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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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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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爆发了,一把抓住我,还好抓得及时,我的半边衣角被她抓到了。

  她说:现在就走?去河池那么多车!你……你就不能下午走吗?我请了整天假。

  我说:现在就走,必须马上走。

  她说:那我拉你去车站,哦不,你来拉我。到站后我回单位消假,直接上班。

  我甩开她的手,还是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钻进了辆刚好开过来停在我们身边的出租车。

  司机踩踩油门车就跑了,我甚至连头都不回。路上我心里非常堵,堵得慌乱。我想魏敏肯定还站在原地,她站立的姿势从来都很笔直,比那些使用 “背背佳”的中学生还要挺直;她坐下的时候也从不躬背,直挺挺的,这或许就是她身材那么标致的原因之一。我想这时她肯定还傻站在原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而男友我已经溜掉了。她停摩托的那地方,就是上次她等我几个小时的地方,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又达到了“极限”——精神方面受了刺激所达到的最高限度——但我猜想她肯定哭了,她原本就是那么爱哭的人,更何况女孩子通常是用眼泪来解决问题的。唉!我肯定是有哪根筋搭错了。

  她在流泪,而我的心在流血啊!车到教育路时我很想倒回去,我想回去看看魏敏是否还站在路口,是否如我所想的那样她在哭泣,可光阴真的不等人啊!已经超过我和老严约定的时间5分钟了。老严向来很守时,他最反感办事拖拖拉拉的人。而我何苦又要去做那样的人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眼下可是欠了单位10万元的债务人!

  在杂志社总编办公室,老严交代事情时我听得心不在焉的,思想老是开小差,老是想到魏敏那方面去了。老严以为我为合同纠纷的事,思想上背着包袱,就开导了我几句,劝我振作点振作点,事情总会得到合理解决的。其实他哪知道我的思想,才不是为那10万元发愁呢!那东西愁也愁不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要尽了力就无愧于心了。

  我的思想,是另有所困扰啊!老严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第三章   百里催债
我去南丹,我的目标是河东路30号,那栋楼房曾经的主人。他是个从普通矿工做起,历经10几年的摸爬滚打,集攒了几十万元后承包矿窿发了财,最后到自立山头的民营企业家。他曾经辉煌过,事业巅峰时期不但拥有自家的窿道,还有自家的冶炼厂,两个跟值钱的“矿”有关的项目双管齐下,并驾齐驱,把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推向了富人的行列。

  事业兴旺春风得意之时,这位企业家也曾做过不少善事,我们美其名曰“光彩事业”。他把家乡“七分石头三分土”那些地方的贫困村民从都安拉到南丹来,安置在矿山或选厂务工,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他也曾捐资教育,10万20万丢给某所中学或小学,改善那里的教学环境;他还扶持数个贫困学子,使他们读得起书,吃得上饭,部分还进到大学城。另外,他还将全家老小从山旮旯接出来,在南丹县城买了地皮,盖了栋五层楼的房子,全家人过着富足幸福的生活。

  据可靠消息说,他的固定资产将近2000万人民币。

  可是,我的运气比较不好,或者说我们杂志社的运气不好,我去谈这单广告的那段时间,他的企业实际上已经是个空壳,随时濒临倒闭。我不知内情,在他的夸夸其谈面前,我以为他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呢!因此兴奋地把合同签下了,签签就是10个月!我们的宣传原则是先付费再刊登的,但这次却破了例。我是看在他苏老板那么大的架子那么雄厚的家业,以为区区10万元对他来说只不过小小数目,因此被深深地迷惑了。刚迷惑问题也出来了。我在他家里还看到副上级有关部门颁发给他的牌匾,上面写着“绿化大王”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又听他自称种植有30000亩林场(部分是果场),各位说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于是合同签下后,我就使出浑身解数为他吹,吹得我自己都感觉他有点神化了。当我们的杂志帮他吹到第7期时,有天我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的却是法院某位办案人员,他说他们正在办理苏老板的房产保全手续呢,问我是他什么亲戚。我当时就傻了眼,哪还记得回答人家我是何许人也,话筒悄然滑落我都不觉,仰头长叹了声:完了完了完了!

