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人声,明亮的灯光,
传讯兵骑着马在街上奔驰而过,又有什么朝廷指令送过来了吧,或者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例行文书。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眼前的店铺,咧开嘴:“老张,给我两个包子。”
“啪嗒!”正在收拾准备打烊的包子店老板看见他,手一松,小蒸笼摔在地上。
“别搭理他,这小子犯抽呢!”一个声音传来,然后,谢天骄被一股大力拉到一边。
“白将军,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啊?”谢天骄站在幽暗的巷子里,看着白昌毅,撇嘴。
“李四言后来回去找你,没找到。”白昌毅瞪他。
“哦,那个没义气的混蛋。”小声嘟囔着。
“你伯父把你交给我,总要上点心,你这小子,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白昌毅敲狠狠的他的头。
看着谢天骄木呆呆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江姑娘明天走。”
“嗯。”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轻笑了一声,“东西送出去了,怎么说?她喜欢吗?”
“她说那东西挺值钱的,应该喜欢吧,值钱的东西她都喜欢。”那又怎么样,她喜欢的东西那么多,可是上心的恐怕只有云潇一个。
沉默了半晌,谢天骄抬头。
“将军,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因为你欠抽!”白昌毅没好气的道。
“……”谢天骄委屈的低下头。
“嗨,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有什么,别给我丢脸了,走,带你去吃宵夜去,我知道有一家专卖牛肉,晚上也不打烊。”
“不会就是上次那家吧?我可没带钱啊。”
“我请客。”
“这么好说话?那啥,将军,打个商量行不?我明儿那二十军棍?”
“照打不误!”
“别啊——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将军你就同情我一下吧,再说,我不就是偷偷喝了点酒么,现在又没在打仗……”
“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还是再去喝两坛吧,反正也要挨二十下,哼!”
第二天,谢天骄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白昌毅带去的那家小店里睡了一宿。
“客官,你醒了啊?”正在卸门板的小二看见,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白将……不,和我一起来的那人呢?”
“那位客官早就走了,看你醉的厉害,让我们照看一晚,客官你头还疼吗,要不要来点醒酒的?”
“哦,不用。”
“啊,这样啊,那麻烦您结一下账。”
“啥?那个人没结账?明明是他请客?”
“那位客官结了菜钱,不过他说酒钱要您自个儿付……”
嗷嗷嗷,白昌毅,老子和你没完!
药师谷
天蒙蒙亮,铁阙原上,数骑飞驰而过,一轮血红的朝阳冉冉升起。
“好像荷包蛋啊!”江舒雪咂咂嘴。
“你饿了?早上没吃好?”她身后,云潇紧了紧缰绳,放慢速度,笑着问道。
大概是因为云潇此次来的太急,居然一反常态忘了带备用的马,江舒雪来时骑的马不知怎的,又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她只好委屈一下和云潇共骑,好在云潇的马也是千金难买的良驹,负着两个人速度竟也不慢。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嘛。”江舒雪嘿嘿一笑,“什么时候到越州?阿玄还在那里等我呢。”
“按这个速度,今天下午吧。”云潇看了看天,突然道,“昨晚你和谢少说了些什么?”
“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我只是问问,你走前没和人家打招呼吧,好歹人家也照顾了你这么久……”
“我跟他说了啊。”江舒雪撇撇嘴,突然捅了捅云潇,坏笑道,“你是不是吃醋啦?”
“……”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吃醋了,其实啊,我和谢天骄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别担心啊,我……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小声说完,江舒雪不好意思的往云潇怀里蹭了蹭,“在殇阳看到你,我还以为做梦呢,那两天可高兴坏了!”
云潇笑起来,靠近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也很……”
“哎?”江舒雪眨了眨眼睛,云潇却已经重新坐好了。
“喂!”江舒雪有些不满的扭头瞪他。
“江姑娘,我家公子脸皮薄,让我来说吧,其实公子也很想你的,这两年一个人的时候老是念叨你呢。”旁边云潇的铁卫赶上来,哈哈笑道。
“真的?”江舒雪眼睛一亮。
“听他胡说。我一个人他有怎么会知道。”云潇做不在意状。
“公子,我可是要暗中保护你的铁卫啊,我当然……”
“阿七!”云潇轻斥。
那个被唤作阿七的铁卫对江舒雪挤了挤眼睛:“公子害羞了。”见云潇要发作,连忙打着哈哈,“公子我去前面看看路哈……嘿嘿。”
等阿七骑着马跑远了,江舒雪欢呼一声,扭过身子扑到云潇怀里:“哎呀哎呀,原来你是害羞啊,我就知道!来,让我看看脸红了没?”
