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 第133部分

　　校领导全换了，耿校长不知去向，新校长不认识；从前的班主任章老师成了副校长，他胖了很多。

　　学校在开发区建了新校区，全校师生达六千余人；图书馆从老校区搬入了新校区，它所在的那幢有半个多世纪沧桑的旧楼已拆掉，也拆掉了百年名校的历史余韵。

　　建校百年来的大事记历历在目，还配有他从没见过老照片，如此光辉的校史当年怎么不知道？

　　各级各班的师生名录及毕业合影大多能从中查阅，包括他的班级，有些同学已经记不起什么模样。

　　从学校走出去的名人、精英头像及简历用专栏罗列，从政的官至国家级和省部级，经商的资产数十亿，搞科研、文体的获国内外大奖，他们大多已不年轻，年轻的多在国外就职；原学生会主席李靖列在最后，他已是利音团市委书记。

　　历届学生会成员及活动剪影应有尽有，林易渺主持迎春晚会的照片连他也没见过，那时他还很瘦……

　　他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历届高考状元”一栏，也就是近二十年才兴起的高考状元评选，共有十六人，以单科状元为主，文科或者理科状元只有六人，他是其中之一并同揽语数单科状元，在他之后学校没有出过文科状元。这些状元都附有简历，他们都被各大名校录取，有的在知名单位就职，从职务上看都称不上重量级；有的还没完成学业；林易渺的简历在“考入北大”后就戛然而止。

　　林易渺被自己那张头像吸引住了，那是他的毕业照，看着看着，他的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他想起了梁芝洁。他清晰地记得，在照这张毕业照时，他正想着她，还提醒自己要照帅气些，希望她能有机会看到这张照片，并能多注视他一会儿。不知道，她是否看到过这张正想着她的照片。

　　林易渺开始在网上寻找梁芝洁的照片。她与学生的合影很少，而且都照得很小，加之照片是翻拍，看不太清。

　　他继续找，在“教师风采”中找那几年的教师赛课照和活动照，偏偏没有她的影子。他真想不明白，她那么美，为什么摄影者就没多留意她？如同他当学生会主席那一年，开展了那么多活动，却只有一张照片有自己的正面形象，宁文胜在几次活动中反而有三张照片是正面。也许，宁文胜也讨摄影者的喜欢吧，虽然那时的他还是丑小鸭。

　　终于，在“历年优秀教师”一栏里他找到了她的标准照。她被评为“市十佳优秀教师”，那时他刚上高三，知道她在教师节获得的这个荣誉，还为她高兴了一把。

　　后面还有章老师的标准照，他在第二年被评为“省优秀教师”，那时他刚上北大，不知道他的这个荣誉。

　　林易渺久久地注视着梁芝洁的照片，看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说不出的心酸与心痛。时间冲淡了太多，冲不走的是永远的遗憾。

　　他正回想着，苗习悦开门的声音传来。她回来了，他已经煮好了饭，只等她回来就炒菜。

　　他赶紧关闭了梁芝洁所在的网页，去门口接苗习悦。在她面前，他不会让她感受到梁芝洁的存在，如同他再也不会穿那件红毛衣，也不会让她在收拾他的衣物时看见。

　　林易渺和苗习悦来到了厨房，他们时常一起做晚饭。这件不讨人喜欢的家务事，因为一个人在身边就变成了一种乐趣。

　　林易渺理着蔬菜，想起了校园网上的“校庆捐赠办法”，说：“宝贝，给你商量个事。利音一中下月要百年校庆了，我想给母校捐点款。”

　　苗习悦有些意外，切着肉丝说：“一百年了呀！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想捐多少？”

　　林易渺说：“我欠母校的太多，想多捐些，不知捐多少为好。你看呢？”

　　苗习悦说：“我爸当上董事长之后也给母校捐过款，结果找他赞助的学校、破产企业和一些亲戚就隔三差五地找起来，弄得他里外不是人。我爸后来干脆不支助谁了，死后再支助。”

　　林易渺觉得有道理，想起当高考状元那会儿，因为把部分奖金送给了学校没送给亲戚，得罪了好多人，真是哭笑不得。但那次与这次情况又不一样，于是说：“可是，这回是百年才有的校庆，失去这个机会，我就更难找机会回报母校了。如果换个时间去捐助，那更容易成为焦点，这次就是多捐些也显得很自然。”

　　苗习悦想了想说：“现在的学校，一搞校庆就弄成了捐款大会。你这笔想让学校做什么？”

　　林易渺说：“作为学生助困基金。”

　　这时，宁文胜的电话打来，对林易渺直接说道：“那个校庆网站看了吧？”

　　林易渺回道：“看了一些，办得还真不错。”

　　宁文胜说：“你打不打算回校开庆祝大会啊？我想回去看看几位老师和同学，你也去。”

　　林易渺说：“校庆安排在周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前后我至少得花三天时间，恐怕请不了假。”

