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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天的一日一晃就过去了,就像江夏四鬼对五柳先生的凶横,五柳先生对哑奴的打骂,那样的自然。
骆翩跹早早上了床,想着雷震邦的话,看着床顶发呆。
对面一张床上的龙女换了伤药,好了许多,加上白日睡了几个时辰,这个时候精神来了:“小姑娘想什么?”
骆翩跹虽是听见了,想起柳扶风的嘱咐,不想搭理她。
那龙女不死心:“哟,不说话,那定是想情郎了。让我猜猜,是三人中的哪一个……”瞧见骆翩跹仍是无反应,自说自话道,“那两个昨晚守了一夜,定是对你有意。那日前动手的小少侠也是不错的,看那拳打的……”
骆翩跹注意到她说的一句:“守了一夜?谁守了一夜?”
“你不知道?”龙女用手支起她那戴满首饰的头,面上的油彩洗去了,因为受伤的原因没有画,显现出她姣美的带着些微皱纹的面容,“怪叫人伤心的,人家守了你一夜……”
“是谁?”
龙女的一双丹凤眼转了一转:“还有谁,还不是那个年轻俊秀的柳少侠和那个面罩白纱的可人了,翩翩少年郎……”
“风哥哥和蔺子陵?”骆翩跹坐了起来,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啧啧,”龙女摸着自己的发髻,好生羡慕,“竟然全无察觉。那二人昨夜出门时故意放重脚步,这院中又无别处好去,定是在那树上睡卧一宿。一群男人有什么好守的,可守的,便只有你了。想老娘我当年也是这般的受欢迎,追求者排了一条琉璃街,‘一曲歌罢买红绡’——才不过二十年,竟落了人后了!”
她嘴中仍不停叨念着,骆翩跹却是心思活动开来:这天底下,除了爹娘,再找不出比柳扶风对自己更好的人了。想他自到邺北盟之后,样样用心,日日上进,怎不叫人敬佩?这番出来,自己带累了他,他不但不恼,还处处回护,事事上心,怎不叫人心中暗暗想念?这样有情有义,温良谦恭的人,朝夕相处,怎不叫人动了那般心肠,时刻牵念?如此,便也算得上是,天定的缘分吧?……
陷入沉思中的二人还是注意到,一如昨夜一样,那两位“翩翩少年郎”又守在了院中的大树上。
柳扶风今日多裹了件厚沉的棉衣,昨日一宿,到后半夜亏得运功取暖,不然非得伤寒不可。
蔺子陵没有多余的衣物,不过换了个瓷瓶,还是那蜂花酿。
眼见着今夜的月亮似乎更圆更亮了些,蔺子陵将瓶子递给柳扶风,从怀中摸出一管排箫来:“你若不睡,我想吹奏一曲。”
柳扶风不想他还会如此技艺,笑道:“正好洗耳恭听。”
不多时,一支悠远绵长的箫声在空气中游荡开来。
蔺子陵吹奏的是一支古曲,《怀月》。这也是他最爱的曲子。此刻天涯两隔,唯有以曲寄情,聊表相思之意。
在一段平缓的开场之后,进入到间断重复的联章,柔和是贯通的主题。
柳扶风望着月色笼罩下的他,寂静平和。
尽管蔺子陵表现出来的都是冷漠平淡,但隐藏在背后的那股强烈的执念是无法抹杀的。他不是不会焦急,只是还没有到那个时刻,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为之癫狂的人,没有到那个付诸一切、破釜沉舟的境地罢了——许多时后,柳扶风才知道原来子陵同他一样,也是个有着狂热的感情,狂热的爱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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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柳扶风就被一个后肘捅醒,回头瞧见蔺子陵的怒色。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将他用厚棉衣裹了,搂在怀中。心道他定然恼了,刚要解释,却听得一声叫嚷:“啊!死了人了!”
蔺子陵顾不得怪他无理,一个腾身从树上跃下,冲那声音来源处而去。
柳扶风听得那声音是从马房中传来,赶紧一甩棉衣随后跟上。
冲到马房,就见一具尸体仰面倒在地上,面部表情狰狞,显见是受了极大的重创,身上倒是无甚伤痕,只是胸口处一刀深入,可见是一招毙命,只是右臂不知叫谁砍了去,血肉翻出来见着白骨,格外骇人。旁边是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的五柳先生。
柳扶风经过前几次,有了经验,注意到那马并无异状,伏卧在槽中,草料还剩下大半。他也认出了死者,他与他交过手,江夏四鬼之二,鬼手判官。
经过这番动静,大家都抢出来看。骆翩跹骇了一大跳,心中难受,躲在柳扶风身后。江夏四鬼之余其三,这三人虽是平日里杀人如麻,对其他人的性命视若草芥,但见同伴惨死,也是心中惊恐。雷震邦站在后面远远一望,面色趋冷。
“昨夜还听见他半夜醒来嘀咕了几句,”辟邪抚着胸口,掩饰不住面色的惨白:“估摸着是起夜去了,谁知……”
“这房中分明有夜壶,天黑风冷,为何要出来?”柳扶风问道。
“夜壶不见了——这也是我昨晚睡前发现的,还骂了句娘……”辟邪回忆道。
蔺子陵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惨死的判官,说出一句让大家魂惊魄动的话:“看来有人算定,昨夜江夏四鬼必死一人!”
