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死亡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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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的死亡笔记-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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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烟卷的香味暂时冲淡了那股恶臭。借着手电光低头察看了一下地面,尸体周围的血迹大部分呈显出椭圆形状,并在一侧形成刺状的边沿。这意味着,血是从一定高度的运动着的人体上滴落下来的,呈刺状的一侧为人体运动方向。我躬着腰,从尸体位置开始,沿着与血迹运动方向相反的路线搜索。这些发出腥味的暗红色液体,从厨房一直反向延伸到客厅!

看来,死者最先在客厅里受了伤,最后才倒毙在了厨房里。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在血迹延伸的源头处,并没有发现大面积的凌乱血迹。这很不正常!在通常情况下,腹部等非致命部位受伤,受害人不可能瞬间毙命,应该会有条件反射式的反抗或者挣扎,在地面和四周形成很凌乱的血迹,那些血迹或是带有速度的抛洒状,或是涂鸦一般的擦拭状,甚至是喷溅而出的感叹号形状!而在客厅里,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血迹。

第六十章 一切皆有可能(一)

我回到厨房,戴上手套,把趴在地上的老人翻了过来。他的左颈部有两道伤口,但不是很深。其他伤口集中在腹部位置,数了数共有四刀,形态和宽度一致,看来行凶的工具只有一种!我将老人的手抬起来,那双手紧握着拳头,手背沾有血迹,但并没有伤口,甚至连淤肿都没有发现。将拳头掰开,掌心里没有看见血迹,显得很干净。

再看看老人的那双脚,他穿的是一双拖鞋,鞋底没有血迹。——这说明,他没有踩到过地上的血。

“现场没发现作案工具,看来凶器被带离了现场。”司马雨已经拍完了照片,走到旁边说道。

“丢失了什么东西没有?”我问。

“我们跟老人的女儿联系过。据她讲,老人以前在家里放着一些黄金首饰,还有一些现金。但我们没有找到!卧室里的抽屉已经被人翻动过,看来凶手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

“老人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这些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天太晚,邻近的人都睡了,走访的工作没法开展。”董建国走过来说道,“不过据报警的邻居说,老人为人不错,平常很友善,没有和谁产生过矛盾。”

“天虽然很晚了,但走访的这项工作还得去做!”李智林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从现场情况看,凶手和老人有过长时间的相处,怎么看都与熟人有关!”

我点点头。他提议的工作是必须要去做的,这是证实或排除案件可能性的一种必经途径。实际上,破案永远不可能像侦破小说那样,仅凭直线式的推断朝着一个方向进行,而是需要多角度入手,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因此我没有驳斥什么。——虽然他已经把与老人死前相处过的人直呼为凶手了!

李智林的思维方法固然有他的道理,稍有分析能力的人都明白,门没有被破坏,说明外人进入的方式很平和;老人是一个人独居的,而洗碗槽里的却有两个饭碗和两双筷子,这说明曾有人在这里与老人一起吃过饭。李智林从这个角度分析案发的过程,按理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他似乎忘记了,我曾对他说过,下一种结论需要综合所有的情况,而永远不要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潘云采纳了李智林的建议,吩咐董建国马上走访附近的邻居,并且下了死命令:“不管多晚也要敲开别人的门!”

司马雨此时正用相机对着饭桌拍照,记录那上面的物品摆设。

“凶手和老人的关系不一般!做的菜还都不错!”说着他又接着拍洗碗槽:“菜没放进冰箱,碗筷刚洗完,看来老人是吃完饭,在洗碗筷时遭到了袭击。”

“不!从现场血迹来看,老人首先受到袭击的地方应该是客厅。”我否定了他的结论。

“那么,他为什么会死在厨房里?”他看着我,神情有些不太信服。

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但我还没能回答得出来。

“水快漫出来了!”司马雨突然看到了洗碗槽里的水,准备伸手去关龙头。

那个水龙头没关好,仍然在缓慢地滴着水,里面的水快溢出了洗碗槽。

“慢着!”我叫了一声。

司马雨的手僵持在了空中。

“先不要关!”我对他说完,然后转身安排李智林:“看看现场有没有容器,拿过来装水!”

司马雨看着我,满脸的迷茫。

李智林走到旁边的厕所,找来了一个水桶:“这个行不行?从哪里盛水?”

“把洗碗槽里的水盛到桶里。”我说。

于是李智林将桶放到洗碗槽的落水管下面。

“要盛多少?”他问。

“将槽里的全盛到桶里。”我说,“最好一滴也不留!”

“拿回去做检验吗?”他问。

“检验不需要盛这么多吧?!”司马雨不明就里。

“自有用处!”我回答。

李智林把洗碗槽里的水放干,然后问我:“师父,现在怎么做?”

