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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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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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连结变成“去去去”,一解是为不耐烦要叫人滚之意,二解是为严词拒绝某人或某事之意,程大官人是让奴婢滚呢还是要拒绝奴婢什么?还请速速答来。天啊!我终于深刻地感受到,在古文运用方面我绝不是她的对手!我就只好甘拜下风了。我说:好啦好啦,别再斗下去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咱们出去买些礼物吧,探望父母总不能空着手进门的。

  年底了,不忙是讲不过去的,哪家单位在这个时候敢说他们很轻松?时间多得可以到处去旅游?我看不会。我们报社也同样,每到年底事情就特别多,什么总结啦,评比啦,表彰啦……等等等等。我先跟部主任莫蔚请假,他说他不好批;我就去找周主编,他问我请假事由,我递了张假条上去。周主编接过假条瞄了几眼,就抽出笔在上面批了两个字:同意。

  第二天10点多,我和魏敏已经坐在开往桂东南的大巴上了。魏敏显得很疲惫,刚上车就偎在我身边睡觉。我几次拍她,想让她陪我聊聊天,但她不理我,依然睡得很香甜。连头往下垂了也不管,是我几次把她托起来的。到后面,我索性将她搂在怀里,把座位调低让她舒舒服服地睡。

  车达县城,已经进站了魏敏还没醒,我只好把她摇醒了。她不醒也得醒,因为从现在起,我得听从安排了:县城到她家走哪条路、怎样坐车、坐什么车、在哪里下……我统统不懂。

  魏敏惊醒之后问我:这是到哪里啦?

  我说:到家了。还不赶快下车,你爸妈和小弟来接你了。

  魏敏靠在车窗边瞄了瞄外面,然后侧过头来说:想骗我?车才刚进站呢!去我家还要两个来小时。走吧,下车,咱们得换辆车,开往镇上的。

  还算方便,从大巴上卸下来的东西提走几步就装进了中巴。等中巴上的座位差不多满人了,车子就启动走了,花了将近90分钟。在镇里车站,我问魏敏:下步该怎么走?她说:咱们再转小四轮,大约还要个把小时就到家。

  其实小四轮并不直接开进村,而只开到乡里的大街上。到了这地方司机死活也不肯走了,他说村里的泥路又烂又狭窄,稍不留神就会栽下坡去。我问魏敏怎么办?她说:你在原地等等,照看好东西,我去找摩托,摩托车都敢开进去的。

  好不容易到达魏敏老家,天啊!下半身全是泥!摩托车后轮弹起来的稀泥浆。我们的行李绑在摩托后架上,大半边也被泥浆覆盖。而我们的双手都提着东西,4大袋买去魏敏家的礼品,提进门时我的手被勒得由痛到麻,由麻到失去知觉了,我想魏敏的手也和我的手同样的。12月的山风还无情地割着我们的脸,到家时脸已经被冻得发紫。

  这是个只有不足10户人家的小山村,地处两座大山包之间。村后也是山,是几座相连的山;村前有条小溪,冬天水很浅,但清澈见底;村对面是片片农田,秋收过去好几个月了,现在田野里很干净。有些地方种着冬菜,呈现出绿油油的景象,跟这个季节很不协调。

  我见到魏敏的亲生父母了,她母亲看上去是位干练而朴素的农家妇女,而她父亲却显得比较老态。从我们进屋的那刻起,魏敏几乎分分秒秒都被父母围着,舍不得离开她身边半步。父母既然把那个埋藏了20年的秘密揭开了,他们就不再躲躲闪闪,而是希望拿出百倍的爱心,来好好疼疼自己的亲生骨肉,来仔细端详这离家多年让他们日也思夜也想的宝贝闺女。因此他们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半分钟也不愿让它流失。他们要好好看看女儿,好好摸摸女儿,好好听听女儿的声音,好好陪着女儿享受这难得的时光,这流逝了20年却本应属于他们的温馨时光,这人世间的天伦之乐。

  现在,请允许我来描述一下相关的情节好吗?

  我和魏敏提着大包小包,朝着土墙房走去。我问魏敏:前面那屋子就是你家吗?魏敏说:是的,前年我来过,我还记得。我又问:那上次你来是怎么找到的?魏敏说:问路呀。我有可婕在同学簿上留下的家庭住址,到了镇上就开始问,摩托司机知道有这个村,就带我进来了;进了村我再问别人,就问出可婕家住在这里。唉!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可婕家居然就是我家。我再问:那你现在紧张吗?上次来是找同学,这次来是探亲,探望自己的亲生父母,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魏敏说:有点紧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这还是秘密被揭开后头次拜访父母,和上次的感觉肯定不同,既紧张又兴奋吧……一问一答间,我们已经走到这间屋子的晒谷坪上了。大门敞开着,屋顶冒起炊烟,有只大黑狗在坎下的牛栏边闲逛。大狗刚发现有情况,立刻冲上晒谷坪,朝我们狂叫;叫了几声见来人没有被吓退,就夹着尾巴跑进屋里去了。我估计它是跑进去报告主人搬救兵了。

  果不其然,大黑狗狐假虎威地出来了,它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女的手上握着把菜刀,男的拿着块劈柴。我看见这阵势先吓得够呛,想扔下东西赶紧跑路。再看看,女的菜刀掉地上了,她愣在了门口,后脚还没跨出门槛;男的劈柴倒没掉,但他拿劈柴的手在发抖,也愣在那里了。

