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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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书-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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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空落落的,没有回答。
  “阿离哥哥,阿离哥哥,阿离哥哥……”她一遍又一遍低低唤着,唤道最后,也不知道是在唤那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还是在唤那个想跟着一起离去的自己……
  “阿离哥哥,舒雪很冷啊……”眼泪慢慢流淌下来,她紧紧握着南宫离无力的手,才秋天而已,为什么却这么冷,从窗缝里刮进来的风好像一直钻进了骨头缝里,南宫离温暖的怀抱,让她贪恋的温暖,如今也一点点消散在这死寂的冰冷中。
  大朵大朵艳红的花在江舒雪的白衣上渲染开来,它们绵密的盛放,如一场惨烈的厮杀
  南宫离长长的睫毛合着,如蝴蝶残破的羽翅,他的衣衫上还残留着清淡的香味,寂静而坦然,可嘴角一抹血痕如同火焰中灼烧的宝石,那么艳烈,那么突兀,那么残酷……
  天地之大,江湖之远,我江舒雪,再也没有亲人了……
  江舒雪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如同一个荒凉沉寂的秋天,她抬起眼,茫然的看向窗外。
  一片黄叶悠然落下。
  “啪——”的一声,生命好像断裂了,握着南宫离的手一紧,一种尖锐的刺痛深入血肉中,一枚银针无声的落在地上,微弱的光稍纵即逝。

  彼岸回眸

  铁卫十八小心翼翼的蹲在屋外走廊的横梁上。
  前任铁卫十八因为外出执行任务受了重伤,便从铁卫中退了下来,于是便有了一个空缺。
  按实力资历来说,本来轮不到他,可架不住原来的铁卫十八是他的亲哥哥,更架不住铁卫首领是他哥哥的好友,于是,十八走后门顶了他哥的位置。
  头一次看见江舒雪时,十八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孩子还颇有些不自在。
  那姑娘真好看啊真好看,比隔壁二丫妹妹漂亮多了。
  十八很害羞,一见她就跑,可是其他几位铁卫大哥欺负他,总是打发他去招呼那姑娘。
  那姑娘人也好,请他吃过糖,虽然每次看见他练武都会将他的武功批评的一无是处,但是,男人嘛,是不会和一个姑娘家家计较这些的。
  公子不让江姑娘出门,十八便常半夜翻墙替她买东西,有时候是糖炒栗子,有时候是油煎包子……
  和那江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南宫公子人也很好,很和气,替他号过脉开过药,似乎是个大夫,不过气色不怎么好,像是生病的样子。
  等公子离开这里回长安,让他留下照顾这两人时,他才知道,那个和他分过糖吃的姑娘江舒雪,是武烟阁的阁主,自家公子喜欢的人,那个和气的公子南宫离,是药师谷的神医,江舒雪的哥哥。
  再后来……
  南宫公子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江姑娘一定会承受不住这个沉重的打击,十八从其他几位铁卫大哥那里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有多好,江姑娘为了南宫公子,差点没把江湖翻个底朝天。
  可是没有哭声,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哭声。
  江姑娘只是静静的抱着南宫公子早已冰冷的尸体,一言不发。
  旁边机灵点的下人开始大哭起来,哭的比死了亲娘还惨。
  十八没有说话,南宫公子死了,他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好远远站在一边看着。
  下人们一直哭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跪的膝盖麻木,一边擦眼泪一边偷眼去瞧管家的眼色。管家大人点上了灯,于是一群人只好继续哭,哭的久了,没吃饭没喝水,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可他们不敢停,江姑娘发火的可怕,他们之前已经领教过了。
  江姑娘一直没什么表情,外面哭的再大声也毫无反应,十八听见有下人一边装着擦眼泪,一边窃窃私语:“该不会是傻了吧?”
  十八很气愤,一脚踹上去,将那人踢老实了,才忧心忡忡的看向江舒雪。
  她的样子确实不太好,十八以前见过一个死了孩子的妇人,痴痴呆呆的,就是这个样子。
  被说江姑娘是公子喜欢的人,就算不是,自己也早就把她当朋友了,可不愿意看到她出什么事,可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老老实实吧情况写成信令人火速传给公子。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跪在外面的下人终于熬不住,渐渐散去了,可江舒雪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整一天,她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说话。
  她就像一个冰雕,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没有人敢靠近。
  十八踌躇了很久,只好用了个笨办法,让厨子烧了一堆好菜,摆在江舒雪面前,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前:“舒雪……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那个……”
  江舒雪动了动,抬起脸茫然的看着他。
  十八呆住了,江舒雪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眼泪不停的流不停地流。
  原来她一直在哭,只是没有声音。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发现自己失音后,没有一点惊讶,只是指着那些菜,摇了摇头。
  十八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他退了出去,小心的关上了门。
  于是,天云帝乡铁卫十八,老老实实蹲在屋外,小心翼翼的守着里面的人。
  第四天早上,束手无措的十八接到了云潇的书信,他举着信正往那里跑,却看见江舒雪推开门,然后一个踉跄倒在门口,十八冲过去扶她,她望着他,哑着嗓子道:“代我……准备丧事……”
  管家跑前跑后的操办,再一次抓来所有下人准备大哭一场,江舒雪默默的看着,最后说:“人太多,会很吵,阿离哥哥不会喜欢的。”
  药师谷的人,死在异乡,总是不得安息,需一把火烧了,只余一把骨灰,方能干干净净心无旁骛的回家。
  管家恭敬的将异常精美的骨灰坛子递给江舒雪,江舒雪淡淡垂下眼睫,冰冷的手指摩挲在更加冰冷的骨灰坛上,过了很久,才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萧瑟的风刮过,管家茫然的看着江舒雪,却不敢让她再说一遍。
  十八低下头。
  他听见了。
  江舒雪说的是:“阿离哥哥,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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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跑的飞快,风呼啸着从身边刮过,灌满了耳朵,她的血沸腾,她的心冰冷。
  她的心很痛,很痛,她将南宫离送回药师谷,上一次离开的时候,阿离哥哥还亲自将她送出谷外,这一次,轮到她送他,然而回家的,却只是一个冰冷的骨灰坛。
  她偷偷去看了卫妍,她还在武烟阁笃定的等着,仿佛一生的耐心都用在这一次的等待中,那个女医者曾孤身跋涉,一个一个人的问过去,然后拉着自己的手求她去救阿离哥哥……她看见那个泼辣美貌的女子寂寞倔强的脸上,偶尔闪过一丝缱绻笑意。
  她曾说:“既然他欠了我的,就得拿这辈子来慢慢还。”
  江舒雪犹豫良久,终于没有出面见她,只是让人将她送回了家。
  她跳起来大骂:“南宫离,你是个混蛋你的朋友也不是好东西,姑娘我拉下脸来求人救你,你们居然赶我走!”
  “往年这个时候,卫兄会来找我喝酒,今年他却来不了。舒雪,我留了三坛陈年烈酒,人伤心的时候,须记得一醉能解千愁……”
  “长安的枫叶已经染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别院吗,你不是问过我,那里为什么起名晚枫吗,因为暮秋时那里后山漫山遍野的枫叶非常的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伤心时最难得的便是片刻安宁,南宫去了,你要的安宁由我来给……”
  “你可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枫叶红了的时候,我会娶你回家……”
  “舒雪,我在长安等你……”
  江舒雪勒住马,回身探看,空寂的天边没有飞鸟流云,只有薄薄的一层胭脂绯红晕染,江边一人迎着风的吹着竹箫,如泣如诉,令人断肠……
  她轻叱一声,马儿朝江边渡口飞奔而去……
  江天一色,浩瀚渺茫,小小的渡口边静静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
  她身后,是几条破旧的渡船。
  白茫茫的芦苇在风中摇曳,那女子曼妙的身材异常生动,她摘下斗笠,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悠远的笑意。
  “刺雪。”江舒雪将手中书信扔向那女子,“噌——”的拔出剑,淡淡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那女子沉默,然后轻笑:“江阁主,我手里有一个消息,你一定很感兴趣……”

