壮大了。我并没贵族家的血统,只是四大贵族之沧海家抚养长大的一个孤儿,在被扶持登位之初,众人还慑服于我的军威,不过渐渐各样闲言碎语就浮了起来。其实我一向不放在心上,包括政务上也有些惫懒--就好比你们当初拥我登位时看重的也是我的战场实力,又非政治才能,到头来却跟我扯皮买的一筐鸡蛋孵不出小鸭,这不是荒诞可笑么。爱弹便弹,最坏不过我下台罢,反正这皇帝我也不怎么愿意做了。 
  我输得乌龙,又输的憋闷,正是最恨人家来惹的时候。为免误伤,我将自己关在宫内,前来拜访或是骚扰的臣子一概不见。但是沧海葛兰,我却怎样也躲不开。其实吃了败仗,最生气的人也许不是我,而是他。他统筹这场战争花了多少心血,对这场胜利有多渴望,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也知道,从很多年以前,他就开始把胜利的赌注押在我身上,而他从不赌输。若非这样,他这样骄傲的贵族,怎肯甘居人后地倾沧海家全家之力扶助我登上王位,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作为下属替玩忽职守的我把关政务。他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十分清楚,只有我才能让他最接近他的梦想。沧海家的人,经常会遗传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异能,而传说,魔族新任的宰辅拥有能看到未来的能力--尽管沧海葛兰从未承认或使用过,但包括我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这么相信着,至少我亲眼所见,从小到大,葛兰在赌博押宝时从来不是输钱的那个。 
  所以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是他选择的,就绝不会输。赢的功劳,固然有他一份,可是败仗的责任,难道就没有几分该他承担吗? 
  可葛兰找到我的时候,虽然他的态度永远充满虚情假意的恭谨,但言语的锋利却毫不留情:“陛下为了一己私欲,拖累整个军队陷入失败,是否认为自己应该在全军之前自肃?而且若陛下一直不能承担起为王的责任而继续像这样逃避现实,不理政事的话,或许沧海家和我个人也会重新考虑支持陛下的选择。”他特意着重着这最后一句话,我知道我的失败已经为他们的政治博弈增添了变数。 
  我从来没把葛兰当成过君子,也不是不知道他在利用我达到他的野望,但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还捅我一刀。作为沧海家所支援的对象,但又只是养子,其好处是既可以捞取好处,在作为弃子甩脱时也能非常干脆。若是林家以我的战败之罪为由弹劾成功,沧海家在帝座周围经营的努力就会化为泡影。这些我都明白。 
  好罢,既然话说到此地步,那末你们狗咬狗去吧,老子没空陪练了。 
  于是我留书一封就坦荡荡地走掉,自我感觉走得很舒爽。舍不得?有什么好舍不得。我既无父母,又无亲朋,孑然一身,毫无牵挂。其实心头也有少少几个放不下的人,不过与我当时所要追求的另一种人生相比,就好像飘在空中的一朵云彩,他们没了我照样能过得很好。 
  我在“遗诏”之中,将己所能及的范围内沧海葛兰最想要的头衔与权力都送给他,算是割袍断交的礼物。 
  只是他后来见到我时的举动,实在令我不舒服。言语和行为上的刀子,我还能为他的阴谋和家族利益找些理由,可是当胸血淋淋的对穿,就算我这样不计较的人,也无法当作没发生过。若不是如此,也许此刻我早已顾念往日的一丝半星情分前去看看他那仗打得如何。沧海家一向较侧重谋略与头脑,虽然沧海葛兰出名的是魔武双修,算个异类,但他们整体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不怎么像样,而另一大家族林家素来对沧海家有些嫌隙,出产帝王,英雄和军事家的林家,会支持沧海家的王到何种程度,也并不令人乐观。 
  战场上机谋智巧是可取的,但那也是在拥有强大的实力做为支撑的基础上,我对林晾福所言的沧海葛兰的万全之计十分好奇,却同时也为我过往的部下们的安危有些担忧。 
  “我突然想起还没问,你方才见到我时,赶紧藏起的东西是什么?”陆霞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一惊,回道:“没什么。”却发现完全避不过陆霞的目光。只好乖乖抖出袖子,从里边抖出数十只纸鹤,这都是我一早至现在在花园中捕到的。 
  陆霞拈起一只纸鹤,无可奈何至极。“你啊……” 
  这些纸鹤都是他们名门正派人士放出来的联络物,这几十只纸鹤全聚在这园子里,摆明了是来找陆霞跟陆清羽的。 
  陆霞仔细看着纸鹤,皱起眉头。“这是六师弟放出的纸鹤,他正轮值国师,这意思可能是他那边有难或是吃紧了。我恐怕……”又盯着我。“我不能不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连我也有牵挂,他何尝没有放不下的。 
  陆霞说:“你这样儿,是想什么呢?”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你要去就去吧,魔族这边交给我便好,又不是就不见面了。”又苦笑一下,道:“我是在想,人生无可奈何事何其多,难道我能让你们别走,又或是只准陆清羽走,耍赖不让你走么?” 
