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同- 第8部分

　　
　　“从此以后放鹅姑娘便和她的鹅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完了？”
　　“完了。”
　　
　　西同满意地捧起手里的杯子，月色晶莹，映得手中的杯子白得可爱。杯中的液体澄澈，她咕噜咕噜地饮下几大口，懒洋洋地起身：“怎么样啊？”
　　
　　“这是童话吗？”某人质疑。
　　
　　“当然，我都说了是成人版的。”
　　
　　“哦？你从何得知这些故事？”
　　
　　“自己编的。”她回答干脆，转头便见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说了是童话了，认真你就傻了。对了，要喝茶吗？”
　　
　　卡尔被那么一问，方觉时间久了确实有些口渴，便点了点头。
　　
　　她走进厨房，拿出一杯同样色泽的饮料，递了过去。
　　
　　他接过饮下，只觉得异香扑鼻，口感甚轻，清凉润喉。
　　
　　“不怕我下毒？”她笑问道。
　　
　　“不会。”
　　
　　“为什么？”
　　
　　他挑眉不答，却反问：“这茶的名字是？”
　　
　　“月华。”
　　
　　“未曾听闻。”
　　
　　一饮而尽后，他放下杯子，向房间走去，到了门口时，突然顿了顿，低声道了句晚安。
　　
　　“哦，晚安。”她笑眯眯地看他进了屋后，方惬意地窝回躺椅中，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她忽然低低笑了，笑声轻轻飘荡在空旷的屋子里：“呵呵，我特制的饮料，你当然没听过。”　
　　
　　一夜平静。
　　
　　第二天清晨卡尔起床后便看见客厅里的晶石灯尚未熄灭，某只一副十分困倦的样子，抱着一本砖块厚的书蜷缩在躺椅中。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眼睛不睁：“早餐和证都在桌子上。”
　　
　　简单的牛奶加三明治加蛋。卡尔道了声谢后便坐下来享用。当他拿起桌子上的晶卡时，突然发现卡片上的信息已经登记完全，连照片都有了——紧抿着唇，一脸严肃非常的模样。
　　
　　——什么时候的事？
　　
　　他有些疑惑。
　　
　　不待发问，忽然有人敲门，三长两短。
　　
　　刚才还是疲惫不堪的某人立刻来了精神，三两步冲到门口。
　　
　　阳光洒进来，让她略略眯了眯眼，只是再灿烂也不及眼前人儿的姿容的十分之一。
　　
　　“欢迎光临~进来吧。”
　　
　　“啊，不了，我就是来给您送些东西，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请收下！”
　　
　　“哦？”西同定睛一看，发现少女手里正抓着一只从嘴到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雪白的鹅，两只大翅膀正被牢牢地固定在她纤细的手中，好像经过很是一番挣扎后终于筋疲力尽了的样子。
　　
　　再看女孩，虽然金色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但是手上的红痕还有白棉布裙上的黑脚印清晰可见。
　　
　　“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西同接过鹅，不由啧啧，“养得很不错嘛。”
　　
　　“恩，这孩子平时吃得很多，也不太安分，最近闹得太厉害。所以给您送过来。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可以随意处置他，可以做宠物，不过您若是不喜欢的话，炖汤也不错。”
　　
　　当少女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西同明显感到手中的小东西哆嗦了一下。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会经常来看它的。”她深深地鞠了个躬后便转身离开，身后的笼子里装着两只正要送到集市上去卖的鹅。
　　
　　“没问题的，随时欢迎小爱莲娜。”她笑得仿佛一只眯着眼的招财猫。
　　
　　——爱莲娜？似乎有些耳熟。
　　
　　卡尔皱眉，却始终记不起曾在何处听过。
　　
　　西同回头冲屋里还在发呆的少年喊道：“再不出发，错过学校报到的时间我可不负责。”　　
　　
　　——算了。
　　
　　卡尔放弃继续回想的努力，简单地打点了一下就出门了。
　　
　　当屋子又重新安静下来时，西同解开了某鹅的束缚，不待它开始反抗便恶狠狠地威胁道：“乖~我可不像小爱莲娜那么有耐性。万一失手就把你做成鹅汤可不就太好了……”说着她扬手一翻，掌心里赫然便是一个项圈。她麻利地给它套好，顺手拴在了桌脚上，然后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
　　
　　金黄的喙，修长的脖颈，纤尘不染的白羽毛。
　　
　　不能不说，血统这东西还真是顽固。哪怕变成了鹅，也是一只美丽的天鹅。
　　
　　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就享受最好的东西。
　　
　　所以说，她讨厌贵族。
　　
　　某只面上露出的冷笑让面前的鹅不禁有些瑟缩。
　　
　　沉默了一会儿，她像安慰似地抚摸着他光洁的羽毛，喃喃道：“你可千万别乱跑哦，项圈加持过魔法，擅自解开后果自负。比如说，爆、炸、噢~”
　　
　　然后无视某鹅眼神的控诉，她又泡了杯茶，躺回了专属位置。
　　
　　水蓝色的花瓣在热水中打着旋儿缓缓沉下，香气从指间开始氤氲，水汽袅袅上升。她眼前一切开始变得虚糊，又突然清楚，再变得更加的虚糊，然后模糊，模糊，直到坠入黑暗的境。
　　
　　——真好，天亮了。可以睡觉了呢。
　　
　　她微笑着闭上了眼。
　　
　　墙角，某只饱受惊吓的鹅也一点一点地缩起了脖子，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注：让我感激你，遗我空欢喜。——林夕词




