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鬼火先灰灰一步冲了进去,想赖在霁沐身上撒娇,结果霁沐手指微抬,似笑非笑地道:
“你是不是有些话还没捎带给我?”。
灰灰站在一旁偷笑。果然,霁沐心心念念的皆是袖色,重新见回上古时期的鬼火亦不能阻止霁沐把袖色摆在第一位的信念。
鬼火拖着小尾巴在霁沐眼前转了一圈,似在控诉霁沐心里居然没有它。尔后,鬼火小巧的身形拉长,墨绿色的火焰变成了几个斗大的字。
我想你。
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字眼,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包含了袖色所有思念的心情。三个字已经远胜千言万语。
霁沐笑了,唇边的笑一如既往的仁慈,却多了几分可以靠近的温柔。灰灰觉得这样的笑,这样的霁沐大人才是最真实的。而不是九重天里那个位高孤寂、独自承担一切的上神。
“还有呢?”。
霁沐敲了敲案几,轻声道。鬼火的尾巴一抖,又弄出了几行字,上面写道:
摆渡者是梼杌。
嗯,还不算太笨。霁沐在心中莞尔一笑,他以为袖色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想来没有他在身边,袖色的脑子会动得比较勤快,如此看来还是好事一桩。
“袖色怎么发现的?”。
鬼火收起尾巴,缠上霁沐的指头,用心语和霁沐沟通。
不能怪它懒惰,用原身化成字放在上古对于它来说是小事一件,但它现在才刚恢复嘛,要弄出长篇大论的字,着实有些困难。
袖色大人从十九层地狱回来后,黑白无常告诉她,忘川上的摆渡者消失了,她应了一声作罢。那天入夜,她方才告诉我,在十九层地狱时她很多事情不甚清楚,但她和厉鬼交过手,交手时厉鬼身上散发的气息很熟悉,她一时半会想不清在哪儿接触过。此后惊觉那气息是梼杌的,她在梼杌的肚子里呆过一段时间绝对不会辨识错。
霁沐眯了眯眼睛,心想袖色是真的明白了。
从未语的每日传给他关于袖色的简报来看,袖色每每在鬼界熬孟婆汤前都会和摆渡者有接触,尽管摆渡者隐藏了周身的气息,但千年来它肯定打过袖色的主意,只要它对袖色出手必然会泄露自身的气息。所以袖色在想通厉鬼和梼杌的联系后,把摆渡者和梼杌联系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换而言之,无论是厉鬼还是摆渡者,皆是梼杌的把戏而已。
“灰灰,带鬼火下去。把它带回袖色的身边。”。
霁沐听完鬼火的报告后道。鬼火不满地窜上霁沐漆黑如墨的发丝,在上面翻滚撒欢儿不肯走。哼,用完就甩手,哪可以这样!
“主子?”。
灰灰困惑的看着霁沐,难道把鬼火留在霁沐身边不是更好吗?毕竟霁沐身上上古的气息远非一个香囊可以比拟的,让鬼火跟着霁沐可以缩短鬼火恢复的时限。
而且,他们的敌手不是小角色,此时多一分助力就等于多一分胜算。
“鬼火在上古时期灭亡后落在了鬼界,那表示它和鬼界有缘。时间过了那么久,鬼火多少会受鬼界的影响。就长远看,它在鬼界会比呆我身边受益更多。”。
听完霁沐的话,鬼火也不闹了,颇为感激地蹭了蹭霁沐的发梢,飘回到灰灰身边。
霁沐说的没有错,此时让它离开鬼界来九重天,它真的会不习惯。万年过去,它早把鬼界当成了自个儿的家了,虽然阎王那家伙视它为鸡肋,它也曾沦落到被当成柴火烧的地步。
“遵命。”。
灰灰领命准备退下,霁沐喊住了他道:
“灰灰,你跟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
“回霁沐大人,九千三百六十六年。”。
霁沐“嗯”了一声,微笑着看着灰灰,灰灰对上霁沐唇角的那抹普度众生般的微笑,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六界众生在世,总会遇到一些求不得的事。”。
霁沐给了灰灰这么一句话,灰灰心里“咯噔”了一下,躬身离开了书房。霁沐揉了揉额角,灰灰的事他并不想插手,可是某个女人却让鬼火偷偷地问了他一句,道:
“我感觉灰灰好像对战神有些特殊的感情。”。
她既然让鬼火对他传话,就表示她对此事上心。灰灰在九重天陪了她不少日子,她见不得灰灰陷入苦求不得的境地,想让灰灰在这种感情浅薄时,让霁沐从旁点醒一下。
唉,她在红鸾阁八千年都不曾生过八卦的心思,去了鬼界倒是操心了不少。霁沐叹气。
如今换了躯体、心脏归位的她,会越来越像万年前的性子。霁沐有种预感,他以后要帮袖色收拾摊子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袖色,看着你一天天变回以往的模样,我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还有一丝丝的难过和伤痛。你曾说下辈子但愿不要遇上我。可我舍不得放开你,这般自私地罔顾你意愿的我,是否会更令你厌恶?
