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于指尖的赤色- 第40部分

　　　　纲挑眉，也没有做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紧张，甚至跟对方一样感觉到了无措，就好像他们的情感……是联通的一样。

　　　　这听起来太过荒唐，以至于对方的心跳变得更加的迅速，咚咚的在胸腔里跳出巨大的响动。他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说出口的词汇却匮乏的可以。

　　　　他说，“你要相信，我，就是你……”

　　　　“呵。”轻轻的发出一个单音，纲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在察觉到对方猛的僵硬住时，用一种戏谑语调，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你是我，那就出来让我看看，‘我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吧。”

　　　　“嗯……”这声音很犹疑，听起来就像是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正躲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随后才下了决心似的一点点挪到了纲的视线中。

　　　　那是一张懦弱的脸，习惯性的低垂着头，闪烁着胆怯的棕色的眸子时不时的瞄上纲一眼，棕色的发丝软趴趴的垂下，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可不能忽视的是，这张脸跟他的一模一样，不，应该是说，跟沢田纲吉完全相同的脸孔。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在纲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眉头挑的更高，嘴抿了抿，嘴角的弧度头一次有向下蔓延的趋势，“你是沢田纲吉？”

　　　　纲吉点点头，表示认同，不过他又小声的加了句，“也是你。”

　　　　这就怪了，对于他这个占领了自己身体的入侵者，沢田纲吉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是不甘心的表情，除了那本性上的懦弱胆小，似乎还有点……亲近？

　　　　而且，他反复强调他们是同一个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似乎都乱了套，正在向诡异的方向行进。

　　　　“呃……说起来我也有点不敢相信……”似乎是看出了纲的疑惑，纲吉赶紧解释，似乎生怕那人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一般。可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又变小了，无意识的用手来回揪着头发折磨着自己的头皮，“第一次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也是有点害怕的。啊哈哈，只是有一点害怕的，毕竟我是男子汉嘛。”

　　　　说罢，他还挺了挺胸，以表自己作为男子汉的尊严。可在纲沉默望着他的眼神中，他又很自觉的缩成一团，默默的心里飚起了海带泪。

　　　　男子汉，能屈能伸……呜呜……

　　　　“这里是哪里？”顺手摸了摸纲吉的头发，虽然他们一般高，样貌也相同，可纲却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他的动作很自然，就像以前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来回回的将对方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纲望着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又一次沉默了。

　　　　“你的地盘。”迟钝的纲吉没有察觉到纲沉默下来的含义，还用一种类似于打趣活跃气氛的口吻开着玩笑。可当他回过头，看着对方再次沉默下来的脸，他蹲□，默默的用手在地面画着圈，“杀手什么的，果然不好沟通啊……”

　　　　“这里是你的意识海。”在吐槽的时候，纲吉不忘了回过头补充真相。其实他是怕这位杀手大人一不小心动怒发飙，秒杀了他这个无辜的路人，虽然说意识海里他是不会被杀死的，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嘛，他死了对方大概也会死吧，嗯，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着一直在无意识自言自语的纲吉，纲突然觉得，他对沢田纲吉原有的那一丝丝的愧疚感迅速土崩瓦解。本来，难得他还会有‘愧疚感’这种东西的存在。

　　　　摸摸鼻子，纲觉得有点无奈。

　　　　周围的雾开始慢慢散开，有一些隐隐绰绰的影像开始在四周浮现。纲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从他知道这里是意识海才变得如此，大概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可是，这些东西……

　　　　关于以前的，o，e，r，还有师傅的回忆，是属于v的回忆，仅有的可以称得上是快乐的东西。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惨叫声，血腥的杀戮，满地散落的人体残骸。最后的是有关于，漆黑的夜色里孤单望着栏杆外世界的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向嘴里塞蛋糕的小孩子，两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训练着杀人的小孩子，喜欢用甜食麻痹自己神经的少年，喜欢用笑容当做面具掩盖自己的少年……

　　　　这些，全部都是过去的v……所经历过的，所感受过的，所面临过的，一切的一切，原本只深藏于心底深处的东西突然像是公开的电影一样展示在他人面前，纲一时还反映不过来，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紧紧握住的纲吉的脖子，像是要将它捏断一般不停地收紧手掌。

　　　　“这就是你一年来一直在看的东西？”纲的语调轻柔，跟他粗暴的举动刚好相反。他眨了眨跟纲吉相同却远没有对方那份纯净的棕色眸子，唇角越扬越高，笑容甜腻，“啊嘞，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哟~”

