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纵然尝到了温柔滋味,却还没有沉溺于温柔之乡而不能自拔,当下说了几句告罪的话,便起身穿好衣服,系好带囊,下了草棚,嗫嘴吹哨,召唤金钱豹。
但金钱豹已经死了,听不到他的呼唤。
豹儿连唤好些声,不见金钱豹回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有些心慌了,便向大荒原中直接出去,四处寻找。
不一会,他便在几里路外的荒原中发现了豹骑的尸体,豹儿一见,顿时失声痛哭。这只金钱豹与他一样大的年龄,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豹被剪了指甲,任他和小豹儿一起戏喜玩打,那时豹儿不过才一岁多点,才开始单独学走路。以后人长大豹也长大,人和豹因朝夕相处而亲密无间。如今金钱豹突然间死去,叫豹儿如何不悲伤。
莺儿听得哭声,骑马奔了过来,一见死豹,顿时明白有人跟踪,并趁他二人干那男女之欢的事时,趁豹骑落单而下了手的。说到底,莺儿也有某种责任。如不是她,豹儿不会让金钱豹单独出去寻觅野味,金钱豹便不一定会死。
莺儿一边陪着哭泣,一边极力安慰豹儿。豹儿单纯,一点也不知责怪莺儿,愤怒得四处荒原乱跑,不住大喊大叫:“谁杀了我的金钱豹!偿命来……!”
如此闹到天亮,也不见半个人影,莺儿百般劝解,豹儿也只好挖坑埋了金钱豹,与莺儿合骑一匹马,向泰山行去。
没了金钱豹,沿途少了许多惊扰,豹儿在路人跟中,也就成了一个正常人普通人,没人躲他了。
如此行了几日,二人终于到了泰山脚下。
豹儿第一次进中原,更没有到过泰山。反倒是莺儿,似乎很熟悉路径一般,到泰山脚下,将马匹存放在一间客栈中,便引着豹儿上山去了,也不向人打听路径什么的。
豹儿太单纯了,也不知起疑。
二人行至一处山弯道,前后无人,莺儿对豹儿说:“豹弟弟,前面便是岱庙了。你如前去打听刀王,必定引人怀疑。我对你说,这庙中有一位禅玉大师,是我在大都的一个亲戚。我这里有一块玉牌,你拿去找他,就说是京城中那个亲戚让你来找他的,然后你就绕个弯,不要直接问刀王古豪来过没有,要问有没有一个长得十分美丽,十一二岁年龄但看上去却有十三四岁一般高大的蒙古少女,被人带来泰山没有?这么先问东,后问西,就没人怀疑你是刀王一伙的人,就算他们恨刀王,也不会加害你了。听懂了么,豹弟弟?”
豹儿不知道其中有诈,满以为莺儿对他十分之好,便拿莺儿给他的玉,走进岱庙中去了。
莺儿则在这无人的山弯中等候。
豹儿刚进岱庙,躲在山弯中等候的莺儿便出事了。她看着豹儿进了岱庙,便去一丛树林之后隐身,谁知她刚转到树后,陡然觉得全身几处穴道同时一麻,顿时被制了动穴和哑穴。制她穴道的人点穴之快,制她六七处穴道时,就象有六七支手同时制了她六七处穴道一般。
一个满面扎冉大红鼻子小眼睛的人从她身后转了出来,轻声道“你这小蹄子真是人小心大,只可惜武功太差。老夫便站在你身后你也感觉不到。你受令出来寻找七彩神女的小郡主,却怕失手,假手那个豹人为你去找惮玉和尚接头。你大约不知道,如今这泰山上下,无一不是大恩仇先生那武帝门的人,又那容得你来探听虚实?”
这人便是魔城鬼圣。
莺儿一见这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是认得魔城鬼圣的,知道这个魔头是黑道中有数的几个枭雄之一,杀人越货,奸淫少女,吃小儿心肝,真是无恶不作。如今落在他手中,只怕惨了。
果然,魔城鬼圣将她挟走时,先捧住她的脸用力亲了几下,然后又在她胸部抓了几把,才将她一把挟起,向山野间飞掠而去。
豹儿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跨进岱庙,便问一个和尚道:“请问大师,庙中可有一位禅玉大师。”
那和尚回道:“有的。”
“可否烦大师引我去见这位禅玉大师?”
那和尚道:“禅玉是我师兄,小施主请随我来。”
豹儿跟在那和尚身后,走了同进大殿,最后来到一间禅房。
和尚说:“禅玉大师正在里修习经文,小施主自己进去吧。”
豹儿谢过,便进了禅房。
禅房中光线很暗,只是豹儿功力很高,在这光线很暗的禅房内看得如同外面阳光下一样。他看见一个中年和尚,正坐在窗前的一个蒲团上看经书,那和尚见了他进来,放下经书道:“此乃禅房,施主不当到此游赏。”
豹儿将手一照说:“大师可是禅玉。”
“贫僧正是禅玉。”和尚说,看见了豹儿手中的玉牌。全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低声问:“这块玉牌是一个女施主的,怎么会在你手中?”