“现在再拿一个桶子放到龙头下面去接水,并且记住现在的时间!”我对李智林。

虽然李智林不知我的用意,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照做了。

“现在,需要找一把称子来称水!”我对潘云说道。

“称水?!”潘云一脸迷惑,但看到我神情很坚决,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吧!”

他叫董建国找来了一把电子称,把盛水的桶摆到了称上。

除掉桶本身的重量,共五十六点八公斤!

“这水里有什么宝贝吗?!”董建国调侃着笑问我。

我没有理他,只是交待李智林注意时间,半小时后再称一下从龙头盛接的水。

趁着这个时间空档,我再次凑近现场的血迹,随着它们四处飞舞的姿态,感受了一下老人临死前的活动轨迹。——把静止的事物解析成运动的过程是我的强项,而死亡本身就是一个运动的过程!

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艳红涂鸦曾让我困惑不已,如果把这一个个死亡符号赋予运动的色彩,某些地方就会显得矛盾重重,难以进行合理解释!因此,我不得不调整思路,去质疑老人的死亡过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你解释的,只能是客观事物,而不是思维!如果我把自己的推断结论说给潘云他们听,所有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

半小时后,李智林告诉我,龙头滴下来的水重0。15公斤。

处理完现场,我们把老人的尸体运回解剖室,准备继续查验内部的损伤情况。

四周漆黑,万籁俱寂的夜晚,我和李智林站在解剖台前,往身上套着解剖衣。

李智林麻利地戴好手套,从解剖箱里取出柳叶刀,准备进行解剖。器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夜里让人觉得寒气十足。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对老人的尸体进行了检验。整个过程娴熟得如同给自己穿衣戴帽一般,要做的就是重复了无数次的程序,检验衣服上的破损,测量尸体表面的伤口,分析内部器脏的损伤。……

切开老人的皮肤后,能看出腹部很明显的致命伤,其中一刀刺入了腹腔,导致失血死亡,腔内充满了血液。对于死者来说,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

检查完致命的伤口,我们按照解剖程序查看了老人的其他部位,还提取了胃里的食物残渣。——为了排除其他的死亡原因,我们往往需要将胃里的内容物进行毒物检验。

第六十一章 一切皆有可能(二)

尸检完毕,李智林拿出“勾魂针”,一针针把剖开的地方缝上!

因为要赶时间,李智林的针脚缝得很长,还一高一低地很不整齐。我之前说过,长期地接触死亡,解剖刀下的尸体对于法医来说,不过就是发现案件真相的工具而已。那种设身处地为死者着想的神经早已经麻木!

“缝好一点!”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

再怎么样,总要尊重死者,谁都会有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那一天!

完成解剖工作后,天才刚刚发亮。还没回到办公室,潘云就打来了电话,通知去会议室参加案情分析会。

刑警队的会议里灯火通明,参加侦查的人员都已经到了那里。

董建国向大家通报了走访调查的情况。老人叫吉安,老伴已经过世,有一个女儿在外地,原来还有一个儿子,不久前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老人平常一个人独居,为人老实本份,没见跟什么人发现过矛盾。交往的也只是附近那些邻居,但因为是外地人,跟其他人在语言上交流不畅,所以也只是一些很平淡的招呼,相互问候一下,没有特别深的感情,更不用说请人去家里吃饭了!

接着,由司马雨介绍现场情况,他把现场的状况描述了一遍,然后就发表了自己的观点:“首先,死者家四周门窗关闭,没有发现破坏的痕迹,推断凶手是得到开门并被允许入内的;其次,客厅里有两种鞋印,其中一种是死者的,另一种是皮鞋印,没有在现场找到相对应的皮鞋,因而很可疑,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第三,死者家中有两副碗筷,而死者平常一人独居,分析凶手应该与死者一起吃过饭;第四,死者家的饭菜尚未收拾,碗筷还没有洗完,分析凶手是吃完饭后行凶的;第五,卧室的抽屉被人翻动过,现场勘查时没发现贵重物品,死者子女反映的黄金首饰没有找到,推断已经被人拿走;第六,现场没有找到杀害死者的凶器,可能被凶手带走。综合推断,凶手与死者相熟,得到死者开门后进入现场,并与死者一起吃了饭,趁死者收拾碗筷后下手行凶,目的为谋财!”

“现场的鞋印有没有粘附性血迹?”我问他。

遗留在现场的血迹,按是否通过其他物体粘附上去的,可以分为粘附性或抛落性血迹,如果是粘附性的,那么接触过该位置的物品必然粘有鲜血。我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知道在现场留下鞋印的鞋子上到底有没有血!

“没有。”司马雨回答,“鞋印里只有细微的抛落性血液。”

显然,这个现场疑点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我曾经对他说,死者首先受伤的地方在客厅,想来他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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