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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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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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把老和尚的话当成危言耸听,我也不能不去顾忌冷蝉儿和管艳的性命。 
  但是,不能说,总能做罢。 
  当成群累数的蛊人、巫人又受秋远鹤煽动施盅犯乱时,我念了趋雷决,炸响在那些蠢人头顶。随后,解除隐身,拂去蔽岚,踩云现了形影。不能明言直诉真假,何妨在有一有二后又有三?真真假假,给下面人猜个热闹。 
  我当然想得到如此登场会引发出的效果。云空现影,势必引起人心惧惶。不过,应无大碍罢? 
  无云大师说完了顺依天命,把我们三人放进这团乱事中后,便再无过问。如何做与做什么,我只得侬据自己判断。此时际忍无可忍,当要现身说法。所谓天命,就当是天命任我行,行过再论。 
  “是谁容你们擅以巫术为祸人间!” 
  “……首领!”首先伏首跪地的,是巫人。 
  “巫神创巫术,为正人心,治人痛,祛人病,解人苦。尔等擅出巫界,取人命,杀人生,放人血,摄人魄。恶意妄为,可知罪过?”巫族禁地的石壁上,是这些话罢? 
  “蛊人与巫人本为一家,中途分支,是为扩衍巫术,本无可厚非。然尔等为利所趋,以祖宗袭传术力长年为凡人作帐,着实可恶!” 
  “首领……”蛊人也跪伏下去。 
  “还不退下!” 
  “是,首领……” 
  “你们莫受那妖人所骗!”退却的脚步,被插来的尖厉声嗓拦住。云氏首夫妇。 
  “你们看清楚,云沧海被侯爷符帖制服在这里,那人分明是……是她那个淫佚不贞的母亲云川冒充!一个淫女的话,你们也要听?” 
  十几日不能言语,看来并未对云氏首夫人造成任何阴影。 
  “云”,你这个淫贱……唔!” 
  终生失语,够她回味了罢?原本,沧海当初对她的惩罚即如是,谁知被娘解除。这一回,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那副怨毒口舌。云氏首嘛,妇哑夫随就好。 
  了理完了这一对,俯眸正对上秋长风探究来的眸线。我泰然移开,将揽在左手里的物什以双臂抱紧。肚子不能给人看到,它总可以罢? 
  蓦地,又有喝声起:“大胆云川,犯淫佚,破禁地,出巫界,罪迹累累,谁能容你!” 
  他们……我瞪着猝现身形的四人,实在是吃惊非小。绿、青、蓝、黑四长老?连他们,也受了秋远鹤趋使?他们已经活到这般岁数,是为了什么?名?利? 
  “这四个老家伙,还是贼心不死!”苍山切齿道。 
  “怎么回事?” 
  “父亲曾力劝他们安顺,他们也一度安顺下来了,没想到,他们还是……” 
  “他们这么做,图要的是什么?” 
  “你的血,他们想长生不老……真是越活越蠢不可及!” 
  那,我就使他们变聪明罢。“恚!” 
  吼—— 
  恚兽由岚雾内腾出,扬颈惊天动地,风尘吸张。这大家伙是因想我,随着苍山寻出巫界。我们既然团聚,当然要大肆庆祝! 
  “四长老,你们还不知悔悟么?”我抬身跨恚兽,右手执神鞭,喝问。 
  四长老变色,“……神兽?你竟然将神兽蒙骗出巫界?你好恶……” 
  “的确冥顽不灵,愚不可及!”我不再听他们一字废话,驭恚兽俯身下冲,神鞭向四人头顶卷过。 
  我没有收敛任何气力,也不必珍惜他们出手的长老令,绿、青、蓝、黑四色令牌,一鞭掠过,在恚巨力相助下,形毁迹灭。 
  “你毁了巫神所赐令牌,你是巫界罪人!” 
  “闭嘴!”神鞭携狂澜,再出! 
  没了长老令,四长老术力只算寻常,神鞭袭中四人巫骨,兹此,术力全退,永无复时,加之失声失语,四堆废人而已。 
  “恚,腾云自诸人头顶转上一遭!” 
  吼—— 
  恚摇头摆尾,欢狺长咆,载着我,飘忽来去。 
  “巫人蛊人听了,尔等若迷途知返,速撤离这凡人争战处,本首领可不予理会,若有迟疑,形神俱灭!” 
  有谁不怕死呢?尤其,在目睹了我腾身当空驾神兽驭神鞭轻毁长老令后?“首领慈悲,首领饶命!” 
  “兹此,若再有以术力随意祸害凡人者,严惩不贷!” 
  “小的领命,小的领命!” 
  “还不退下!” 
  出手的,没有出手的,现形的,没有现形的……所人巫人蛊人,在声如潮水的叩拜过后,人亦如潮水回流,逃遁干净。 
  哈,好威风,恁多的戏没有白看。我效仿别人曾拿鞭梢对着沧海脸容的举止,垂指下面三人,“你们听着,以后尔等的争斗杀伐,莫再牵扯我巫界诸生,不然招祸惹灾,莫怪巫人反噬!” 
  “巫界首领?”昭景帝眸光低冷,“你是巫界首领,那个人又是谁?” 
  我当然不会答他。 
  “把她丢下去!”人人都不喜欢被骗,何况皇帝?龙颜受损,昭景帝拂然挥手。 
  “做了,你会后悔。”我好言相劝。 
  “丢下去!” 