豹儿见他神色紧张,忙道:“正是那位女施主给我,让我来找你的。她说是大师你在京城中的一位亲戚让她来找你,问有没有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蒙古少女被人带到了你这里?”
那和尚一听,连忙走过来,十分紧张地说:“小声说话!谨防隔墙有耳。”然后,四下张望一阵后,走到豹儿身边,附耳道:“请小施主转告神女,贫僧在此一无所见。小施主赶快离去吧。”
豹儿见和尚太过紧张,不明就里,忙道:“大师不必惊慌,在下其实是来寻找刀王古豪的。”
和尚一愕,神色上顿时轻松了许多,说:“小施主吓了贫僧一大跳,原来却是寻找刀王古豪的。好叫小施主得知,刀王古豪于十日前来此游历了三天,便离开泰山走了。”
豹儿一听,顿时想起他父亲说的,古豪如在泰山一无所获,便将前去西南巴蜀之青城山。
豹儿失望道:“刀王既然走了,在下也该走了。”
和尚道:“小施主找人不见,如此失望,叫贫僧看了也心中难过。小施主请喝一杯水再走不迟。”
豹儿见那和尚说得诚恳,便接过和尚从桌上茶壶中倒出来的一杯茶,一口喝了,说:“多谢大师,在下告辞。”说着,作了一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和尚双目中露出惊愕之色。
豹儿走了几步,突然间双眼一花,顿感房屋旋转起来,他顿时知道着了和尚的道儿,不禁回头喝道:“和尚——你”一个“你”字刚喝出口,他扑通一声,倒在了禅房的砖铺地面上,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禅玉和尚冷笑道:“难为你这豹人功力深厚,喝了整整一杯沾舌倒的霸烈*,竟然还走了五步,只怕这‘沾舌倒’的*,以后当叫‘五步倒’了。来人!”
禅玉一喊,立即从门外涌进来四个和尚,这些和尚一涌进来,便以事先准备的牛筋绳将豹儿捆了手脚,又全身绑了七八匝,然后抬出岱庙的后宰门,直向泰山上抬去。
豹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下室里。他感到头脑还有些昏沉沉的,但他手脚能动,这说明他没被点穴,也没被捆绑。他并不知道他被药昏时并受过极严密的捆绑,只是送他到了这地下室后,才给他松了绑。
屋角传来什么响动声,豹儿一弹而起,大喝道:“什么人?”
屋角传来一个女声说:“都是被囚之人,何必大声吆喝?”
第十三章 豹孩刁女奇相遇(下)
豹儿调头一看,只见屋角的一张木床上,靠墙坐了一个少女。豹儿一看见这个少女,顿时情不自禁双眼一亮。只因这个少女太美了,连豹儿这种尚不懂有意识鉴赏美女的少年,也会在这个少女面前,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生的对美的崇拜。
豹儿问:“你是谁。”
那少女问:“你先说你是谁?”
“我是豹儿。”
“豹儿是你的小名么?你的官名叫什么?”
“我从小就叫豹儿,到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名字。”
少女笑了起来,嗤鼻道:“真没劲!叫了一个野兽的名字!”
豹儿不服:“我父亲说豹儿这个名字好,很亲切。而且,因为我从小就和豹子一起长大一起玩打,万兽门人都叫我豹儿。这有什么不好?”
少女冷笑道:“傻头傻脑!原来是万兽门的人。你是怎么关进来的?”
豹儿想了想道:“不对呀!”
少女道:“怎么不对?”
“莺儿叫我拿玉牌给禅玉大师看,说是绕个弯子,先问蒙古少女,再问刀王,就可以不引起怀疑。可那禅玉和尚明明看见玉牌就紧张得要命,——这不对呀!”
豹儿在说上面这番话时,一说到莺儿玉牌,那少女就陡然睁大了双眼,她似乎想打断豹儿的话,问那玉牌的事,但她忍住了,耐着性子听豹儿说完了,自己不说了,少女反而咯咯笑了两声,在木床上伸了伸腰,说:“你这傻冒真没劲!自己的事还搞不懂?什么‘这不对呀’?你在问谁呀?问我吗?”
“我没问你,我在问自己。”
“那你问清了吗?”
“没问清。你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你想也没用,因为你是傻冒。你最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我听,我帮你想,或者能想通其中关窍。因为我比你聪明一百倍还不止。”
豹儿挨了骂,但没上火,因为他正为自己的起疑心而苦脑。他抱着头苦思起来。
那少女心中十分焦急地想知道,但却故意做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直到豹儿开始自己扯头发时,她才从木床上滑下来。
少女的双脚一着地,一站直身子,她就唱起了一支很好听的歌曲,只是那歌词大约是北方的一种少数民族语言,豹儿听不懂。其实她唱的是巫咒。
豹儿一听到歌声,立即停止了扯自己的头发,满腹烦恼一扫而空。他抬起头来,看见少女正在跳舞。
少女且歌且舞,歌声动人,舞姿曼妙,她绕着豹儿转动,她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