袖色,我该拿你怎么办?
霁沐从软榻上起身,他想去看看袖色,不现身也好只要瞧上一眼他那颗饱受折磨的心才能平静一些。
去看看吧,很想抱一抱她,趁她还没恢复记忆,趁她还没对他流露出无爱无恨的目光时,再感受一下她的爱。
白光划过,霁沐消失在沐浴宫。
。。。
 ;。。。 ; ; 迩然把袖色抱回了她的小屋子,轻柔地将袖色放在床上,望着她那张沾满灰尘的小脸,迩然有一瞬的恍惚。
第一次见到她,她满脸的血污,唯一双眼睛睁着大大的,里面盛满了疑惑。这次,比起上次好不了多少,似乎更糟了,灵动的眸子合着,看起来那么地虚弱。
袖色,一千年过去了为何你依然不长进,总是不懂保护自己呢?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你可知我看了会心疼?
战神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打了盆热水回来,拧了块白帕细细地为袖色擦拭脸蛋。看着她清秀的眉眼一点点露出来,迩然有些纳闷,这般普通的姿色怎么就牢牢地把他给吸引住了?
弄干净袖色的脸后,迩然开始帮袖色抹干净双手。小巧的手上五指青葱,指尖圆润饱满,指甲如同一只散发着淡粉色的小贝壳,看上去分外惹仙怜爱。
不由自主地,迩然把袖色的手置于了他的大掌中。望着掌中的手,迩然在想,袖色的手是那么地小,小得让他想一辈子都紧紧地握住,不松手。
昏迷的袖色皱起了眉头,打断了迩然的思绪,他微微凑前把耳朵靠近袖色的唇,想听她说什么。
“痛。”。
袖色无意识地呢喃着着这个字,迩然惊了一跳。
他与袖色真正相处的时间或许不多,但她一直都很坚强,被梼杌吞进肚子中,被他关进阴冷的天牢中,被未语诱拐到终年不见阳光的鬼界中,他从来没听袖色说过任何一个示弱的话,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种淡淡的浅笑,那么地安静像路边的小雏菊,不惹眼但注意到了就会被深深地打动。
现在,她居然在梦中无意识地喊痛,这是怎么回事?
袖色又见到了那位看不清面目的白衣女子,她半跪在地上神色痛苦,远处站着一位白衣男子,同样看不见五官。她听到那名曾经在沐浴宫每一个角落都留下闲适身影的女子讲话了。
“但愿下辈子不再遇见你。”。
声音很平静,无波无澜,但袖色却觉得那是一潭死水,不复以往的鲜活与潺动。而且那名女子说出第一个字开始,袖色的心就出现绞痛,她每说多一个字,袖色的心就绞痛多一分。
女子的话说完时,袖色已经跪在了地上,回归左胸膛没多久的心好像被九重天最坚韧的天蚕丝狠狠地勒住,那么柔软的心脏如何能受的住如此残忍的凌虐,滴滴血水从心脏滴下——那是心头血?!
袖色被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那些心头血是属于那名女子的,不是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心里那么难过、那么痛苦,还要装作淡然的模样,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违背自身意愿的话?为什么?
这一刻的袖色,很想冲上去抓着那名女子的肩膀摇晃,让她不要这般委屈自己。
袖色一个劲地喊痛,迩然替她把脉,脉象很正常瞧不出个所以然。他在旁边有些着急了,伸手覆在了袖色的左胸之上,想传递一些修为给她。
梦里的白衣男子似乎在听见女子的话后,身体有一刹那的紧绷,然后他只说了一个“好”字,白袍的衣角撩过地面,只剩下点点的尘埃在空气中飘扬。
而他后方的白衣女子只是双唇蠕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口,唇边扯出一朵败落的笑容,眼睁睁地任由男子离去。
“不要走。”。
不知为何,袖色下意识地忽然地从口里蹦出这三个字。
迩然被倏然大叫然后“唰”一下睁开眼睛的袖色骇了一跳,本来要放在袖色胸膛上的手走偏了位置,直直地落在了左边的挺拔上。
袖色懵了,迩然楞了。两位大眼瞪小眼了一炷香时间,袖色开口了,声音有些票面和僵硬地道:
“敢问战神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给你渡些仙气,你一直在喊疼。”。
“哦。”,袖色了然地点点头视线往下,望着那只仍旧放在她左胸上的大掌,弱弱地道:
“请问战神可否挪开你的手掌?”。
迩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抽开手掌把双手背到了身后,一贯面无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