  “你真的会后悔。”秋长风道,“她应该是皇上最惦念的那个。” 
  臭狐狸,只凭我一句话,他就猜了出来,真是狐狸呢。 
  “她是……是……蝉儿?”昭景帝龙目遽张,先疑后怒,“冷蝉儿,你是冷蝉儿?!” 
  冷蝉儿不是沧海,听不见千军万马阻隔下的龙言,但我可以助她,并使她的话,精准传进天子耳里。 
  “皇上,是我,蝉儿拜见皇上。”被人垂吊多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者,也只有这怪女人。 
  “你……你这只喂不熟的狼,你居然伙同他人来欺骗朕,你该死!” 
  冷蝉儿脸色丕变,“你……以往不管多生气,都不会要我去死……” 
  “这一次,朕要你死,你去死!你们把她丢下去,丢下去!”这话,那远远城头,冷蝉儿耳听如咫尺,他人却不可闻。若想口谕得行,惟有兵卫以旗传语,而当传语者被我制住时,自是令不得施。 
  但,我低估了冷蝉儿的烈性。 
  “你要我死是么?你要我粉身碎骨是么?如你所愿,奴才遵命!”冷蝉儿话间,素腕遽翻,一抹寒光闪出袖内,毫无迟疑地挥上束腰麻绳…… 
  我掩口抽息:这女人,以为她是真的沧海不成? 
  “蝉儿——”昭景帝心胆俱裂的嘶呼。 
  苍山身化一簇疾烟,在佳人着地前的一瞬拦腰抱下。 
  “蝉儿,蝉儿!”昭景帝击马,直向佳人所在处驰奔,将几十万大军抛在原处。“我的话你一向不听,这话你听它作甚?你这个傻蝉儿!傻蝉心……” 
  皇家兵马一下子无措起来,群龙无首,如何是好? 
  秋长风展颜一笑,“皇上另有事忙,你们退下罢。” 
  “呀——”这声娇呼,发自管艳,她正飞身躲过襄阳侯的一记马鞭。 
  “你又是谁?”秋远鹤冷哂。 
  管艳立足于马车蓬顶,嫣然如花,“我是侯爷请来的沧海啊。” 
  “你……艳儿?……你这个贱婢!”他手中马鞭甩出,“你好大的胆子!” 
  “管艳?”秋长风长眉微扬,长喝,“冷堡主,你向本王要的人近在眼前,还不去?” 
  秋长风军中,一道玄衣劲影应声掠出,去抢夺正与人困战的管氏“沧海”。 
  “侯爷,侯爷,情势极不利我,我们应速撤军自保,事不宜迟啊!”秋远鹤谋臣武将奉涌其上,力劝被戾火所灼的主子回归理智。 
  秋远鹤的恨意,必是比皇帝见着冷蝉儿时还要深重罢。管艳是谁?是他的奴才,他的工具,他最鄙弃的迷恋者啊,如今却被之耍了个畅快,被之看尽了自己自作聪明的姿态,情何以堪,情何以堪?这份且浓且重的不堪,在冷千秋前去夺人时,更至顶点。 
  “撤军——”他一声令下,鞭梢正缠住管艳纤腰,将其横于马上,扬马开蹄。 
  冷千秋岂肯罢休?“秋长风,你今日助我,我所应之事,定当兑现! 
  “一言为……” 
  “啊——”此痛呼,与他人无关。我抱着倏尔显露出形状的大肚子,骤尔袭卷来的疼痛告诉我……不妙了,大大不妙了! 
  “啊啊啊!”怎么会,怎么会这般的痛?我要念去痛决,要念……“啊啊啊啊——” 
  “小海?小海,你怎样了?你别只是叫,你快出来,快下来让我看看!” 
  臭狐狸,我哪顾得上,哪里顾得上嘛。我在恚庞大的身上打着滚,只盼着,滚来滚去,将这不曾体会过的巨痛滚了不见…… 
  “费得多,领五万人马,追击秋远鹤逃兵!” 
  “啊啊啊,臭狐狸!啊啊啊——”下腹的坠感突使我悟到,何事要发生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要来了……这小子,怎如此不贴心,不乖巧,在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杨烈,率一万兵士,打扫战场,善后诸事!” 
  “秋长风,臭狐狸,我讨厌你!啊呀——” 
  “裴先惑,回到那五万兵马营中,按原计划伺机而动!” 
  “秋长风,我不喜欢你了,我不爱你了……”呜呜,好痛,好痛,“娘!婆婆!” 
  “风将军,领余下人马,驻守河州城下!” 
  “啊啊啊……” 
  “秋长风,你还在磨蹭作甚?”这是冷千秋的声音。 
  “我已经派了兵追下去,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去抢!”秋长风声嗓刹间失去所有平稳,“臭丫头,你只是叫,是成心想让我急死么?你倒下来让我知道你发生了何事?小海!” 
  “……呜呜呜……臭狐狸,你儿子要来了啦!” 
  “……啊?” 
  “好痛,痛啊!婆婆,娘——” 
  “小海,婆婆来了,婆婆来了,不过,你先让神兽容得婆婆近你……” 
  “婆婆?”我张开迷朦泪眼,当真是婆婆,就在咫尺外,但恚兽张着血口低信,不容人接近。“恚,让婆婆过来,我好痛,痛死啦——” 
  “小海!”熟悉的,久违了的厚软怀抱将我抱住。 
  “婆婆,小海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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