“别乱动,小心要掉下去了——”云潇极力控制着马,无奈江舒雪根本不听他的,在他怀里兴奋的扭来扭去。
“云潇,你别生气了嘛,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扯坏你衣服的。”某人跟在后面不停的碎碎念。
云潇不快不慢的走在前面,只是不理她。
“云潇云潇。”扑过去扯袖子。
“……放手。”云潇停下脚步,皱眉看她。
“不要生气了嘛,不然我哭给你看。”某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好啊,你哭吧。”云潇看了她一眼。
……哭不出来,哪有眼泪啊,江舒雪嘟嘴。
她哪知道会这样,自从融合了季晚亭的内力后,体内的真气有时就会不受控制,当时不过是闹着玩的轻轻一扯,结果……偷偷看了一眼云潇拖下来的半片袖子,好像,是有点狼狈。江舒雪有点心虚。
唉,就算狼狈也还是她的云潇嘛,还是很好看的。
都怪云潇的铁卫不好,给他穿这么次的衣服,还偷偷和同伴私底下嘲笑:“江姑娘看上去挺乖巧的,没想到却这么如狼似虎,光天化日差点把公子的衣服扒了,日后娶进门,公子可就惨了……”
哎呀,都是混蛋!
一想到这里,江舒雪就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那两个跟在后面的铁卫。
阿七缩了缩脖子,阿九面不改色的……扭过头去。
“唉,傻丫头。”云潇见了,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道,“哪有这么说话的。”
江舒雪见状,立刻窜过去,紧紧巴住云潇不放。
“你几岁了啊?”云潇失笑。
“三岁。”江舒雪死活不放手,很无耻的嘿嘿笑。
“小姐!”平平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了这两个人。
阿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朝云潇行礼:“见过云公子。”
江舒雪松开手,讪讪的吐了吐舌头,歪头:“阿玄,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属下得知小姐要来后,便在此处待命,已经三日了。”
“嗯,下次不许偷看。”
“……保护小姐是属下的职责。”
江舒雪撇嘴,忽然道:“秀墀早就知道了吧?季晚亭练过武烟阁的武功。”
阿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平复下来:“是。”
“那你也是知道的?”江舒雪挑眉。
云潇不动声色的看了阿玄一眼,没有说话。
“是,临行前,秀墀楼主吩咐我要照看好小姐。”阿玄看了云潇一眼,继续语气平平的道,“小姐得到季晚亭的‘枯颜’真气后,会得到极大的突破,楼主一直希望小姐能早日将九道流雪剑练至第六层,继承阁主之位。”
江舒雪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阿玄,你似乎是我的护卫吧?”
不似之前和云潇玩笑时的轻松,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中有点愤慨。
一阵难堪的寂静。
阿玄暗中微微握拳,斟酌了很久,才开口道:“属下将始终效忠武烟阁的阁主。”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点钝痛,他明白,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就不一样了。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未来武烟阁阁主的护卫,泾渭分明,之前的情分不复存在。
江舒雪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嘴,轻轻笑起来:“这样啊,我明白了。”
云潇握住了江舒雪的手。
江舒雪垂下眼睫,小声嘟囔:“原来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的。阿玄,我最讨厌身边的人欺骗我。”
阿玄肩膀微微一颤,随即半跪下来,道:“小姐生气的话,请随意惩罚属下。”
“不用,我不怪你。”江舒雪丧气的挥了挥手,“你跟秀墀说,我暂时不想回去,九道流雪剑我会好好练的,让他别来烦我。”
说完,她很不高兴的走了,越走越快,仿佛像将什么远远的丢到身后去。
阿玄依然半跪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云潇静静站在他面前,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阿玄轻声道:“云公子,楼主让我传话给你。”
脚步在他身侧停下来。
“从这两年来看,你始终很清醒,这很好,希望你能一直清醒下去。”
“谢谢秀墀先生厚爱。”云潇欠了欠身。
“希望你对小姐好一点。”
“这也是秀墀先生的话吗?”
“不,这是我的请求,在我……辜负了舒雪小姐的信任后,她身边已经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所以……”
云潇淡淡的看着他,突然开口道:“十三的死,舒雪的责任并不比别人更大。”
阿玄豁然抬头,惊且怒的看着云潇。
“他是你的弟弟,不是吗?”云潇挑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温和的道,“秀墀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把你安排的她身边,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是,舒雪是唯一可能继承武烟阁的人,既然你不想成为她的朋友,那么就好好做属下吧,这是你的职责,不是吗?”
“是,我会是武烟阁阁主最忠心的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