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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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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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华你醒啦?魏敏俯下身来,脸对着脸问我。

  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

  嘘!魏敏把她的食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别说话”的暗示语。

  她说:这里是人民医院,你被坏人打伤了,来这里包扎,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说:我……我怎么会受伤呢?我不是去采访了吗?阿敏,你……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

  她说:你被人砸了两棍,歹徒是趁乱袭击你的,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是黄大哥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受伤住院的。哦,报社刚才来了几个人,他们已经走了,我就是送他们到医院门口,回病房时看见你醒了。醒了就好,程华,你现在还很痛吗?她边问边摸摸我那绑满绷带的头。

  我说:哦。顿了顿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她:黄东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她说:黄哥说他翻查呀。你出去之前不是跟我联系过吗?他翻出那个时段的电话号码就打过来了。怎么啦?你怀疑什么吗?

  我不吭声。我喝了口魏敏递过来的水,然后望着天花板,讲了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话:黄东他也真够有心的!

  现在的我头很痛,身上也很痛,我真的不想再讲什么。我只希望能够静静地躺躺,最好是我自己。我希望能够安静地思考些问题,慢慢地梳理些杂乱无章的事情。我发现自己正被无边无际而又无形的某双大手给掐住了,就跟孙悟空在如来大佛手掌中的情形相似,区别只在于强加于我的这双手看不见,只是感觉得到。我需要点时间来仔细思考和梳理,然后才好作出判断。

  魏敏伏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她上午坐了几小时的长途,下午又到医院来陪我,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肯定是身心憔悴。加上得知我被袭击而给她带来的恐惧、不安、忧思、疑虑……在看到我已经醒了之后,她也可以如释重负,可以放开地眯几分钟眼了。

  晚间10点多钟,周主编领着报社大队人马前来探望。他刚踏进门就直夸我,说什么我“勇敢”,我“坚强”,我“临危不惧”……我想得头大也想不出我被袭击跟这些褒义词能扯上什么关系。我越想头就越痛,刚缝过针的伤口阵阵的剧烈抽搐,就跟现在又被扎了几针似的。我就不再去想太多了,欣然接受着主编大人的褒奖,管它沾不沾边;反正又不是拿奖金,白拿奖金担心人家有意见,口头奖励我看是没什么的。

  魏敏在周主编他们进来时就被吵醒了,她将唯独的那只凳子让出来,周主编客套了几句就坐下了。他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魏敏坐在我床上,刚好位于周主编的对面。其余的七八个全站在病床的周围。

  我从罗欣和黄静跟周主编也是跟在场所有人描述的现场实况,知道了我遭袭的具体过程。当时莫蔚进去还不到3分钟,我们三个就站在土坎上朝墙内伸长脖子看,目的是想看看莫蔚是否抓到了采访机会。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黄静看见的——他们也挤上土坎来;他们上来之后,其中有个打着火机点了支烟,有个从耳朵上取下支借了头个的火点上,两个人同时吐了个烟圈。然后第二个问:是他吗?头个说:应该是。第二个说:那就动手。说完第二个走下土坎去了,转眼就淹没在人流中。黄静描述说:当时程副和罗欣稍微站在前面,土坎太小,我只能挤在后面,刚好站在他们两个中间。我听到他们讲话怪怪的,又简短又急促,还以为是在议论土地纠纷的问题。谁知那头个跳下土坎没几秒,上面的这个就从衣服里抽出根铁棍,从后面照程副的头使劲打下去……我被吓懵了,“哇”了声就从土坎上跌下去;我跌下来之后朝上面看,不见了程副,只看见抱着头发抖的罗欣;我沿着土坎根跑了半圈,才看见程副满头是血伏在地上,那家伙又照程副的背后砸了几棍,然后就丢下铁棍混进人群中跑了……当时,在场的群众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跑了以后才有人喊“抓凶手!”“别让凶手跑了!”“快找凶手!”可那时歹徒手上已经不拿铁棍了,所以谁也不知道谁是凶手,喊也没用。我就大喊:行凶杀人啰,有人行凶杀人啰,警察快来哟!罗欣惊醒之后也跟着喊;很多群众围过来了,围在程副旁边跟着喊警察。墙里面的警察听见喊声跑出来了,还以为是群众闹事,因此边跑边说:我们还没谈完你们就动手,我看谁想蹲监狱……当他们得知并不是群众闹事,而是歹待行凶之后,立即抱起程副,抱进警车送医院来了……