　　宁文胜说：“离了你，公司就瘫痪了？那时都快过五一了，今年我们都没回家过春节，就趁五一回家玩几天也好啊！”

　　林易渺说：“你知道，我这个榜样没起好带头作用，我回去会让学校难堪，也会让章校长难堪，何必呢？我就是有空，也不想回去。”

　　宁文胜说：“你现在事业有成，回校也是衣锦还乡，比我好多了！”

　　林易渺心想事业有成是不够的，要功成名就才是学校最得意的，就说：“我成就了什么业啊？那些上名人精英榜的才算。”

　　宁文胜说：“那些人心中有没有利音一中还是个问题，只有我们这种人才把母校当回事。对了，刚才我和江洪联系了一下，他可能要回去，你也回去吧，大家一起聚聚。”

　　林易渺想起那个曾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同学来，问道：“江洪应该从清华毕业了吧？”

　　宁文胜说：“毕什么业啊，他还想读博士呢！他说会争取回去，章老师亲自请了他的。”

　　林易渺一笑：“怎么没老师请我呢？我就更不必回去了。”

　　宁文胜说：“我更没人请呢？校庆公告不就是公开请了嘛！”

　　林易渺说：“我真的没时间。等我哪天成了全国知名人士，就回去。”

　　宁文胜说：“儿不嫌母丑，母也不会嫌儿丑啊！你呀，别这样躲了，无论怎样，利音一中都是你我的母校，不可能把你我这样的桃李拒之门外。”

　　林易渺说：“别劝我了。我不回去并不表示不参加校庆，我打算给学校捐助，用作学生助困基金。”

　　宁文胜问：“你要捐多少？可别捐太多，不然我们回去就没脸面了。”

　　林易渺没想到这一层，说：“有钱给个钱场，没钱给个人场，我不给人场，只好给钱场啦！”

　　宁文胜问：“你究竟捐多少？”

　　林易渺就征求苗习悦的意见，问她：“亲爱的，你认为我捐多少为好？说出你的直觉。”

　　苗习悦说：“最多十万。”

　　林易渺说：“我给藏歌演艺团的支助还比这高呢？怎么能委屈我的母校啊？”

　　苗习悦说：“有的事，不是你有多少就捐多少，而是要平衡一些关系和感觉。如果这次捐多了，下次就知道不好办了，要从长计议。”

　　林易渺咕哝着对苗习悦说：“错过这次机会，我还真找不到什么时候捐合适了。”

　　苗习悦说：“只要是行善，没有什么时间是不合适的。”

　　林易渺说：“再等几年去捐，教过我的所有老师差不多都退休了，少了些意义……唔，干脆捐二十万吧。”

　　宁文胜在那头听到了，大叫道：“什么，二十万！你要我的命啊！我只打算捐一千，你还让不让我们回去？”

　　林易渺见宁文胜反应强烈，就说：“胜，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你不能和我比的，学校给了我那么多照顾……”

　　宁文胜说：“知道，受人滴水知恩要涌泉相报，但你当高考状元那会儿就捐给学校一些奖金了啊！那时，就已经报答过了。你这样的捐法，我们回去就寒碜了，怎么去见江东父老啊！如果我有钱，我也会捐，但我现在没钱啊！来去还得花好些钱。江洪应该也没多少钱！”

　　林易渺感到事情复杂，给藏歌演艺团捐助很轻松，给母校捐助竟然如此麻烦。于是就说：“离校庆还早，我再想想怎么办吧！不让你们为难就是。”

　　宁文胜说：“尽点心意就是了，我看那些当大官的、发大财的，未必像你这么大方。”

　　林易渺说：“我才不和别人比！比来比去什么事都不敢做！我想捐多少就捐多少！何况，这点对一个六千人的学校来说，又不算很多啊！”

　　宁文胜说：“好好好，你钱多，想捐多少就捐多少。你是高考状元，当个捐款状元也是应该的！哼！”

　　林易渺被宁文胜这句话激了一下，忿忿地说：“我没有你那样的实业，能找到投资的地方。我就把它投给学校，投给最需要钱的人。”

　　林易渺和宁文胜为捐资的事说得不欢而散。

　　苗习悦把炒好的菜端上了桌，见他发愁了，笑道：“知道了吧，好事也不是随便做的。吃了饭再说吧！”

　　林易渺说：“凭什么，我的钱，想捐给谁，还作不了主了？真是怪事了！”

　　苗习悦说：“随你吧，我不干涉你。不然，你捐了也不痛快。”

　　“不是我不痛快，是胜不痛快！看着吧，我会让他大吃一惊的！”林易渺端起了碗，见苗习悦疑惑地看着他，又说，“我做操盘手这行本身就有负罪感，把多余的钱捐出去就是一种恕罪。我不过是把别人不愿捐出来的钱挤了出来，用在了贫困生身上。”

　　苗习悦说：“你太爱学校了，幸好你是优等生。如果是我，不会把钱赠给学校一分，要报当年把我分到慢班的仇。”

　　林易渺奇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