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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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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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马丁下此定论的依据还是地懒。克洛维斯人出现后的一千年中,在整个美洲大陆上,地懒所有行动缓慢、笨拙、容易捕获的食物都消失了。放射性碳测定的年代证实,在古巴、海地、波多黎各发现的尸骨属于地懒,它们在之后的5000年里依然存活着。它们最终的灭绝与8000年前人类抵达安的列斯群岛9的时间相吻合。在小安的列斯群岛,比如说格林纳达,人类抵达的时间要更晚一些,存活着的地懒也属于较为早期的物种。
  “如果气候变迁足以使阿拉斯加到巴塔哥尼亚的所有地懒都灭绝的话,那么西印度群岛上的地懒也不可能例外。但是,它们却存活下来。”这些证据同时也说明,第一批美洲人是靠陆路抵达美洲的,而非水路,因为他们在五千年之后才来到加勒比海。
  另一个遥远的岛屿上发生的事能够进一步证明这个观点:如果人类未曾进化,那么更新世的大型动物或许今天还存活于世。在冰河期,弗兰格尔岛10——北冰洋中一块楔形的坚硬苔原,曾经与西伯利亚相连。然而,因为它的位置太北,进入阿拉斯加的人类并没有利用这条途径。全新世时期,随着海水变暖、海平面上升,弗兰格尔岛再次与大陆隔绝;岛上剩下的长毛猛犸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它们被迫适应资源有限的岛屿生活。当苏美尔和秘鲁的人类走出洞穴,建起伟大的文明,弗兰格尔岛上的猛犸依然生存着,它们进化成为一种矮小的品种,比其它大陆上的猛犸多活了7000余年。4000年前,埃及法老的统治时期中,它们依然生存着。
  更新世大型动物中最令人惊讶的一个物种——世界上最大的鸟类,灭绝得更晚一些,因为它们生活在人类未曾注意到的一个岛屿上。新西兰的无翼恐鸟重达600磅,这个体重是鸵鸟的两倍,直立起来的身高也得高一码左右。在哥伦布航行到美洲之前的两个世纪,第一批人类就开始生活在新西兰了。到发现新大陆的时候,最后的十一种恐鸟都已灭绝。
  在保罗·马丁看来,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大型动物是最容易追捕的。射杀它们能给人类带来最多的食物和最高的声望。”离图马莫克山实验室不到一百英里,喧嚣的图森城的那头,十四个克洛维斯射杀遗址中有三个坐落在这里。其中最为丰富的一个叫默里斯布林斯遗址,里面遍布着克洛维斯人的矛头和猛犸遗骸。马丁的两个学生万斯·海恩斯和皮特·梅恩格发现了这个遗址。根据海恩斯的描述,地层已经腐烂,看起来像是“记载着地球五万年以来的历史的书页”。这些“书页”中包含了好几种已经灭绝的北美物种:猛犸、马、骆驼、狮子、大野牛和惧狼。临近的遗址中还发现了貘与另外两种今天依然存活着的动物:熊和美洲野牛。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如果人类曾经屠杀一切,为什么它们存活下来了呢?为什么灰熊、水牛、麋鹿、麝牛、驼鹿、驯鹿和美洲狮依然活跃在北美洲,但其它大型哺乳动物却消失了呢?
  北极熊、驯鹿和麝牛生活在人类相对较少的区域,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认为寻觅鱼类和海豹为食要容易得多。在生长着树木的苔原南部地区,行踪诡异、速度敏捷的熊和山狮擅长在森林或漂石中藏身。其它物种则和智人一样,是在更新世生物灭绝的前后才抵达北美洲的。比起默里斯布林斯遗址中发现的、现在已经灭绝的大型美洲野牛而言,今天的平原水牛在基因上与波兰野牛更为接近。大野牛灭绝后,平原水牛的数量激增。同样地,在美洲牡驼鹿灭绝之后,今天的驼鹿是从欧亚大陆迁徙而来的。
  

第五章 失去的动物种群(6)
剑齿虎之类的食肉动物很可能随着猎物的消失而走上灭绝之路。有些更新世的物种,比如貘、野猪、美洲虎和美洲驼,向南逃得更远,它们藏身于墨西哥、中美州和南美洲的森林中。剩下的物种相继灭绝,这块巨大的避难所最终接纳了更多的成员——水牛、麋鹿和其它动物结伴而至。
  发掘默里斯布林斯遗址的过程中,万斯·海恩斯发现有迹象表明,干旱曾经迫使更新世的哺乳动物去寻找水源——一个泥泞的地洞旁有一串脚印,这显然是哺乳动物企图挖井饮水的证据。在这里,它们很容易就可能成为猎人的囊中之物。它们上面的地层中是一段已经变为化石的黑色藻类,这些藻类死于许多“寒冷过度”理论的支持者们所提到过的寒潮中——但是,猛犸的尸骨排列在这个地层之下,而不是之中。
  这是另一条线索,暗示如果人类从未存在过,这些被屠杀的猛犸的子孙后代今天可能还活在地球上:大型猎物灭绝后,克洛维斯人和他们著名的石制尖器也难以为继了。随着猎物的消失和天气的转寒,他们或许移居了南方。但是几年之后迎来了温暖的全新世时期,克洛维斯文明的继承者出现了,他们把矛头做得更小,用于捕杀体型更小的平原水牛。这些“弗尔萨姆人”和剩下的动物之间在数量上达到了某种平衡。