第十章 若惊弓之鸟
蔺子陵话语一出,顿时满场皆惊。
辟邪驳斥道:“你如何知道?他不过是昨天起夜……”
“为何独独你房中的夜壶不见?这刀伤太过明显,定然是黑暗中一刀毙命,却是果断准确,”柳扶风已将判官的身上细细搜了一通,没有发现。此时不等蔺子陵言语,略微沉思,接茬说道,“依着看来,可以推断出是昨夜寅时前后遇害。唯一可疑的是,却不知为何要砍去他的手……”
“定是那只手中掌握了能够识别凶手的证据!这山林深处哪来的人家,莫不是我们当中有人做的?”越人歌也插了进来,方才他已经对那伤口观察已久,看来是一把大砍刀,“这利器使的——看来是个身高力壮、膀大腰圆的主。”
在这场中,疑点立时指向两个人:刑天和雷震邦。
刑天可以排除,因为依据辟邪的话,“昨夜他将我惊醒,许久都未睡着,只见他一人出去”,昨晚起夜的只有判官一人。
辟邪抓着头回想许久,又说道:“他出去不到半刻,隐约听到一声闷响,接着一声马嘶,还以为是马儿踢着了食槽。看来,正是那时遇害的。”
雷震邦见麻烦上身,赶忙撇清:“昨日我嫌五柳先生的住处已住了三人,太过拥挤,叫哑奴在厨房一角铺了麻席,卷了铺盖,睡卧一夜,并未出去。这点,我想在院中的柳少侠和蔺少侠可以作证。”
见柳扶风点头,众人不免泄气,这又会是谁呢?
刑天见老二惨死,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不忍再看,转回身喝令那五柳先生将尸体掩埋了。
五柳先生早吓得魂飞魄散,如何敢,少不得推了哑奴出来。
众人帮衬着将那高大的尸身放在哑奴的背上,让他驼到山边掩埋。
五柳先生看不过,从屋中取出一套哑奴的衣服带上,好给他入殓。
众人没有跟去,后来据他所说好歹收拾干净了,挖土掩埋。之后,又找了个木牌,刻上“鬼手判官之墓”几个字。一条生命就此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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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余下的三鬼都极力想表现出对死的漠然,但这番的惊恐不是一个无所谓的面容就能忽略的。
因着这件事,刑天又将五柳先生叫去,逼问是何人取走了房中的夜壶。
五柳先生推脱道:“自几位大侠入住后,这房中小老儿并未来过,如何知晓?”
刑天想想也对,加之心头烦躁,无心再问秘笈之事,一挥手放他出去了。
骆翩跹毕竟青春年华,少女心性,见了此等惨状心下难受,直嚷着心口疼。
柳扶风送她回房,看着她睡下了,这才回到自己房中。见着越人歌与蔺子陵,不免忧心忡忡,说道:“不是这院中人所为,难道竟是外来的人所做?”
蔺子陵也在细想方才之事,听柳扶风如此说,略加思索,随即反驳道:“不是。”
“为何?”
“这山中偏僻少人烟,又无遮盖之物,如何躲藏半夜。”
“你我二人不是在那树上……”
“那也是靠着运功驱寒取暖,不然早成冰坨——况论今夜是第三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那树上一宿了。那伤口你也见了,虽是快,却是不带什么内力,因此内脏完好无损。这样看来,这凶手的武功不是甚高。何况,我二人皆在树上,若是有人来,岂会不知。”
“就算他不能在山中潜伏一夜,难不成不可先守在院中某处,待到晚间再行出来?”
“扶风,你可糊涂了!”越人歌将酒葫芦打开,浅呷一口,断然打断他,“先守在院中,白日里人来人往走动,怎么不会发现?就算如此,为何想到偷走三鬼房中的夜壶?若是一个外人,冒了这许多的凶险,就为谋害一个还不知是谁的人,甚是可笑!”
柳扶风听他一分析,感觉有理。对比情状,自感全无头绪,一时也没了后话。
越人歌哈欠连天,晃着手中的酒葫芦,连带着感染了屋中的其他人:“怪哉怪哉!原先夜夜笙歌之时也不见如此疲乏,怎得现时竟熬不得了,昨日早早睡了,今日还是困顿,老了老了……”
又过了一会儿,隐约闻到一阵奇异的酒香,柳扶风瞧见越人歌一抖手腕将那酒葫芦甩上横梁,让那酒水倒下,自己则一个金鸡独立站着俯身接着喝。看他那神情,好像对死人之事全无半点焦急。
“十四,这是哪来的酒?”
“五柳老儿的私藏,”越人歌一面回话,一面将那从上而下的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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