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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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皇朝-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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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一苇一愣神,随口吹开眼前迷雾,答道,“肉身之始便堕入因果之中,欲挣扎,但无用啊!”

    “唉!世人皆苦,往生极乐,阿弥陀佛!”老和尚罕见的法相庄严。

    “呵呵,还说我,不二啊!你是得道高僧,为何非要去和那个大喇嘛拼死拼活?这不也是沾染因果!”孟一苇问的轻挑,神情却格外严肃

    “因果轮回,大道佛藏,纵使肉身佛陀,也脱不得,脱不得!阿弥陀佛!”平时不怎么喧佛的老和尚,今日已经唱了几句佛号。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了,无论是大煜第一宝刹的高僧,还是天下第一书院的夫子,都被浓浓的水汽包围,呼吸都似乎窒了一窒。

    晌午,戚满福到佛堂吃了顿爽口的斋菜,下午搬了一摞蒲团,铺在向阳的墙根,软乎乎,暖乎乎,躺在上面打起了瞌睡。

    直到夕阳转山,竹屏里才有了动静。

    孟一苇出了泉,拭了水,穿了衣。看向旁边的池子,老和尚没动静。不禁走过去,拨了拨水汽,俯身去瞧,原来老和尚枕着池沿睡着了。脸上的皱纹淌着水珠,像老马跑在颠簸的土路上,一走一停,终于滴落向池水,却有一半已经留在深深的沟壑里。

    “嘿,老和尚!”孟一苇轻唤

    “嗯~”老和尚睡得浅

    “你和大喇嘛打架,定在什么日子?”

    “就是冬至日嘛!五天后!”老和尚闭着眼睛

    “哦!这样啊!”孟一苇沉吟了一会儿,“用不用小草来?”

    听到这句话,老和尚睁开了眼睛,“还是算了吧!否则不又开了一段因果?善哉,善哉!”

    “那行,我先走了!你继续舒服着!”孟一苇转身绕过竹屏风

    “小夫子!”老和尚喊了一声,孟一苇停了脚步,只听老和尚的声音有些庄重,“老和尚我虽然六根清净,但也不脱红尘。只是有句忠言予你!”

    “哦,说来听听”孟一苇觉得有趣

    “你内里太热,外里太冷,小草恰恰相反,它是外面太热,心里太冷。但是不同因却可同果,你等二人难免落得个同样下场。”

    “什么下场?”孟一苇重新转过了身

    “唉,小草入了佛门,理该如此,只是你在红尘,可承受的起‘终身孤寂’四字?”

    “终身孤寂?”孟一苇沉吟着,没有回答老僧,只是慢慢走了出去。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孟一苇低头瞧着竹杖表皮上的斑纹。这根竹杖是新做的,昨天那根插入了引魂骨,已经一并还给了地物府。于是便从苦竹山上,选了根新竹,抹去寒霜,磨去竹节,也算当用。

    苦竹的竹纹比较奇特,每节只有墨色的一条,直上直下,像黑色的泪痕。

    摩挲着苦竹纹,孟一苇小声说着,“终身孤寂嘛!也值得!”

    戚满福驾车还是有一手,马鞭甩的响亮,车辕转的轻快。

    擦着最后一抹余晖,马车进了翼阳城,然后转转悠悠,等到停到入微阁的门口,已经星光灿烂。

    “那个师尊,我这个以前的同僚要一起吃个酒,您看徒弟我出次出院不容易,可以…”刚挺好马车,戚满福就支支吾吾道

    “快滚!”孟一苇笑骂一句,戚满福乐个屁颠

    孟一苇独自回了家,惜朝和玲儿都在书院住着,开课期间不能出院。少了惜朝的温柔款款和玲儿的鸡飞狗跳,入微阁顿时有些空旷冷漠。

    忽听门口有人喊话,“是小夫子在家吗?”

    原来是邻巷的王家新妇,穿着红袄,中人之姿却清秀淳朴,见着孟一苇有些怯懦

    “是我,劳烦你有何事?”孟一苇很客气

    “是那个,有个仙女!哦,不,是个穿紫衣的俊俏姑娘,来给您送衣服,可是您不在,便差我转交一下”王家新妇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瞧着传说中的书院夫子,倒没觉得气势威严,只是惊叹英俊年轻的很,还有,身量真的很高啊!

    “那,谢谢啦!”孟一苇抬手接过衣盒,随口一问,“来人有什么交代吗?”

    “有,有,有,瞧我差点忘记了!那紫衣姑娘说了,昨天站在山坡上,看您划舟划的辛苦,还被冰碴划破了青衫,所以连夜赶了一件送给你。”

    孟一苇闻言低头,果然前襟有处破口,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姑娘,真有情意呢!”王家新妇送完衣,说完话,看过小夫子,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孟一苇回到厅里,打开衣盒,果然是一件自己喜欢的青衫,只是颜色更重了些,就像星海航路上深蓝的海水

