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系列之新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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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之新月传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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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子果然在,就在床后面。 
  一张有四根本柱的大床,挂着雪白的帐纱,床后面还有两尺空地,除了摆一个金漆马桶外刚好还可以摆得下一口大樟木箱。 
  箱子里果然有个刚洗过澡的大姑娘,年轻、香艳,还在晕迷中,身上只里着条粉红色的丝浴巾,把大部份足以让任何男人看见都会心跳的胴体都露了出来。 
  楚留香的心也跳得至少比平常快了两倍。他心跳并不是因为她清纯美艳的脸,也不是因为她那圆润柔滑的肩,更不是因为她那双被浴巾半遮半掩着的腿。 
  他根中没有注意去看这些地方,因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样把他注意力完全吸引着的事。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钩新月。 
  一钩弯弯的新月,就像是朱砂─样,印在这位姑娘雪白的胸膛上。 
  楚留香立刻想到了焦林,想到了焦林交给他的那块丝帕,想到丝帕上那一钩用红丝线绣出来的新月。 
  他立刻就把箱子关上。 
  一转眼之后,这口箱子就已经不在这房里了。 
  一口又大又重的樟木箱,箱子里还有个半晕半迷半裸的大姑娘,他能够把它带到哪里去?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听到胡铁花那边有麻烦了。 
  他不能不管胡铁花,也不能不管这个大姑娘,他要去对付胡铁花的对头,又要对付樱子和薛穿心。 
  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他不是别人,别人没有办法,他有。 
  他是楚留香。 
  ──真该死,他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要是楚留香? 
  用黑丝线绣在金色缎子上的“胜”字镖旗迎风飞卷,常胜镖局的镖师中最冷静最清醒的一个也已有了五六分酒意。 
  一个人有了五六分酒意的时候,正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最少也是他自己觉得最清醒的时候。 
  所以他第一个看见有个人扛着一口大箱了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人是不是疯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正想跳起来,先把这个人一脚踢到桌子下面去再说,谁知道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用一只手在脸上一扯之后,就忽然变成了一个他平生最佩服最喜欢的朋友。 
  “香帅是你。”他叫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楚留香没有解释。 
  他已经用最直接而且最快的一种方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把将这个镖师拖入一间没有人的地方,把箱子交给他,把那块丝帕也交给他。 
  “如果箱子里的人醒了,你就把这块手帕给她看,告诉她你是焦林的朋友,焦林就是她亲生的爸爸,所以她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 
  这个本来一直认为自己很清醒的镖师忽然发觉自己一点都不清醒。因为他根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也听不清楚留香在说什么。 
  唯一能够让他相信的是,这个人的确是楚留香,楚留香要他做的事总不会错的。 
  所以他立刻答应“好,我等你回来,我就坐在这口箱子上等你回来。”他说“可是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们兄弟都想陪你喝杯酒。” 
  楚留香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看到白云生退走,花姑妈出现,他就回来了,但是他回来的时候这地方已经没有人能陪他喝酒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喝酒,也有很多人不喝,有些人不喝酒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喜欢喝、不愿意喝、不高兴喝、不想喝。 
  也有些人不喝酒是因为他们不敢喝,喝了之后会生病,会发风疹,会被朋友怪亲人怨老婆骂,甚至会把自己的脑袋往石头上撞。 
  这些事都是很不愉快的,等到第二天酒醒后一定会后悔得要命,以后也就渐渐不敢喝酒了。 
  可是真正不喝酒的只有两种人,因为他们根本不能喝。 
  死人当然是不能喝酒的。 
  另外一种人,就是已经喝得快要死的人,已经喝得像死人一样睡在地上,抬也抬不动,叫也叫不醒,打他两巴掌也没有感觉,踢他两脚都没有用,这种人连人参大补鸡炖的汤都喝不下去了,怎么还能喝酒? 
  楚留香回来的时候,这个跨院里已经只剩下这两种人了。 
  不管是死是醉,也不管是怎么醉的,反正每个人都已经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只有这唯一的一个人还没有躺下去。 
  箱子仍在。 
  这个人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口箱子上。只可惜已经不是那个要坐在箱子上死守着楚留香回来喝酒的朋友了。 
  楚留香一看见他那身银白色的夜行衣,一颗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他不怕这个人,可是他也不喜欢碰到这个人,非常不喜欢,就好像他不喜欢碰到一只刺K谎* 
  薛穿心却好像很高兴见到他。 
  “果然是你,你果然来了。”他微笑着:“这次我总算没有猜错。” 
  “你早巳想到是我了?” 