  祖先们贪得无厌地捕杀更新世的食草动物,仿佛这些食物的来源是永不枯竭的,最终导致了这条食物链的断裂。这些美洲人的后代有没有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呢?也许吧。他们的后代是美洲印第安人,他们把鹿之类的食草动物集中到森林的小块田地中,并为水牛之类的动物开辟草地。大平原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他们放的火。
  后来,欧洲带来的疾病给新大陆带来了种族灭绝,几乎所有的印第安人都死于这场灾祸,但是水牛的数量却在膨胀,并散布到其它地区。它们差不多到了佛罗里达,遇上了往西扩张的白种殖民者。除了一些为满足猎奇之心而保留下来,其余几乎所有的水牛都被赶尽杀绝,之后,殖民者们充分利用印第安人开拓出的平原来养殖家畜牛。
  圣克鲁斯河发源于墨西哥,一路向北蜿蜒。保罗·马丁从他的山顶实验室鸟瞰圣克鲁斯河旁的沙漠城市。骆驼、貘、本土野马和哥伦比亚猛犸曾经在这片绿色的冲积平原上觅食。使它们灭绝的人类的后代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用泥巴建起小屋,栽种三角叶杨和柳树。这所有的一切,一旦被遗弃,很快就会成为土壤和河流的一部分。
  猎物少了之后,人们开始栽培他们采集而来的植物,发展后的村庄被他们称为“夏克逊”,意思是流淌的水。他们把收获而来的谷壳和河泥搅拌在一起,做成泥砖,人们一直使用这种泥砖,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才被混凝土制成的土砖所取代。在此之后的不久,小屋的出现把许多人吸引到这里,人们抽干了河水。于是他们挖井。等井水也干涸的时候,他们就再往下挖。
  现在,圣克鲁斯河粉状河床的两侧是图森的市中心,大会堂巨大的混凝土和钢梁地基看起来至少和古罗马竞技场是一个时代的。但是,来自遥远未来的游客或许很难找到这个大会堂了,因为今天饥渴的人类一旦离开了图森,离开了过于庞大的墨西哥边境城市诺加莱斯(索诺拉就在它南面三十英里处),圣克鲁斯河水最终会再次上涨。天气会履行自己的义务,图森和诺加莱斯干涸了的河流将重新投身于建起一片冲积平原的事业。到时候,图森的大会堂已没有屋顶,淤泥会灌入它的地基,直到它埋于地下。
  生活在上面的将是些什么动物就不得而知了。野牛早就灭绝了;在没有人类的世界中,再没有精心的牛仔来驱赶山狗和山狮,取代了野牛的家畜牛便不可能活得太久。索诺拉叉角羚是更新世时期遗留下来的一种娇小迅速的羚羊亚种,也是美洲最后的羚羊,他们会在离这儿不远的沙漠中濒临灭绝。剩下的叉角羚能否在山狗将其全部吞食之前进行繁衍、补充数量?这个值得怀疑,但并非全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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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去的动物种群(7)
保罗·马丁从图马莫克山下来,开着小敞蓬卡车往西走,穿过布满了仙人掌的小路,驶入下面的沙漠盆地。他眼前的山地曾是北美洲最后的野生动物的避难所,生活着美洲虎、大角羊、领西猯——这在当地被称为“杰弗黎那”。前不久,著名的观光景点——亚利桑那-索诺拉沙漠博物馆在此举办大型活标本展出。这个博物馆其实是一个精致的、以自然景观为屏障的动物园。
  马丁的目的地离这里有几英里的路程,但并不是个狭小精致的空间。国际野生动物博物馆的建立,旨在在非洲重现一个法国外国志愿军堡垒。该博物馆陈列了已故的富翁猎人C。 J。 麦克埃尔罗尔的藏品,此人至今仍保持着许多项世界纪录。藏品中包括世界上最大的山绵羊——蒙古盘羊,还有在墨西哥锡那罗亚州捕获的最大的美洲虎。这里的特殊藏品中有一只白犀牛,这是泰迪·罗斯福总统1909年非洲之旅时射杀的六百头动物中的一头。
  麦克埃尔罗尔在图森有个庄园,其中一间专门用于陈列战利品。他一生沉迷于射杀大型哺乳动物,这间房间摆放的全是剥制而成的战利品标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便是对这间2500平方英尺的陈列室的如实再现。当地人把它讥讽地称为“死动物博物馆”。今晚,在马丁的眼里,这个绰号恰如其分。
  这次是为了推出他2005年的新作《猛犸的曙光》。观众的后方高耸的是灰熊和北极熊组成的方阵——它们永远地保持在半进攻状态。在高于墩座墙的位置,是一头成年非洲大象的头部雕饰,它长长的耳朵有如一张大三角帆。在两侧,五大洲所有长螺旋盘角的动物都在这里陈列。马丁从轮椅上站起来,慢慢审视着数百颗头颅:邦戈羚羊、林羚、薮羚、泽羚、大小两种捻角羚、大角斑羚、巨角塔尔羊、巴巴里山羊、岩羚羊、黑斑羚、瞪羚、小羚、麝牛、南非大水牛、黑毛羊、沙毛羊、长角羚羊和角马。他湿润的蓝色眼眸一直注视着这几百双玻璃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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