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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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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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自门外听见了你的声音,进门后又见到了你苍白的脸,我早料到,我和你会有今日的一日。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有个人,我注定无法得到。” 
  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个人,注定得不到。他如此,我何尝不是? 
  此一刻,我忽真正释然了。他是有点喜欢我的罢?只是,肩头所负的责任,自幼便树立起的为天女尽忠的心情,隔在中间,永远不可逾越。苍天和沧海,就如站在一条深壑两沿的两人,虽曾双目交汇,但各有前程要顾,注定失去。 
  他注定失去我,我注定失去秋长风。都是注定得不到的人,不妨相惜。 
  “你和天女何时完婚?” 
  “原本定在今年巫神诞日,这样一来,怕是要延……” 
  “这样一来,也不要改变,天女虽不是我真正的姐姐,但我希望,她能早一日成为我真正的嫂子。” 
  “……嫂子?”苍天一愣,目光猝然收回。 
  我点头,坦然迎视。 
  “嫂子……”他颔首,唇边染上笑意,眼里却涌出且深且重的悲凉,“苍天何之有幸,得沧海为妹?” 
  “那,请大哥多多照顾了。”我覆眉浅笑,不敢去看他的眸。不是为他,而为自己。那份情绪,我不想重新品味。 
  最深最重的悲凉凝聚起来,就叫做绝望。 
  明明料到,明明知道的事,真正经受时,该受的,该体会的,一样不回少。当秋长风用那样截然的语气说,小海所提出的“今生只我一人”不可能时,明知答案结果的我,仍被深重的绝望摧毁了心房…… 
  “沧海,既然如此想念,为何不去找他?” 
  我举眸,面对苍天了然的眼神,强自莞尔一笑,“苍……大哥,你与天女的婚礼,愈早愈好呢,沧海还从来不曾见过那样喜庆的事,也让我见识一回。” 
  他目深如海,良久无语,而后,一个几不可闻的单字送出宽唇,“好。” 
  苍天虽离开了,但他所给沧海引发出的悲凉情绪,仍积心头不去。 
  娘在庐内榻上歇睡,恚兽守在窗前打盹,我搬一把椅坐在庐前,在夕阳照拂中,竭力让自己静寂无思。 
  “难得唷,恋娘的小娃儿这时竟没去腻着娘,跑来晒太阳?” 
  我大方地给了他一眼也视,“你怎么来了?” 
  “外人一个,闲人一枚,左荡右晃的,可不就来了。”秋皓然毫不见外的从房内拖了一把椅来,与我比肩而坐,“夕阳无限好呐,尤其这雪山上的夕阳,格外妖娆呢。” 
  如果是臭山头,此时定硬与我挤坐一府,这只小猴子,虽然比之别的秋家人要看得开些,贵族的教养可是一样未少。 
  “怎么,对着本侯的脸,在想长风?”秋皓然蓦地将脸欺近,唇挂一抹坏笑。 
  我佯作未闻。 
  “这些天了,你一直都忙,现下闲下来了,不想从我这里问问长风的情形?”他眼珠子滴溜转着,“本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他怎样了?” 
  秋皓然夸张瞪眸:“你还真问?” 
  这厮以为他是在唱戏么?“不说就算了。” 
  “小海想听,本侯自会说。但你听后难过,本侯概不负责。”秋皓然虚张声势半天,见我不颔首不应声,好不丧气,却仍是道,“他啊,四个字可以概括,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雄心勃勃,一如既往的孜孜向前,一如既往的光芒万丈,一如既往的赚尽女人的心酸眼泪…… 
  “只是啊,他可能被你真地伤透了,从你那天莫名消失后,他对你只字未提。他向皇上叩首,为私闯行宫的鲁莽请罪,但他的解释是,听闻有人刺皇弑驾,才会慌不择路而来。就连皇上,也觉得莫名其妙。唯一的注解只能是,伤到极处,有心遗忘。” 
  伤到极处,有心遗忘?如果沧海不是巫人,该有多好,我可让娘也将我过往洗去,就如从来没有爱过,就如从来没有受伤。 
  “我犹是不解啊,就和他说起你。你猜他如何?一个丫头而已,提她做什么?”秋皓然挑眉眯眸,摹着秋长风的神情口吻,清清淡淡地说罢,拿眼睨我,静看好戏。 
  我一笑,“本来就是一个丫头而已。” 
  在秋长风重新形成的记忆里,小海的确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与他随手赠人的侍琴侍画,与他大苑公府里每一个奴妇仆婢,别无二样。 
  秋皓然桃了挑眉,“听说,这个年底他就要迎娶怜星过门了呢。” 
  这只全城相公小猴子,对在人的伤口上撒盐怎如此热衷? 
  “楚怜星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人家过门不是?”好好的一位正室沦为侧妃,秋长风欠下的情债此世可还得清? 
  “还听说,水若尘,就是渭北王的郡主,也有意与他联姻。皇上为此,还辗转反侧了一阵。” 
  这是哪年的老黄历?“若联姻得成,他更添助力,皇上准备以什么法子阻拦?” 