  陆霞盯着我的双目,眼里浮起一丝促狭笑意:“你这个难道,加上这个或是,倒是有趣。” 
  我觉得似乎出了些歧义,微赧,岔开话题道:“就算你们回天庭,这两天的一切要如何解释?” 
  陆霞笑了:“这个难么?只需在师尊面前把私拦天雷等等一切责任推到你身上,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无便可。” 
  我苦笑。“我该庆幸你主意绝妙呢,还是为自己声名被毁掬一把泪?” 
  陆霞微笑,状似神秘向我道:“来来,我告诉你骗人的秘诀,那最重要就是胸襟坦荡,而胸襟坦荡,就是因为我骗人都是为你们好。胸怀坦荡,方能将一个谎撒得游刃有余,气势圆转,面不改色心不跳。若是连这些起码都做不到,就算说真话都很难让人信,如何能骗人?” 
  我夸张地摇头叹息。陆霞同叹道:“你看我都向你和盘托出,意思当然是你绝不会上当受骗,你不感动,反倒摇头个什么劲。” 
  我点点头道:“感动,当然感动。你若是以后敢骗我,让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陆霞一愣,呵呵笑道:“后面半句作废,前面的誓倒是起得不错。”也是,雷都被我劈尽了,我这句相当于没说。 
  我只好笑一笑。 
  既然都要走了,临到末了还是想与陆清羽道个别。我推门进去,他还迷迷糊糊地不住翻身,似乎正不舒服,并没觉察有人来。我想他也许能听见也许不能,就只是站得远远地小声说:“很对不住,将你们二人掳来这里,其实我虽然是魔族,却从没故意欺骗你的好意,也许你往后终究会明白。只是此时我还有要办的事,不能在此地耽着了,你往后自己仔细些。凡事……也不能不多为自己想想。”我絮絮叨叨,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于是收口:“总之……就是这样罢,我以往还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若日后有帮得到的忙,你尽管开口,我什么都会做,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陆霞在门外等我。见我出来,他笑着道:“轮到与我告别了罢,有些什么好听的话说来听听?” 
  我叹气道:“你啊,没有。”摇摇头,瞪眼龇牙恶狠狠抓住他的手:“只有一句话,你记得可绝不许放我鸽子。不然,”我磨磨牙,“不然我敲锣打鼓大红花轿到天庭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到时候你就看看自己丢不丢得起那个脸罢。”陆霞最爱撑的就是面子,拿这个要挟他,他一定怕得要命。 
  
三十五(上)
  明月上西城,渺渺夜风催。
  魔族营地一眼无边,星星点点篝火与亮灯的营帐点缀其间。三十步一岗,一些低等的魔族士兵打着哈欠在懒散地巡逻。他们并不忌惮人族会采取突袭的攻击形式,因为他们此前使用类似的策略时无不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魔军的组织结构就好像一个大的蜂巢,掌控整个军队和构成了十分之七以上的战斗力而人数只占全部兵力十分之一的贵族几乎都处居于蜂巢的核心,如果无法摧毁核心,就算对魔军造成再大的人员伤亡,也无法影响其实力。
  我打量着那些眉宇间还十分懵懂,有些单纯甚至是有些痴傻的新兵,些微有些为他们嗟叹。由于魔境的阶级观和血统论,这些乡下来的低等魔族只能相互通婚,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大部分智力发育不佳,即便有几个变异的天才,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他们仍赤诚地蒙着君主的诏令,在这片距离家乡遥远的战场为王和整个族类的未来战斗。
  我无父无母,若多年前不是被沧海家捡到并收养,如今大约也会和这些懵懵懂懂的士兵一样罢。我看到一名靠在帐篷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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