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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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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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痒,好痒——!”
  “谁?!是谁砍老子——”
  原本队形整齐的禁卫军一片混乱,祈然趁机砍杀了十几人脱身出包围圈,落在科特面前。
  科特难掩颤抖地看着他,忽觉肩上一痛,竟已被人刺了一刀,但伤口却不深。
  南南冲到冰依身边,紧紧抱住她,眼泪哗啦啦流下来:“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要夺走阿嘉斯!南南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科特只觉心中剧痛,抬头看着祈然绝望到无情的脸,忽然觉得所有义正言辞的话,所有的乞求,再也说不出来。
  是他们,扼杀了他的希望;是他们,剥夺了他的幸福。凭什么,他就该选择宽恕?
  南南的哭泣,南南的眼泪,南南的痛恨,如一把盐化成水,一点点洒在祈然的伤口上,痛入骨髓,感同身受。祈然缓缓蹲下身去,将一枚药丸塞入南南口中。
  南南回身扑进他怀里,哭得声音沙哑,撕心裂肺:“阿嘉斯没死是不是?没死是不是?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祈然只觉浑身冰冷,痛苦绝望折磨着他,啃噬着他,连皮带骨地将他的幸福快乐统统剥离。他无法救活冰依,那么学了再多的医术有何用?他无法救活冰依,活在这人世间又有何意义?
  祈然推开南南,站起身来,凄绝的冷笑再度浮上他嘴角:“南南,你可知这岛上有多少人?”
  死吗?决定死了吗?那就死吧,拉着所有的人,一起陪葬。
  南南哭着摇头。科特却惊惧得连呼吸也忘了。
  “五万,十万,二十万?”祈然侧头望了一眼,“我每天杀一千人够不够?一年能杀完吗?或者,我可以在所有的水源下毒,让所有的植物染上瘟疫,毁掉所有的船只……一个!一个!猎杀这岛上的所有人。南南,你说好吗?”
  这是说着要杀光几万人的人该有的语气吗?这是思量着屠杀几万人该用什么办法的人该有的表情吗?这个人……真的是人吗?
  科特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摇头,摇头:“不——!不!你疯了,你一定疯了!!”
  “疯了,又如何?”祈然缓缓地,用他清润低沉的嗓音说,“科特,不如,就从你开始。”
  祈然举起剑,脸上是那绝情凄冷,却又云淡风轻的笑容,这就是他杀人前的表情?
  科特颓然地闭上眼,绝望忧心愧疚,多少情思盘踞在心头。也许,第一个死,是他对自己唯一的仁慈。至少,他不必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个在痛苦中倒下,死去。
  他为什么从没怀疑过祈然的决定和能力?因为当你看着那双眼睛,你就知道,人世间或许真的降落隐匿着九天神魔。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
  妮安,为何你要惹上这样一个人呢?
  剑尖的寒气越来越近,越来越厉,科特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仿佛看到了死神的来临。
  “手下留情——!!”一声熟悉的呼喊,凭空而生凭空而现,犹如漆黑夜幕中的曙光,霎那划破天空。
  科特猛地睁开眼,满心都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激动所占据,装不下掩不住满溢出来,统统化为一句颤抖的呼唤:“姐姐——!!”
  
  

  Leg 26。 舍第往生咒(上)