☆、插曲一：第一天

　　一人一鹅好梦正酣的同时，另一边卡尔的入学手续办理得非常顺利。
　　
　　尽管办理登记的老师在用水晶球读取卡尔身份信息的时候，手似乎顿了顿，但还是飞快地录下了资料，然后用有些古怪的眼光目送着这位新生的离开。
　　
　　卡尔见怪不怪。
　　他离家出走，年龄未满十八岁，自然不可能有身份证。黑户并不多见，而因为无法出具监护人证明而需要办黑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个大陆上，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也是最需要保护的资源。
　　
　　一千年前的大陆战争结束后，魔、神、人三大种族人口总数由原先的一亿降为不足六千万，自此整个大陆进入了休整期。
　　而这次战争的结束却仅仅只是噩梦的开端。
　　
　　大陆上所有生物的寿命开始锐减。持续走低的出生率以及成活率，人口负增长的趋势从来没有停止过。以人族为例，人均寿命缩减到了二百岁不到，和一千年前的平均值四百岁相比，简直是短得可怕。青年期也相应减短，原先二百一十岁，降为现在的一百二十岁略略出头一些。而神族和魔族的情况则更为糟糕一些。虽然寿命远长于人族，有将近千年水平，但是因为青年期到来较晚，因此人口成活风险期加大。尤其让魔族大感苦恼的是虽然低等魔族的数量则一直保持稳定，但是高级魔族的数量和其他种族一样在持续走低。神族虽然寿命为三大种族中最长，但是出生率却是三族中最低的，一对夫妇婚后百十年不得一子已属正常现象。
　　
　　因此现在没有哪个种族能够承受得住大规模的战争消耗人口。
　　大陆上各族各国保护人口的法令多如牛毛。其□通的一条便是，未成年者不得脱离监护人的保护。凶恶的魔兽，残忍的盗贼，可怕的奴隶贩子，对羽翼尚不丰满的未成年者来说都是严重的威胁。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消耗，但是种族间的矛顿依然不可调和，局部纷争不断。尤其是近百年来，维持了千年的秩序开始有不稳的迹象。
　　因此未成年人脱离父母的保护，独自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大陆上行走，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哪怕是在中立之城贝都因也一样。
　　
　　卡尔偏巧就是那个为数不多的例外。
　　
　　他之所以选择贝都因作为落脚的城市，除了此处法令特异外，还有就是城内的高级魔武学校是众人皆知的优良跳板，凡是从该校毕业的学生，大约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被全大陆排名第一的穹天帝国学院录取。在不存在考试移民问题的此时，选择一所好的学校——只要就读者有钱有资质——就成为了进入一流高等学府进修的必要条件。
　　
　　——卡尔，男，十七岁，现为魔武学院预科班插班生，立志要考入全国第一学府。
　　
　　例行的新同学自我介绍后，全班反应平平。除了占少数的女生中偶尔有几人多瞄了卡尔几眼外，大部分人在鼓完掌后立刻掏出书、本子还有笔进入了自习状态。
　　
　　下午，第一课是理论课——大陆史，为全国联考必考范围，占总分百分之十。另外百分九十为魔法或者武术专业课考试，分理论和实践考试，所占比例基本维持在二比八。今日教授的是中古史，命名为前神话时代，以四位圣英雄平定大陆战争为历史划分点的之前的那一段历史。
　　
　　授课老师为一温和中年魔法师，身着黑色长袍，胸口法杖纹样周围绣着五星，声音平缓，稳定且具有催眠效果。
　　
　　卡尔倒是没犯困。他坐在靠教室后排的窗边，此处凉风习习，舒爽宜人，远离干扰，为神游之最佳位置。他随意将书本合上搁在一边，拿出西同给办的晶卡细瞧：半透明的方形薄片，乍看之下和全国通行的身份证并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在特定的地点，比如说城门，武器店，旅馆，冒险者公会等地使用时，就会与普通证区分开来。制作方法为贝都因头等机密。不过，谁能想到，有资格掌握这项核心技术的人居然是个小女孩？
　　
　　想到西同，各种各样的疑惑便浮现在了卡尔的心头。
　　他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新监护人居然会是个看起来连十四岁也没有到的小女孩，虽然西同坚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