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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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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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不过一时兴起,想逗逗他,不想竟真的上来了。

    余远山接了酒坐下,道:“有些事,不想林侍讲误会。”

    “嗯?”

    余远山沉吟片刻后道:“在陛下面前,余某对林侍讲的事只字未提,林侍讲罢官之事,余某也深感遗憾……”

    “噗!”

    林楠失笑,余远山皱眉。

    林楠摇头道:“不提这个,喝酒喝酒。”

    余远山道:“林侍讲是否认为余某言语不实?余……”

    林楠道:“你是武人嘛!我知此事与余侍卫无关,先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余侍卫不必放在心上。”

    余远山在林楠脸上看不出什么,默然片刻后,道:“林侍讲虽失了侍讲之职,但是能专心读书,以正途入仕,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林楠摆手:“你这人果真无趣。”

    举杯道:“还未祝你高升呢!请。”

    余远山道:“林侍讲……”

    林楠打断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侍讲了麽?若是欢喜便叫我一声阿楠,不然唤一声林兄也成。”

    余远山道了一声多谢,干了杯中酒,主动替二人满上,道:“余某调动的事,统领大人也才刚刚透了个风,林兄这边便得了消息,果真耳聪目明,让人佩服。”

    林楠摇头道:“的确是耳聪目明,否则方才怎能听到恭贺声入耳?”

    余远山这才知道,林楠之所以知道他升职之事,原来只是方才听到了他们在楼下的谈话,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却听林楠继续道:“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绝不结无谓的恩怨。虽利用余兄做了一次见证,却也送了余兄一次单独陛见的机会,即使不能青云直上,起码也是前路坦荡,仕途无阻,相信足可抵了那一次利用之嫌,余兄以为然否?”

    余远山道:“原来林兄刻意将我找去,便是为了做个人证?林兄早就知道陛下会传召我?”

    林楠不置可否,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陛下是明君。”李熙为人自负,从不轻信人言,同样的话,若是局外人说,他信七分,如是局内人说,他则只信三分。林如海曾对他提过,要让当今陛下对某件事深信不疑,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意外”发现“真相”,或者自己推测出“正确答案”。

    所以他不告诉李磐,裕兴的话只是虚言恐吓,所以他一遍遍告诉李磐,只有李熙才救的了他,所以他才会用碎玉划破了李磐的手,让他握着包着碎玉的帕子不松手……可以想见,当李熙看见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孙儿惶恐不安的跪在自己面前,当看见孙儿死死握在手心里的亡父的遗物,还有小脸上的泪痕和指尖的伤痕时,心里会浮现出什么样的画面?

    而这个画面,最终会从余远山的口中得到证实。

    林楠顿了顿,又道:“余兄不会以为我让你去,是为了借把刀吧?我可没有唆使皇孙杀人的胆量,磐儿有此举动,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余远山道:“既然如此,若是没了那把刀,林兄准备如何保证余某说的话,就一定是你希望陛下听到的?”

    林楠含笑道:“怎么?难道此次余兄在陛下面前说了假话不曾?”

    余远山顿了顿,道:“欺君的事,余某岂会为之?”

    林楠笑道:“这不就是了?我想让陛下听到的,便是事实的真相,余兄忠君爱国,想必不需我再使什么手段吧?”

    余远山皱眉道:“林兄说话一定要兜圈子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同样的事,不同的人来说,就有不同的味道。

    所谓的事实,可以说的如同是李磐蔑视皇后威严,一意孤行,欲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裕兴,并残忍杀死好意劝阻、提议先呈报皇后娘娘万贵……

    当然,也可以是裕兴和李磐院子里的奴才坑瀣一气,对李磐的命令视若罔闻,又刻意挑衅,李磐忍无可忍,怒极杀人……

    显然,当李磐拔出余远山的刀去杀人的一刻,余远山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林楠向后靠上椅背,懒散道:“余兄不喜拐弯抹角,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那个叫万贵的,我原本是准备留给余兄你来杀的,不过,磐儿拔了余兄你的刀去杀,也是一样的。”

    余远山听的心中直冒寒气,想起林楠在事发之前说的唯一的一句话:“若是有人公然抗命,你管是不管?”原本对林楠刚刚升起的几分好感瞬间褪尽,冷冷打了个寒战,原来,这个看起来温雅无害的少年,竟一开始就给他准备了套子让他去钻,幸好李磐抢了他的刀杀人,否则此刻他已经将皇后一干人得罪的彻彻底底。

    林楠看着他的表情变幻,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咳一声道:“其实余兄多虑了,陛下在禁卫军这一块,把的极严,便是皇后娘娘,也将手伸不到那么远……小小的风险,换一次陛见的机会,余兄也不算亏。”

    见余远山仍然盯着他看,继续干咳一声,道:“余兄干了这一杯,便算是两清如何?”