  “一出房门,我就已想到箱子很可能就在房里,可是等我转回去时,箱子已经不在了。” 
  薛穿心说:“除了楚留香外,谁有这么快的身手?”他笑得更愉快:“幸好我也知道香帅和常胜镖局的交情一向不错,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否则今日恐怕就要和香帅失之交臂了。” 
  楚留香苦笑“以后你再遇到这一类的事,能不能偶而把我忘记一两次?” 
  “以后我一定会尽力这么去做。”薛穿心说得很诚恳,“只可惜有些人总是会让人常常记在心里,想要把他忘记都不行。” 
  他忽然叹了口气“尤其是常胜镇局的朋友,此后恐怕夜夜都要将你牢记在心。”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薛穿心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把这口箱子送来,他们此刻一定还在开怀畅饮,怎么会惨遭别人的毒手?” 
  “是别人下的毒手?不是你?” 
  “我来的时候,该醉的都已经醉了,该死的也都已死了。”薛穿心又在叹息:“出手的这个人,手脚也快得很,幸好我知道楚留香是从来不杀人的,否则恐怕连我都要认为这是你的杰作了。” 
  楚留香没有摸鼻子。 
  他的鼻尖冰冷,指尖也已冰冷。 
  薛穿心忽然又问他:“你想不想看看箱子里的人?” 
  “箱子里的人怎样了?” 
  “也没有怎么样,只不过不明不白的把一条命送掉了而已。” 
  楚留香冰冷的鼻尖上忽然沁出了一滴冷汗,连脸色都变色了,就连他最老的朋友,也很少看到他脸上会有这么强烈的变化,就算是他自己面临已将绝望的生死关头时,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可是他想到了焦林,想到了那个几乎已经一无所有的朋友,对他那么信任尊敬。如果他让这样一个朋友助女儿因为他而死在一口箱子里,那么,他这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 
  薛穿心站起,箱子开了。 
  楚留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块已经变色发黄的纯丝手帕。 
  那一钩弯弯的新月仍然红得像鲜血一样,旁边还多了两行鲜红的血字。 
  “楚留香多管闲事 
  何玉林死不瞑目”。 
  何玉林就是那个替他死守在箱子上,等着他回来喝酒的朋友。 
  现在死在箱子里的人并不是焦林的女儿,而是何玉林。 
  焦林的女儿到哪里去了? 
  薛穿心慢慢地盖上箱子,用一种很同情的态度看着楚留香。 
  “喜欢管闲事并不是坏事,能够管闲事的人通常都是有本事的人,只不过闲事管得太多,有时候就会变得害人害己了。” 
  他拍了拍衣服,伸了个懒腰。 
  “这件闲事现在你大概已经没法再管下去,我相信你也跟我一样,也不知道这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穿心说“如果你喜欢这口箱子,你就拿去;箱子里的人也归你,我们后会有期。” 
  他对楚留香笑了笑,身子已银箭般穿出去了,连一点准备的动作都没有,就已到了窗外的院子里。 
  等他落到地上时,忽然发现楚留香的人也已经在院子里。 
  薛穿心叹了口气“今天我既不想陪你喝酒,也不想跟你打架,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只想问你,本来在箱子里的那位姑娘是被樱子从什么地方劫来的?”楚留香说:“她姓什么?叫什么?最近住在哪里?在做什么事?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多人争夺!甚至连远在扶桑的忍者都想要她这个人?” 
  薛穿心里显得很惊讶。 
  “这些事你都不知道?”他问楚留香,“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管这件闲事?” 
  “我只不过碰巧认出了她是我一个朋友已失散了多年的女儿。” 
  薛穿心吃惊的看着楚留香,过了很久才说:“你问我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可是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他只不过是个落拓潦倒的江湖人而已。”楚留香说:“就算我说出他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 
  薛穿心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焦林?” 
  这次轮到楚留香吃惊了:“你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焦林?你也认识他?” 
  薛穿心笑了。 
  他好像也是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的微笑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很有吸引力。 
  就在他开始微笑的时候,他银色腰带的环节扣上已经有一蓬银线飞出,他的身子也跟着扑起,以左掌反切楚留香的咽喉,以右拳猛击楚留香的软肋。 
  这三着都是致命的杀手,几乎都是在同一刹那间发动的。 
  一个人只有在对付自己势难两立的强敌时,出手才会如此狠毒。 
  但是他跟楚留香并没有这么深的仇恨,为什么忽然变得非要让楚留香死在这里不可? 
  楚留香已经倒了下去,却没有完全倒在地上。 
  就在他背脊离地还有三寸的时候,他的身子已贴地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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