  清寂花

  暮秋,霜降。
  一大早,晚枫苑的门房李老头颤颤巍巍的前去开门。
  也不知道公子怎么心血来潮,前阵子突然搬回了这里,事实上,自公子继任天云帝乡后已经很久没住在这里了。
  人老了,未免有些精力不济,好几次因为打瞌睡差点误了事,好在公子是个厚道人,并没有责怪他,今个儿又起的晚了些,李老头心中难免有些惭愧。
  拉开门,李老头怔了怔。
  一个眉目如画的白衣女子牵着匹马,听见响动转眼去瞧他。
  李老头禁不住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
  “李伯,起这么早?”那女子清清浅浅的笑着,笑容温柔恬淡,宛如春风。
  “舒……舒丫头……你怎么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门?”李老头骇了一跳,这丫头当年住在此处时,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差点没折腾散了他这一把老骨头,此刻站在门外文文静静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也没等多久,李伯你年纪大了,怕吵到你就没喊了。”江舒雪摸了摸身边的骏马,那马毛色纯白,极为神骏,此刻不耐烦的打着响鼻。
  “哎!舒丫头……快,快进来吧,还站在外面干啥,瞧这天冷的,还没吃吧,我这就叫人给你弄点热乎的……”李老头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原地转了转,才想来扯着嗓子把一干人等喊起来伺候。
  云潇昨夜睡的迟,待匆匆起来,只见江舒雪坐在厅内,和李老头的小孙子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李老头的小孙子是个野惯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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