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日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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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日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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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知道来人不能力敌,便以江湖切口质问对方多管闲事。那汉子也不用强,只淡淡地问起争斗的缘由。高子明便信口开河编排了我许多不是,我虽想分辨,但伤口疼痛,更是心伤难忍,又气又急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汉子见我神态有些蹊跷,便对高子明道,‘我最见不得持强凌弱之事,且不论谁错谁对,你们几十人个追杀他一个,我便心中不平。今日之事就此罢手。我尚有些急事要办,过几日再来此地,再详察这件事的是非。’那高子明亦连连点头称是,可我见他眼中光芒闪动,心想若是此人一走,只怕我当场就会被乱刃分尸,欲要开口,却被那汉子一摆手止住,‘你不必多言,此事我迟早会察个水落石出,若你受了冤枉,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但若你真是怙恶不赦之徒,我亦不会轻饶。’ 他的样貌也不怎么高大,可这几句话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震慑住了众人。有个喽罗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却被他听在耳中,哈哈一笑,‘我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但我就是要管天下不平之事。你们若是不服,尽管到五味崖找我。’言罢给我服了一颗丹药,就此飘然而去。那帮畜生听到了五味崖之名,皆是脸有惧色,再也不敢为难于我,呼哨一声,一哄而散,那高子明自此以后亦是不知所踪……”
  小弦听到这里,想那汉子寥寥数语便将这群凶残的敌人吓得四处逃窜,对他的凛然气度大是钦服,问道:“他是什么人?”
  日哭鬼叹道:“除了五味崖的虫大师,还能有谁有如此威势。”
  “原来,他就是虫大师!”小弦一听日哭鬼如此说,立时便想到父亲曾对自己说过:江湖上有一个奇人,乃是号称白道第一杀手的虫大师,专管天下不平之事,更是将朝中贪官的名字悬刻在五味崖上,以一月为期杀之,从不虚发,乃是天下所有贪官的大克星。想不到竟然在此听到了他的名字,刹时只觉得血气翻腾,豪气勃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只想自己以后便要做这样的大豪杰大英雄,方才不枉这一生……
  隔了良久,小弦心气略平,才继续问道:“你可救出你儿子了吗?”
  日哭鬼低声道:“我匆匆包扎了一下伤口,立时又赶回那财主的山庄中。飞云寨的匪徒畏惧虫大师,全都走得一个不剩,只有那财主一家来不及逃跑,被我堵个正着。一问之下,方知我那孩儿……”说到此处,日哭鬼顿了一顿,在暗夜里他强抑的、略带哽咽的声音更显苍凉:“我终见到了我那孩儿,你道那个侏儒的面具如何会那般惟妙惟肖,这帮天杀的畜生为了对付我,竟然将我那十岁的孩儿活生生剥了皮,制成人皮面具……”
  小弦听到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心头大震,呆呆张着嘴巴,初见日哭鬼时只觉得他凶恶无比,何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凄惨无比的遭遇,心头泛起酸楚,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得日哭鬼的声音渐转凄厉,嘶声对小弦喊道:“枉我苦学武功,立志行侠仗义,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报仇?”
  小弦反手抹一把泪,怔怔点头:“虫大师定会帮你报仇的。”日哭鬼却形似入魔,恨声道:“就算有虫大师帮我杀光了敌人又有何用,我的妻儿亦不能复活。何况我也不需假手他人给我复仇。”他突然哈哈狞笑起来,冰冷的声调里夹杂着一丝哭音:“你且猜我是如何报仇的?”
  小弦听到日哭鬼邪恶的笑声,隐隐料到了什么,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发冷。果然听日哭鬼笑了数声后恶狠狠地道:“我便将那财主一家杀个干净,将他儿子亦是剥皮抽筋,一口口将吃下肚去……哈哈哈哈,”他忽又大笑起来,一字一句道:“你哭了,你哭了,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小弦此时方发觉自己早是泪流满面,大惊之下跳起身来往房外跑去,却忘了解手时裤子尚未提起来,脚下磕磕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再觉得背心一紧,已被日哭鬼一把提起,惊悸之下只看到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在黑暗中瞬亦不瞬地瞪着自己,一时呆愣住,连动亦不敢再动一下。
  “你输了!”日哭鬼口中犹是喃喃念叨:“你终于哭了!”