  魏敏喊了声:阿妈阿爸!就扔下大包小包,箭步冲上去,速度快得跟飞鸟般,只在我眼前晃了晃,就到达门槛边了。

  接下来的情景大家应该清楚了,跟电视里常看到的类似。魏敏跨进门槛,我没看清她是先跨左脚还是先跨右脚,总之她跨进去了,她和父母以闪电的速度紧紧拥抱:父母站两边,她站中间,在那里哭成了三个泪人。哭了大约有几分钟吧,魏敏最先不哭了,估计她突然想起我还被晾在晒谷坪上。她迅速擦干眼泪,也给父母擦了几把,然后她就拉着父母的手走过来了。三个人走到晒谷坪上,魏敏仍旧拉着她父母的手,并向我介绍说:程华,这两位就是我爸妈。介绍完她又跑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依偎着我,并向她父母介绍说:阿妈阿爸,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姓程,名字叫程华。我也有点紧张,毕竟魏敏已经那样介绍过了,我就带着紧张的情绪跟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讲完之后笑了笑,以此来缓解我的紧张。魏敏母亲说:小程你好!魏敏父亲说:程弟你也好!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挨了老婆的巴掌,打完后她冲我笑笑说:不好意思啊,你叔老了有点懵懂。魏敏则在旁边笑得泪又出来了。

  我在魏敏家里呆了两天。农村很好客,虽然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但自己养有鸡鸭,阿叔每晚都杀两只鸡款待我们。蔬菜家边都种有,品种繁多,甚至还可以吃到野菜,完全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每晚开饭前,阿叔还煨上壶姜糖酒,我们两个男人就用鸡肉焖黄豆慢慢喝酒;阿婶(魏敏纠正我这样称呼)也能喝那么两小杯,她喝得满脸红扑扑的,好像她的青春又回来了。父母都劝魏敏也喝点,说冬天喝点烧酒,身体暖和,还可以舒筋活络,用阿叔的话说是:打通身上关节的道路。魏敏经不住父母劝,就端杯加入进来。但她抿头口时差点就呛着了,她挺难受地说:阿爸,这酒干嘛那么辣?阿叔说:我们家自己做的烧酒,起码有20几度,狠点才过瘾,我喝不惯低度的。辣你要慢慢喝,慢慢喝就喝出味来了。魏敏就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看老爸喝得那么享受,她慢慢试着由浅到深,后来果然就适应了,不呛也不咳了。不过呢,她的脸色很快也变得红扑扑的了。

  第晚吃饭的时候,阿叔不停叹气说可婕可欣不在家,要是在的话全家人就团聚了。刚进门时魏敏就曾问过母亲:可欣怎么不在家?我很想见到他。母亲说:可欣上广东找可婕去了。魏敏当时肯定很失望,我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阿叔每次叹气,阿婶就打他手,打得阿叔的酒杯几次都差点落地。阿婶说:我们家可蓉今天刚回来,还有可蓉的男人也在这里,儿女都在身边了,你还总念起在外面的,这样不冷落了闺女和姑爷不成?阿婶刚提到“男人”和“姑爷”,我的脸立刻就变红了——我喝酒从来脸不红的,天地良心!我的脸肯定是被阿婶的话羞红了;我红着脸瞧魏敏,她正在那里闷笑呢。阿叔话锋转转,就转移到魏敏身上来了,他边喝酒边讲还边叹气:一叹当年是多么糊涂,把亲闺女送给了别人;二叹他做父亲的无能,竟然连三个孩子都养不活,才造成要送个出去的“悲剧”(他的原话);三叹女儿不计前嫌,大老远跑来认亲,还买了那么多东西,烟酒糖饼样样有。他叹到这里,魏敏插了句:阿爸,这些东西都是程华买的。只听阿叔话锋又转,立即叹道:是啊是啊!姑爷仔也那么懂事,买东西来孝敬我们老人家,真是有其女必有其姑爷啊……魏敏又插嘴说:阿爸,你这句话用词不当。阿叔接着叹:是啊是啊!有其姑爷必有其女。魏敏正要纠正,她父亲没给机会——唉!现在闰女都长这么大了,我和你妈也老了……阿婶又打了他几板:在闰女和姑爷面前怎么尽讲丧气话?就不能讲点高兴的?——唉!你妈也很苦,她跟了我大半辈子没享过哪天福,还要整天挂念着你。你刚被人家抱出门那阵子,她每天哭得死去活来的,这么些年也没少掉泪,都是苦命人啊!阿叔讲到这里,往嘴里送了口酒。趁此机会,我转头观察魏敏,看见她眼眶湿润,几滴泪很快就要滴下来了。这时候,阿婶发言了:她爸你少讲点了,闺女和姑爷今天坐长途车,人家肯定很累了,给人家早点休息嘛……

  那晚,魏敏和她母亲睡,我睡可欣的房间。我躺在可欣那用稻草当棉垫的床上,听魏敏和阿婶在隔壁房聊些家常,直到我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章   梦绕魂牵
第二天我是打算回南宁的,但阿叔阿婶执意挽留,魏敏也帮着父母劝说我,我也不好再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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