    余远山极爽快的,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口灌了下肚。

    林楠自己未喝,又替他满上,笑道:“这一杯,则是谢过余兄替我隐瞒了那句话,余兄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裕兴受刑时,林楠曾让茶香冒传了李磐一句话,令他们下手快些,这句话,被李熙知道也没什么,但是若是不知则更好。余远山曾说,他对林楠的事只字未提,可见是替他瞒了下来。

    余远山依旧一口饮尽,道:“在下的确有事需要林兄帮忙。”

    林楠轻咦一声,道:“余兄请讲。”

    余远山道:“日后林兄若再有这种、这种单方面决定,没有商量余地的交易,可否便宜其他人?”

    林楠微微一愣时,余远山不等他说话,一按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在马鞍上,双腿一夹马腹,如飞冲出。

    林楠看着他在马背上起伏的潇洒背影,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轻笑一声,高声叫道:“余兄,屁股摔疼了没?”

    余远山的背影僵直了一下,马速更快,林楠耸耸肩道:“本来还想提醒你一句跑错了方向,想来也听不见了……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可惜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55章
    目送余远山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楠轻笑一声,颇有尽兴之感,随手捞了酒壶,挨在栏杆在,酒壶高举;仰着头;美酒便化为一道银线落入微张的唇。

    他技术不高;一壶酒倒有半壶便宜了那身白衣。

    林楠虽酒量甚好,但今儿他做主人;喝的着实不少,方才在人前还能保持清醒;此刻一人独处,心神放松,酒意上涌,意识就有些模糊起来。自觉这般对月独饮,酒洒衣襟,颇有几分前人风采,难免想附庸风雅一番,可惜无甚诗才,于是一手执壶,一手执著,敲了栏杆醉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一首吟罢,又颇觉无趣,自知自己既没有李白的诗才,更做不到他的狂放肆意,一时又想到,从时间上来看,此刻这位诗仙的时代已经过去,历史上却并未留下他的痕迹,却不知是自己蝴蝶掉了他,还是这位诗仙醉卧星辰,忘了来尘世悠游这一遭,以致让这个时空,少了那最瑰丽绚烂的一抹色彩,委实令人遗憾。

    夜风吹来,林楠脑子清醒了不少,自己也觉得这番胡思乱很是可笑,不想自己来这个时代久了,竟也添了几分酸腐气,有违前世在现代形成的以功利为宗旨的世界观,于是斟了酒,对着明月,敬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谪仙人一盏,不再东施效颦,摇摇摆摆下楼。

    刚踉踉跄跄的走到楼下,便被抢上来的林全扶住,低声抱怨道:“大爷既要起身,明知小的便侯在下面,怎的也不唤一声……”

    林楠笑着推开他,道:“不过是下个楼罢了,我又不是闺阁千金,连走路都要人扶?”

    林全顺着林楠力道略退了一步,等他继续走时又上前扶住,搀着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咕哝道:“大爷醉了……”

    ……

    清晨,锦书拉开窗帘,一室的阳光洒落,林楠慢慢睁开眼,先迷茫了一阵,猛地抚额道:“坏了怀了!”

    锦书听到动静,回首笑道:“大爷醒了?”

    林楠慌里慌张的去寻衣服,道:“今儿要去上课呢,锦书你怎的不早些叫我?已经偷懒了许多日子,今儿再迟到,先生真的要恼了。”

    锦书扑哧笑道:“大爷不用急,昨儿下午先生派人带信,说从今儿起,给大爷讲书的时间放在下午。”

    林楠松了口气,道:“可说了原故?”

    锦书摇头,道:“奴婢就听林成管家提了提,大爷要知道细情,还得问他。”

    林楠点头,道:“让他一会来见。”

    锦书应了。

    林楠松懈下来,这才闻到一身的酒味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道:“快去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锦书笑道:“早知大爷醒来定要先沐浴,早就备好了。”

    林楠披了衣服,起身去沐浴,不由庆幸自己穿来做的是大家公子,过的是呼奴使婢的日子,若穿在穷人家,用一根木柴都要精打细算,让在现代过惯了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日子的他,可怎的熬?

    锦书看着林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像这般主子吃醉回府,她们做奴婢的,原该替他更衣沐浴,收拾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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