  话说从容拉着冰朔和步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千里之外的风吟国赶回出云,还来不及调匀自身的气息,却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吓了一跳。
  山石崩塌,残肢横飞,血染大地,草原上密密麻麻都是平常凶悍无比的禁卫军,可此时他们的脸上却只有恐惧和怯懦。而离得她最近的弟弟科特,僵坐在草地上,眼见长剑当胸刺来,竟毫不抵抗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巫术发动需要结印的时间,用轻功这样的距离根本无法在剑及体前阻止。从容慌乱之中,只得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手下留情——!!”
  剑势果然顿了一下,在科特欣喜若狂的叫喊中,从容看到那持剑的男子缓缓侧过身来。
  那是,怎样一副容颜啊!天地精魄为之夺,山川颜色为之失,非我倾城,人世无颜。绝望让他冰冷,伤痛让他疯狂,可那冷那狂,却减不去他半分颜色,削不弱他一丝光彩。
  残阳,赤霞,断肢,鲜血,坍塌的山崖,林立的军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也不过是遗世独立,冷眼旁观。
  从容打了个寒战,惧意来得如此猛烈。他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生死离别,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如他这般,将绝望恐怖一点一滴渗进别人心里。
  “从容哥哥!!”南南用早已哭哑了的声音大喊了一声,扑进他怀里,“救救阿嘉斯!呜呜……阿嘉斯要死了,你快救救她!!”
  从容抱住南南,诧异望去,只见离科特不远处,有个白衣女子躺在草坪上。白衣上鲜血斑斑,面容仿如沉睡,只是一看那毫无气息的模样,从容心里便已了然。
  南南还在不停地哭闹,从容心中难受,不知这女子究竟是谁,南南为何叫她阿嘉斯,岛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待要安抚,却忽觉眼前一闪,本在他身后的步杀已然跨到了那女子身边。
  步杀的手脚都有些发冷颤抖,想起冰朔在风吟紫都一直提及的出事,想要嗤笑,却觉得喉头发麻。他僵硬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祈然安静地看着他,湛蓝的眼眸褪去了鲜红,变得那么悲伤懦弱,连一丝希望也没有。
  步杀只觉身体有什么地方剧烈绞痛了一下,清晰提醒着他,噩梦的降临是何等突如其来。
  他蹲下身去,探出的中食指一直在冰凉地颤抖,他问着自己: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我为什么要去探她的鼻息?难道我以为她死了吗?难道冰依……会死吗?
  没有温度……是谁说,步杀,有你的守护,我们才那么幸福。
  没有呼吸……是谁说,要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三人的,绚丽多彩的人生。
  没有脉搏……是谁说,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
  “为什么会这样?”掌心贴着粗糙的草叶,然后一点点握紧。步杀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苍凉:“连你,都守不住她吗?”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极好笑得笑话,看到了一幕极无趣的戏剧,可为何这笑话还不停止,这戏剧还不落幕?
  祈然仰头看着天空,红彤彤的一片。步杀的话明明落在耳里,他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疼痛没有了?为什么恐惧没有了?
  他的心那么冰凉,像是堕进了无底深渊里的寒潭,浸泡了千年之久,痛得麻木了,便再感觉不到痛。守护不了,他连唯一想要守护的人,都留不住。
  那么,他还想做什么呢?还能,做什么呢?
  步杀茫茫然站起身,看到祈然嘴角那凄绝得笑容,胸口忽然撕裂般痛起来。
  记忆中狠狠刺入那纤弱身体的长剑,岩浆汹涌的断崖,永无止境的坠落……曾经的惶惑,曾经的恐惧,曾经的痛不欲生,如熟睡中的野兽般,陡然苏醒。
  又要,失去她了吗?又是少了一个人后,不容挽回的崩塌吗?又要看着祈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痛苦和绝望中直至毁灭吗?
  步杀闭了闭眼,想笑,却笑不出来。命运,何其残忍!
  睁眼的瞬间,他看到那与自己走了一路,总笑得温和明媚的少年,摇摇晃晃走到自己身边蹲下去,苍白的脸上是谁都看不清的朦胧。
  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那早已冰凉的容颜,步杀无法想象,是怎样的震惊和伤痛才能夺去少年眼中所有的光彩,“她受伤了吗?昏迷了吗?”
  少年抬起头看着祈然,年轻的脸上是那么深刻的倔强:“为什么你还不救她?她伤在哪?心、肝、脾、肺,或是脊椎骨?手术针灸,总能救的,是不是?”
  透彻到连痛苦和惊惧也清晰可见的眼眸,苍白得恍如透明的脸庞,祈然默默地任由他瞪视,任由他质问。
  少年不肯放弃,牙齿咬着唇,直到泛白,直到渗出血丝:“你怎么能不救她?你怎么能不保护好她?她为了你抛弃了一切,留在这个世界,你……怎么能让她死?”
  “这样的结局……”少年的声音慢慢沙哑,眼泪轻缓却炽热地从他面颊滚落,“这样的结局……让被抛下的人情何以堪?”
  少年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女子毫无生机的脸上,声音嘶哑低若无声,“你为什么不睁开眼?为什么不睁眼看看我?你不是说,很想念我吗?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那么睁开眼啊!我就站在你面前,我甚至还来不及叫你一声妈妈,你怎能再抛弃我?!”
  少年紧紧咬着牙,彻骨的悲伤从那嘶哑的声音中一点点流泻出来:“十七年前,你丢下了我,我不怪你。失去的,我宁可自己找回来。我辗转了两个时空,才寻到你们。可是为什么,直到最后也改变不了,我被你丢弃的结局?”
  痛,痛,痛……何人不痛,何人不伤?却为何要有这样的生死别离?!
  撕心裂肺是爱情,伤骨连筋是友情,血肉相融是亲情……人世间最深最动人的是情,最苦最伤人的,也莫过于情。
  “从容,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将这些贱民统统抓起来?!”
  德比的声音洪亮粗噶,像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夜幕长空,映照出大雨倾盆下凄凄惨惨的世界。
  祈然冷笑,步杀凝眸,凛冽刺骨的目光如冰刃般投射在密密麻麻的禁卫军身上。德比恼羞成怒的咆哮,就如一个堤坝的缺口,顿时便将痛苦化为愤怒,悲伤化为杀意,决堤而出。
  “来人!快来人!统统挡在我面前!”德比气喘吁吁地大叫,直到自己被里外十几层的人密密包围,才定下心来。冲着祈然大笑,“朕已调了三万精兵,你不过区区一人,就算再厉害,难道双拳还能敌四掌吗?”
  德比越说越得意:“你们这群卑贱的乱民,一定是你们的来临触怒了火神,为我们带来灾难。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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