　　　　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纲吉感觉到了灼烧般的痛苦，但并不是来源于他被狠狠握住的脖子，而是从心口的位置一点点的渗透出了，刺骨的疼。

　　　　忽然，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静静的望着纲笑得开怀万分的脸，缓慢的伸出双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少年，额头对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就仿佛是要跟对方融为一体一般，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温柔和包容，虔诚的如同正在做弥撒的教徒。

　　　　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他说，请原谅自己。

　　　　活在世上的十六个年头里，纲第一次觉得，他被眼前这个人看透了，彻彻底底，并不是因为这些储存于大脑深处的回忆，而是由于沢田纲吉他自身，拥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好像真的融合在了一起，围绕在身边的影像都像是泡沫般的消散了，只有一道强烈的白光指向远方，好似一盏明灯，指引出路和未来。
第43章　黑曜第十七话
　　　　巨大的五芒星法阵所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几乎能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它不停地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地挣扎，想要打破这层桎梏，破茧成蝶！

　　　　京子慌了起来。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只要那个假冒的沢田纲吉进入了法阵；不属于原本身体的灵魂就会立时灰飞烟灭；然后她就可以趁机占领这个躯壳，成为‘沢田纲吉’。

　　　　可一切，似乎不是按照她想象的那样顺利。

　　　　咬咬唇；京子转身朝纲被困住的方向跑去；可当她刚要抽身离去的瞬间；一柄锐利的刀锋猛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劈砍过来；斜插在她正要迈出的左脚前方。

　　　　“你，要去哪？”缓缓从地面抽出了自己的长刀，山本毫不在意的用拇指蹭掉了沾在上面的几滴鲜血，锐利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银光，将他的面孔映照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他斜睨着僵在原地不动的京子，神色冷漠而又认真，就像是战场上的武士，丝毫不给面前敌人一点生还的机会。

　　　　可恶，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动作就已经被彻底被看清了吗？还真是个，天生的杀手，多么可怕的敏锐。

　　　　可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输的！

　　　　手里的动作飞快，京子迅速的结出了几个复杂的手势，随之就有黑色的影子从她的脚下蔓延而出，像是污水一般流到了山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少女打得是什么注意，可刚刚的缠斗也让他充分见识到了对方层出不穷的诡异招式，所以自然不会站在原地傻等着被攻击。

　　　　常年的运动使山本的反射神经非常发达，几乎是思想传达出指令的一瞬间，他就像是一支箭一般飞快的闪躲开去。可那些古怪的影子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紧紧的尾随着他的脚步，时刻不停地追赶着。

　　　　轻松写意的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京子微微低下头，唇角勾起了古怪的笑意。

　　　　很快的，只要是京子和山本走过的地方，就会有黑色的影子就犹如藤蔓一般遍布，而且它还在逐渐的蔓延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连墙壁也没有放过。

　　　　山本已经气喘起来，却苦于没有对付这些东西的路数，只能挑还可以下脚的地方来回跳跃躲闪。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许在下一刻，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就会把房间所有的地方化为自己的领地，等待他的，估计会是灭亡。

　　　　现在的山本还只是个学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只凭借着自己野兽般的直觉撑了这么久已经是相当的不错。可如果加以淬炼，将来必然是惊耀世人的一柄绝世宝刀。

　　　　里包恩安静的观察的战局，不出声帮助，只是不停的抚摸着手里变得越来越圆滚的列恩。黑洞洞大眼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也没有人能注意到他偶尔会把目光投向巨大的五芒星法阵。

　　　　山本停下脚步，站得笔直身躯就仿佛是一棵正向天际勃发的树，黑色的眸中因为灼灼的战意而闪烁起骇人的光亮，握着刀的手越收越紧，就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灌注到其中一般。然后，他举起刀，狠狠的向黑色影子最开始发出的地方劈砍而去！

　　　　刀在空气中划过，带出的响声就犹如厉鬼在呼啸。每一份力量都被他操控到极致，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只是知道，他绝不会坐以待束手就擒，他就是在赌，赌自己的运气，也在赌自己的判断。

　　　　快的好似天空中倏地划过的闪电，银色的光芒以一种王者般的压迫力迅速的劈砍到了黑影最脆弱的初始部分。果断，没有丝毫犹疑，只见霎时间它就扭曲的不成样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嘶喊着挥舞起自己长长的触角般的影子向山本袭去。

　　　　不够，还是欠缺些什么。

　　　　用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