  “别忙别忙。渭北王并不中意长风。渭北王早年与大武公曾共征沙场,结下生死交情,而远鹤是大武文唯一所出。远鹤上门求亲,当然要比长风多了优势。” 
  “水若尘会肯么?”以她对秋长风的痴迷? 
  “真若渭北王强硬起来,做女儿的不肯也要肯,身为郡主,自小长在那样的家族中,她不会不懂得这个中轻重。小海,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凭喜好而活。再光鲜的外幕之下,不得已的事层出不穷。尤其那个由皇权为最高点建领出来的世界,想要随心随性,更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日皇上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为妻,纵是你再不得已,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你们的所谓大义,也会娶?” 
  秋皓然得意泛笑,“本侯不同。” 
  “如何不同?” 
  “当年,皇上给我一道密旨……”  
  11   
  密旨诸事,便是小海被扮成武生的秋皓然硬逼着听下去的皇族密辛。 
  一日深夜召见,皇帝将一道密旨交予时赐侯爵不久的秋皓然,上曰其须时时搜罗秋长风、秋远鹤谋反佐证,一旦事实确凿,可即时先斩后奏,不必赘请。 
  皇命当然不可违,而他又不想惹上另两个如狼似虎的同宗兄弟,便有意小事声张,使两人有所惊察,提防了他。由此,小猴子开始了在三边游走的鬼混生涯。自然,不管从谁的眼睛来看,他终还是与皇帝站得最近。 
  秋皓然何尝不知?依他的话说,他是皇帝在秋长风、秋远鹤两股势力外特意辟出的另一股制衡力量,亦是皇帝推出去分散二人目光的一方标靶。纵使再多的装傻露拙,身处在虎狼之中,为自保,也不可能毫无动作,而只要他有动有作,皇帝的目的便已达成。 
  当年秋长风下江南察官银弊案,皇帝另有一路分移视线的明面钦差吴辅弼。而秋皓然,却是那位明面钦差的暗中谋士。记得,秋长风曾不无讥讽的说过“谁做谁的掩护呢”,想来,谁是明谁是暗谁是雀谁是蝉,在皇家,在官场,从来不好定论。 
  就看这只小猴子罢。好歹也有一副全城相公的皮囊,恁多年来,为做各样暗谋,从戏中武生到街头小贩,从骗财郎中到整蛊道士,却无一不为,可谓辛苦。但,照他的说法,体味百样人生,其内别有乐趣,姑且为之。 
  “你想,那道密旨能要别人的命,何尝不能要我的命?本侯冒着生死接下,当然不能忘了向皇上趁此忖个赏赐。于是,给我除此外的绝对自由,便是那另一道圣谕。” 
  “绝对自由?” 
  “不再为官,不必上朝,随时离京,还有,婚姻由我。”秋皓然舒适依在椅背上,伸展四肢,“本侯已经为皇上的江山做了一颗恁大的棋子,另外的小棋小子敬请另寻他人。唉,本侯再次确认,将秘密告诉小海真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有人分享的感觉,真是妙哩。” 
  我轻嗤,“你那时居心不良。如若皇帝得悉小海成了知情者,必起杀机,你只不过想借小海将坐山观虎的皇帝也拉下水而已。” 
  “嘿,被小海看穿了。”秋皓然抚抚尖巧下巴,“只是啊,小海的嘴竟阖得恁紧,对长风一个字未漏,好是扫兴哦。 
  “你怎就肯定我一字未漏?” 
  “明摆着呢。不管是长风还是远鹤,虽猜测出本侯是皇上的人,不过是加以提防而已。如果他们晓得我手中有那道密旨,你想,他们会如何待我?我还不早如长风一般,整日受刺客青睐么?小海啊小海,你对长风当真不够厚道。” 
  “他对我,何尝厚道了?” 
  夕阳渐没,天地间只剩雪光幽微。我抱膝而坐,将下颞顶在膝上,在黑暗中尽情释放落寞,“你们每个人说我狠,无非就是以为,秋长风肯爱小海,已经是小海天大的造化。怎从来没有想过,我想不想要他那样的爱?他明知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仍然要百般牵制,将我拉进他的世界,他对我,何尝公平过?” 
  秋皓然悠然音线里陡添了愧意,“小海……” 
  “我逃过,躲过,但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只因你们皇家人,太习惯掠夺。” 
  “小海,对……” 
  “对不起我的不是你,你不必代他说。何况,没有那一段挫磨,我不可能有重回巫界的勇气,也不可能和我娘团圆,就当成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好,为了我娘,我甘之如饴。” 
  秋皓然浅微叹息一声,“接下来,你如何打算?永远留在巫界么?” 
  “我会永远留在巫界,在找回冯婆婆后。”这座巫山,也许当真要伴我终老。 
  “你那位冯婆婆正在无云大师的普济寺养伤。” 
  我一怔,“你说,我的婆婆是被无云大师所救?” 
  “是。那时,远鹤以寺内三百僧众的性命相挟,大师必须出面向你一搏。混乱中,你的婆婆中了符帖坠河,大师因早就悉出她身上有避刚之物,料得无有大碍。本想当时即告知你详情,是你不想听个仔细,且不肯听大师多说一字就匆匆离去。大师只得根据刚罩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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