    “记得带我去星海航路哦?拉勾勾!”记忆里,十几年前,有位小姑娘娇憨的对自己说着,孟一苇有些恍惚。

    “你外冷内热,终身孤寂!”白日里老和尚的话突兀地响在耳边,将他拉回现实

    低头瞧着崭新的青衫上细密的针脚,孟一苇不禁攥紧了手指。

    “为了不让别人堕入我的因果!那就终生孤寂吧!”
第三十二章 妃子笑
    readx;“嘿,老三,招子放亮点。这西坊十三郭最是闲杂,扒钱袋子的小手多似个牛毛。明儿个又到了冬至日,进城来赶场的小商小贩早被几百双贼眼盯死了。你我俩虽然不是善人,但好歹吃着官家饭。可要将这些‘伸手掏钱’的鬼头看紧喽!嘿,听到没有?”佩刀的矮壮汉子拍了拍刀鞘,对着身旁的半大小子叮嘱道

    “晓得,晓得,李叔,咱也不是新手,来这都府西坊巡察司也有小半年,犯在咱手里的毛贼没有两巴掌,也得满四双,放心吧!全在咱眼里瞧着哪!”半大小子将佩刀扛在肩上,左手插进腰带里,一边四下张望着新奇,一边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啪!”矮壮汉子直接给了半大小子一刀鞘,心里想着,这惫懒货不能嘴上说教,还得刀下伺候。等了一会,却没听见夸张的吃痛声传来,转头看去,就发现那小子正呆呆的望着前方。

    矮壮汉子心头真是火起,抬起左脚,一下将半大小子踹了个趔趄。哪想那小子不怒不恼,站稳后还是呆呆望着前边。

    “妈了个巴子,大街上丢魂啦!”矮壮汉子走到半大小子耳边一声大喝。

    “啊!”那小子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矮壮汉子,又伸手指了指前边,终于回了一句,“真是妈了个巴子,打小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婆姨!”

    矮壮汉子闻言一愣,随后朝前望去,定了定神后,不禁眯起了眼睛。

    翼都没有城墙,因此也就没有城门。但是在东西南北四方各修了座宏伟的牌楼,东曰青天阁,上盘木雕青龙,西曰白山丘,下踞金刻白虎,南曰朱云阙,空悬火晶朱雀,北曰玄水坛,地埋墨石玄武。进了牌楼便是城,出了牌楼便是郭。西坊十三郭当然是在白山丘内外,但是城里郭外同样的人声喧沸,也就没有城郭之分了。

    此时,摩肩接踵的白山丘下却自动分出了一条小路,一头翼都少见的双峰骆驼,甩着鼻尖处的铜铃,正慢慢向城内走来。

    这头骆驼真是太大了!见多识广的阳城人又不是没见过沙海里的骆驼,通行瀚海城的商队每年也要在鸣沙丘下走几个来回。但是这头狰狞巨兽,可真真的让人望而生畏!

    它浑身毛色金黄,唯有胸前有块白色的月牙。驼峰凹处离地面就得两人多高,如果再加上长长的脖颈,已经赶上了街道旁边的三层小楼。磨盘大小的蹄掌,像青色的镔铁,落在石板路上,碰碰作响。时不时打个响鼻,露出锋利的牙口。

    这等荒野巨兽来到了人挤人的集市之上,一蹄子下去不就得踩死几个?但是这头巨型骆驼却表现极为温顺,眯着眼,慢悠悠地向前,不急不躁。可再温顺的老虎也不是家养的猫,碰上如此骇人的牲口,理当有多远离多远才对。可奇怪的是,这满街的男女老少都只是让出了街心小道,然后就排排站在两旁,踮起脚尖向上观望。

    原来驼峰间有着一座红莲,红莲上坐着一身红衣。红衣露肩、露脐,于是外面又罩着红纱,红纱再掩着红唇。朦朦胧胧,只觉着像一团火,火中放着一块洁白的美玉。

    骆驼虽然慢腾腾地走着,但毕竟步子大,一会便穿过了白山丘,从愣神的半大小子和眯眼的矮壮汉子身旁擦过,一阵幽香。

    “这西域来的婆娘真是火辣的够劲!”半大小子提了提腰带,兴奋的吸溜下口水。

    矮壮汉子又一拍刀鞘,“哼,这女子妖冶魅惑,不似常人,有些可疑!”

    “我说老李,咱们只是抓小手的,大贼大寇,有青羊角卫的神弓伺候着呢!再说,这画儿似的婆姨,是贼人?你不怕满街人的口水淹了你?”半大小子一阵揶揄

    矮壮汉子一愣,然后环视了下周围人痴迷的追望,不禁叹了口气。

    骆驼没有走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驼铃响,甩着尾巴在一家卖熟羊肉的食肆前停了下来。

    食肆的伙计被巨兽吓愣了神,连手里的佐料都忘了撒进锅。还是掌柜的见过些世面,给了伙计一记头锤,然后谄笑着走前几步,“这位姑娘,第一次来翼都?那可来的是时候,小店的冬至羊肉,大骨上锅,大排上架,料足,汤浓,驱寒,闻名西坊三十年,您也尝尝鲜?”这时巨驼在石阶上磨了磨脚掌,吓得掌柜的一个哆嗦。

    红莲座上沉默了一会,然后从红纱里伸出三根纤纤玉指。掌柜的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姑娘要三斤?”

    三根手指轻轻摆了摆,又顿了顿。

    掌柜的又咽了咽口水,“难道是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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