第二章   疑虑重重
黄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配以高难度的肢体语言和夸张的面部表情,直说得周围的人先是跟着惊恐万状,然后是感叹不已。直说得魏敏都哭了,轻轻地摸我的头;还想伸手进被子下面去摸我的背,只是我不方便抬身,她的手插不进去。她边哭边摸边问我边劝我:现在好点了吗?程华,你千万要坚强,挺过这阵子就没事了。你务必要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其他的。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会天天陪在你身边的。

  同事们也纷纷围过来安慰我,劝我不要想太多养伤要紧。报社的工作更不必去想,主任会安排好的。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这后面的话是周乐讲的,惹得我忍不住发笑;我刚笑伤口就撕裂般的痛,就只好闭嘴了。

  黄东安慰了我几句就转而去劝魏敏:小敏你不要太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要挺住。华哥会没事的,现代医学那么高明,再说又有我们大家在,他很快就会康复的。

  魏敏果真就不哭了,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对周围的人说:谢谢大家对程华的关心!那么夜了还赶来看望,真令人感动。程华暂时还起不来,我就代他谢谢各位了!说完弯腰深深地鞠了鞠躬。

  我转头瞟了瞟黄东,他刚刚背过身去,好像在拿纸巾擦着什么。我突然感觉这个人很陌生,甚至还有那么点可怕;似乎他从来都没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刚出现就会带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黑暗之地制造出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可又怎么会呢?他曾经是和我玩得那么好的兄弟,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看时间不早了,周主编站起来准备回去了。他又安慰了我几句,然后转身对即将出门的大伙说:我估计那个线人有问题。妈的!千方百计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突然想起临出发前周主编曾提到的线人报料的细节,心中马上燃起几丝希望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做了个别人察觉不到的小动作:咬牙切齿。

  周主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小程你放心,警察已经在查这件案子了,相信不久就会将凶犯绳之以法的。你现在全部的任务是:养好伤。说完转头像在寻找什么,看见黄东了,便把黄东拉过身边并对他说:你留下照顾程副吧,你俩关系那么好。小魏她自己,又是女孩子家,怕她应付不过来。

  听到周主编的安排,我立刻翻身坐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伤口的剧痛也不在话下了。我急忙说:别别别!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动手术。魏敏行的,有她就行了,真的不用!说完转头去看魏敏,希望她替我讲点什么,希望她能够讲几句,哪怕只是3个字:我行的。

  结果她讲了,只不过她讲了4个字,她说:谢谢领导!

  我立刻软下去了。躺下之前,我狠狠地瞪了瞪魏敏,突然感觉她也万分的陌生,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并且感觉到她的笑容里面,暗藏着把看不见的刀子,或者利箭,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她就要对我动手,拿刀子砍我,让利箭穿心而过。我的伤口这时又剧烈地抽搐起来了,疼痛难忍,冷汗大颗大颗从皮肤下挤出来,挂满额头,挂满脸庞,浸湿全身。

  其他人已经全部离开了,周主编得到魏敏的感谢后,心满意足地带队回去了。

  魏敏见我痛得厉害,急忙跑出去喊医生,我听见她是哭着喊的;黄东适时地走到我身边来,却不知所措,拍拍衣服搓搓手掌,刚刚问完我华哥你喝水吗?转过身又问我华哥你要抽烟吗?我心想喝水我不会自己拿呀?又想这小子这点常识都不懂,医院是禁止吸烟的。黄东又上来给我拉被子,就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选择了生存,所以我终于爆发了。我记得当时我已经失去理智,讲出了我人生中的头句混帐话,我说: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直至过了很长的时间,我才意识到,我是百分之百误会黄东了;我完全、彻底并且不可饶恕地伤害了天底下那个善良而脆弱的人,那颗质朴而多愁善感的心。我感觉我再无颜面对他!我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可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

  当时,黄东听见我骂他,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掩面跑出病房,就像女孩受了大刺激那样的做法。

  他刚走,魏敏就领着医生进来了,她进来后的头话是:黄哥呢?我正在气头上呢!又讲出了人生中第二句混帐话。

  我说:你家黄哥被我赶跑了,不信你可以去追。

  魏敏的反应也是先愣了愣,不过她没跑,她跟医生说:病人痛得很厉害,要不给他打支止痛针?

  医生果然就叫来护士给我打针,那针扎在屁股上,药水推了三四分钟没推完,直痛得我龇牙咧嘴的。护士说是因为我屁股比较瘦,加上肌肉不放松才会那么痛,因为我痛她就只好慢慢来。

  护士打进去的药水不但可以止痛,还可以麻醉;或者就是因为它有麻醉作用,才可以止痛。总之这药水推进去不久,我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病房门口人来人往,脚步声不绝于耳;我感觉右耳边有轻微的鼻息声,转头瞧瞧,是魏敏猫咪般缩在我身边,她正在睡觉。我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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