  小弦见到日哭鬼一张苦脸上皱纹横生,便如突然老了数十岁,念及他妻儿惨死,更加上心中又惊又怕,明知不应该却仍是止不住泪如泉涌,颤声道:“你莫要吃了我,不然我爹爹亦会很伤心的……”
  

第十三章  生死豪赌(10)
日哭鬼微微一震,盯着小弦看了半晌,眼中魔意渐消,亦掉下泪来,双手收紧,将小弦紧紧抱在怀里:“乖娃娃莫怕,我不吃你便是了。”
  小弦被日哭鬼紧紧抱在怀里,动也不能动一下。听得他说不吃自己,心头略宽,更是百念丛生,想到若是父亲在此,断不会容他这般对待自己,泪水更是竭止不住,将日哭鬼的胸前亦打湿了一大片……
  今日受了不少惊吓,他一个小孩子如何撑得住,又困又乏之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就这般在日哭鬼的怀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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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神龙乍现(1)
第二日,日哭鬼与小弦重又上路。
  小弦本以为经了这一晚的相处,二人感情已深,欲想出言求日哭鬼放了自己,好回清水小镇中去寻父亲。不料看起来日哭鬼对他的态度虽是大为和缓,但脸上却重又恢复平时冷漠,几次找他说话亦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小弦猜不透他心意,亦不敢多言,只得老老实实地随着日哭鬼一路朝北行去。
  日哭鬼心中却是另有想法。他数年前因逢巨变,这些年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孩儿惨死的情景,便只觉得上天待自己何等不公,直欲将自己所遇的劫难加诸于天下人身上。所以他性情亦变得愤世嫉俗、十分乖张,最见不得十余岁左右活泼可爱的孩子,才有了噬童之癖。直至后来惹出了华山掌门无语大师,数年均隐迹于擒天堡,每每思及自己的惨遇与所做恶行,心中天人交战,时而大有悔意,时而却更是变本加厉。
  他这些年隐姓埋名,深怕无语大师会找到自己,是以从不敢向任何人提及旧事,久而久之,怨忿沉积于胸,更是变得郁郁寡欢。直至遇到小弦,昨夜方才一吐为快,正如一个人心事憋得久了,却又找不到人诉说,便到山间野外自言自语一番。
  日哭鬼初见小弦时,看这孩子聪明伶俐,顿时想到自己惨死的孩儿,心里不由恶念横生,这才不顾龙判官对付媚云教的命令强行掳走小弦。后来虽是与小弦打赌,却哪会把这样一个小孩子当做对手,只道自己定会赢得这一注。在日哭鬼的心中,小弦迟早都是口中之餐,也正因如此,昨夜他才将平日从不诉于口中的遭遇讲与小弦听,一方面是想一吐心事,另有一小半的心思却是要借着自己的经历引出小弦眼泪,从而光明正大赢得这场赌约……
  可日哭鬼万万料不到虽是终于惹出了小弦的眼泪,却是对自己境遇的同情之泪。他这些年虽是把过去的往事回忆了数遍,却从没有一次像昨夜这般畅吐心事,从倾诉中不禁重又忆起自己旧日的纷扬意气、倨傲心志,对仇人的怨恨与对妻子的怀念反复冲击心头,终也忍不住唏嘘啜泣,再见到小弦哭得可怜,恍若便是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孩儿一般,忍不住紧紧抱住小弦。在那一刻,确是心中真情流露、不能自抑。
  日哭鬼此刻心中极为矛盾,既想到小弦得知自己这么多的秘密绝计不能留下活口,又见他善解人意聪明可喜不忍伤害。又想自己违背了龙判官的命令,倒不如将这孩子献与他,想来龙判官失子数年、再无所出,或许真会喜欢小弦收为义子,一来自己可以将功抵罪,二来对小弦亦有一份补偿,也算是两全其美……
  他城府极深,诸般念头虽是在心中纠缠不止,面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一片漠然。
  二人出了叙永城,再往北行。此处尚是媚云教的势力范围,日哭鬼不虞显露行迹,不走大道,专挑荒山小径行路。这一带多是丘陵,山势龙走蛇舞,峻而不险,更有金沙江及其数道支流绕山而行,山光映水,苍松滴翠,更增一份奇幻。
  小弦一心想找机会逃走,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他知道若是逃跑被日哭鬼抓回来,怕是要大吃苦头,是以表面上亦是不露半分不耐烦,一路上却是常常想些花样出来耽误行程,盼着父亲前来搭救自己;日哭鬼对小弦的念头自是心知肚明,却也不说破,其实他内心深处实是颇有些舍不得小弦,知道早一日到擒天堡便会早一些与他分别,索性由得小弦胡闹。
  其时正是仲夏时节,气候炎热,好在山间林荫蔽日,水汽消暑,二人这一路走走停停,倒也自在逍遥。
  小弦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上见到许多稀奇的见闻,时而去扑打蝴蝶,时而去钻钻山洞,感觉有趣,亦不觉旅程辛苦。日哭鬼见小弦童趣盎然,虽仍是黑着一张脸,话也不多说几句,但心中却甚是高兴,恍然又回到陪着儿子一同嬉戏的时光。
  日哭鬼出身陕北,便以随身携带着的几张大饼为食,吃得小弦大皱眉头,却也不敢提出打些野味,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便做了日哭鬼的干粮。
  二日后到了泸州城,日哭鬼也不休息,径直带着小弦沿着金沙江往东行去。小弦先见到江流湍急,奔腾翻卷,气势迫人,惊讶地咋舌不已,然后便闹着要做坐船。日哭鬼不忍拂他意,便去江边寻找雇船。
  小弦见日哭鬼不反对,更是来了兴致,对着一排雇船挑三拣四,又是嫌船不够宽大气派,又是嫌船不够干净,费了半个时辰,直到日哭鬼颇不耐烦,方才雇了一只小船,沿江东下。
  那船家是条二十余岁的汉子,自称姓刘,长得矮小彪悍,头上缠块白布,看上去十分的精明达练,一路上吆喝着号子。他气脉悠长,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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