  实话实说,这次下县城我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倒不是苏老板有钱故意不给,而是他已经山穷水尽风光不再。据说他的矿窿和冶炼厂环保不达标,被有关部门勒令停产整顿。整整就是半年。半年之后是遥遥无期。最终的结论是选址不对,他家的环保永不达标。原先机器运转的那几年,他苏老板是有“花不完的钱,还不尽的债”,如今机器停止了,他就只剩下“还不尽的债”了。几百万流动资金对个庞大的企业来说,就如杯水之于车薪,怎么扑得灭那熊熊燃烧的债务猛火呢?他的账上最后几百万除了支付工资外,这边填点,那边塞点,早就所剩无几了。又据说他欠着的外债就高达1000万!他连矿山10几万元的水电费都付不起,水电部门多次催缴无果,只好拉闸停电封管停水。据说他过去经常是半只整只地往山上拉猪肉,欠屠宰户的钱就高达4万元!关于大米钱,蔬菜钱那更是不计其数,听说农贸市场的商户个个都认识苏老板!矿山里的大老板嘛!经常逛逛市场为矿山难兄难弟们的生计奔忙。都熟人熟面的,恐怕有时也会顺手牵羊拿走人家的几条黄瓜。

  我只是“讨债族”中的小小分子,我们的10万元对某些债主来说,确实只是小巫见大巫。有天我碰到位坐在苏老板家大发雷霆的仁兄,他说苏大炮欠他200万欠3年了,催了无数次只催得200元,都不够买盒雪茄来抽。我听完之后立刻笑得捧腹,200元之于200万,这是个怎样的概念啊?孔雀身上一羽毛?蜈蚣身下一只脚?哎呀都不太好比!当然也有数目比我们小的,几万元几千元不等,甚至也包括我上面提过的三条黄瓜。简直是难以列举!苏老板家因此经常门庭若市。

  我在南丹整整蹲了3个月!每天除了准时出现在苏老板家里,和大堆讨债人聊聊天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刚到南丹那几天我就曾把这边的情况反馈回南宁,甚至把苏老板家的“讨债大军”给严总祥细地描绘了,杂志社经开会研究,最终拿出了第二套方案:守。由“讨”到“守”,也是个“质”的飞跃嘛!何况“守”的终极目标还是为了“讨”。老严通过贾主任向我传话说:既然人家能“坐守”,我们也就应该坐守;既然人家有信心坐守,我们就应该有信心。贾主任还说:人家为什么要守?那说明苏老板还有料嘛!不然他们会傻到误工费时跑去老板家里坐?苏老板眼下虽没流动资金,但他矿山和冶炼厂的固定资产还在,说不定哪天撑不下去了,他就会变卖那些设备,你在他家里守着还有希望,你离开了就完全没有戏了。

  杂志社的想法不无道理,我就耐心留下来“守”。虽然这个决定传到南丹时,我脑海中两秒之内立马浮现个成语出来:守株待兔。明知最终无功而返的结局难以避免,但我还是得听领导的。守就守呗,守株待兔也好,那只傻兔不来可别怪我。这么想着我感觉自己很可笑,但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可笑,我也就心安理得责无旁贷了,全心全意把这该死的讨债任务当成桩事业来做了。

  有几次我也曾想过要闪人:一是感觉这样老守在南丹也不是个办法;二是因为魏敏,我实在太思念她了!我们之间的别扭还没解决呢!虽然近段时间也没少通电话,但我感觉得出她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自从那天在小区路口我丢下她匆匆离开到现在,我每天都心绪不宁,寝食难安。诸君可别以为我在夸大其词,换成是各位我相信也是同样的。假如没有那场别扭,假如双方心境良好有如往常,那倒还没什么,只会单纯地思念,思念!问题是我们心中有了隔阂,我都不敢想象当我回到南宁彼此如何面对,她是否已经原谅我了,她是否依然爱我。这些我都不敢确定。除非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完全掌控了她的脾气,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问题是这次不同寻常,是我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她表现的冷漠。我真担心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我也来个冷处理。

  第二个月时,我跟单位提出要回南宁几天,可贾主任不同意。我开始来火了,我说这么守守守,守有什么用啊?他苏老板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热闹,半点动静都没有,守在南丹跟活守寡没什么两样!贾主任就又开导我,说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嘛,你如果感觉守累了,我就再送你个字:等。我靠!还不是换汤不换药!老贾这人半点汉语细胞都没有,亏他还是搞杂志的!不误导读者才怪,不祸国殃民也才怪!

  等就等呗,人生难得几回“等”!谁怕谁啊?等到花好月圆吧。等到百年修得同船渡,等到千年修得共枕眠。等到花儿也谢了。等你等得我心痛。等到苏老板把10万元凑齐给我。

  在此期间,杨梅转战柳州,她忙里偷闲赶来看望了我。就是那次,我差点成了她的牺牲品。

  过程是这样的:那天,杨梅偷偷跑来南丹,她用车站的电话打我手机,我接听了,问你哪位?她捏着鼻子装腔作势:我是你老婆啊。我又问:哪个老婆?什么老婆?她说:那你有几个老婆啊?连你的结发之妻都给忘了?真没良心!我心中惊喜,兴奋异常,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阿敏?你到南南南……南丹来啦?她在那头很忍地笑了笑:还不赶快来接人家,我坐长途可辛苦了!我急忙说:很快很快!你在哪里?你真是阿敏吗?你好像感冒了吧?讲话瓮声瓮气的。她又笑着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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