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沐,这次你是救不了我了。
腰被吊了起来,袖色整个身子卷到了空中,下方的土地插着七八支箭,箭的黑色尾羽还在颤着。
是谁?
身体被一个怀抱搂住,突如此来的温暖和安定,让袖色松懈了下来,疲倦到极点的神经的身子下一瞬就陷入了昏睡。
霁沐,救我的是你该有多好。
这是袖色晕过去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迩然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几近半裸的女子拥入怀中,带着他体温的大衣罩在了袖色身上,一并挡去了脚下那些鬼盯在她身上的贪婪的、疯狂的目光。
腰间的天剑受到战神情绪的影响,在剑鞘里震动着。迩然摸了摸袖色的脸蛋,平日里清澈的眸子紧紧地闭着,嘴角紧抿泄露出几分惶恐。
迩然可以想象刚才的袖色是有多么的不安,他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冷静下来,修为从身体里狂泻而出,在鬼界凭空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对着众鬼席卷而去。
风过,鬼消。
婆娑急急地避开那不分敌我,在鬼界肆虐的龙卷风,扫了眼被周围眨眼就被清空的众鬼,又瞄了眼龙卷风的去向正是阎老鬼的宫殿,心里想着,阎老鬼这次又要重建一座宫殿了。
释放出龙卷风后,迩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哀嚎着四处逃窜的众鬼,抱着袖色消失在原地。
婆娑很想问一句:
“你要把袖色抱到哪里去?”。
但瞟了眼迩然面无表情的脸,婆娑咽了口唾液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这时的迩然不是躺在阎王殿的大床上的虚弱男子,不是那个身体缠着绷带的伤员,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是驰名六界的战神!冷酷而铁血,杀敌不留情,灭鬼不眨眼的仙。
她还是不要说话为妙,否则下一瞬被灭的就是她。
袖色啊袖色,但愿你醒来的时候安然无事。婆娑默默地为袖色祈祷了一下,就转身去收拾残局了。
这次的事件发生得蹊跷,她得向阎老鬼报告一声,希望他此刻不是歪在那个美艳女鬼的怀中睡觉,否则被众鬼闹起了火气的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
 ;。。。 ; ; “泥土!”。
袖色顶着被好像墨水画过的眼袋直直地冲进了婆娑的房间,婆娑愣了下急忙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被子下,转过身望着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的袖色,道:
“这是我的屋子,你找他不该来这里。”。
“我找他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找?”。
面对袖色理直气壮的回答,婆娑觉得两眼一黑,叉着腰道:
“我重申,他现在不在我这里!”。
“现在不在,那就是平时都在的意思,我就说我没找错地方。”。
袖色抓住婆娑话里的关键字眼,边说边坐在了婆娑的床上,嘴里嚷嚷着: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快失眠到发疯了。”。
袖色坐在床上的那一瞬,婆娑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瞧见袖色似乎没发现什么,只是很疲倦的模样。
“哟,这次轮到你变熊猫了。”。
凑到袖色身边,婆娑不着痕迹地坐在了刚才她往被子下塞东西的地方。
袖色摇了摇头,自从她看了泥土给她的厚折子,做了那个真实无比的梦后,她每次睡觉都会梦到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子。那种熟悉无比却无论如何也瞧不见的感觉,就像心里不小心关进了上万只猫咪,尖尖的猫爪子挠得心里直发痒。
所以,袖色开始了大段大段时间的失眠。这对于化为人形已将近五千年的她绝对是头一遭的稀罕事。
迫不得已下,袖色只能来找泥土,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治疗失眠的法子,好歹她的失眠也是因为他那本折子引起的,袖色觉得泥土有责任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往常一天到晚在婆娑屋子旁边打转蹲点的泥土,今个儿硬是不见影,袖色在婆娑的床上坐了一会后直犯困,她推了推婆娑道:
“借张床让我躺躺,但千万别让我睡着。”。一睡着就会看见那个女子,到时又该纠结好几天了。
婆娑似乎在想着心事,一个不留神被袖色一推,身子歪倒在一边,眼看着袖色两条腿已经翘上了床。
“别!”。
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袖色已经吃痛地抱着左脚哼唧起来了。婆娑无奈地扶额,道:
“这会可精神了?”。
眼睛包着一汪眼泪,袖色可怜兮兮地点点头,从被子底下摸出那个戳痛她脚踝的罪魁祸首。
是一把弯弯的刀鞘,没有刀的刀鞘。
袖色把那巴掌大小的弯刀鞘递到眼前,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婆娑,顿时想了起来。
“这不是泥土贴身的弯刀么?”。
这把弯刀在九重天的时候,袖色时常见泥土捧在手里,他看这把弯刀时的眼光很温柔,十足像在看自己的情人。袖色曾想借来把玩,被泥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道:“这把弯刀只能属于一个女人。”。
换而言之,这把弯刀代表了泥土的心意,他这会把弯刀交到婆娑手中,那就代表了他此生此世唯婆娑一位心头爱。
袖色之前知泥土钟情于婆娑的程度,不亚于她自己对霁沐的感情,他可以只为了来鬼界见婆娑一面,而冒着折损一身修为,答应把命格本给未语看。
只是,婆娑知道这把弯刀对泥土的重要性吗?知道这把弯刀背后代表的含义吗?
婆娑在袖色灼灼视线下点了点头,袖色把玩了一会,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问道:
“婆娑,你可知这把刀的意义?”。
婆娑这次迟疑了很久,袖色紧锁住她的视线不让婆娑有逃避的空间。
这个问题太重要,泥土是她在九重天为数不多的挚友,婆娑是鬼界里她喜欢的鬼之一。放在平时,她会很乐意撮合二者,不过袖色是知道的,婆娑心底有伤。婆娑真的能彻底忘记心底的影子接受泥土的爱吗?
“他说,不管还要花多长的时间,他都会一直等下去。他把刀鞘给了我,自己拿走了弯刀,他说他不逼我,如果哪天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把弯刀一并给我,他的刀随时乐意回归到我手里的刀鞘中。”。
婆娑最终还是开口了。她的眼睛深处有着说不出的悲哀,浓厚得比袖色的黑眼圈有得一拼,这不该是一只打算重燃爱情火焰的鬼会有的眼神。
泥土,你对婆娑的爱还是抵不过婆娑和阎王爷间纠缠了万年的恩怨麽?在爱情里,迟到的一方总会比较吃亏,看到你情路不好过,我也就放心了,总算不是只有我一个在爱情里扮演着傻瓜。
正当婆娑以为袖色会为泥土抱不平时,却惊诧地发现袖色在幸灾乐祸。
“袖色;你。。。。。。”。
“我在笑泥土,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不知为何,看见袖色唇边的笑,婆娑忽然间觉得有些刺眼,很想让她不要这样子笑,很想让她不要这般评论泥土。
“袖色,你过分了。”。
婆娑单手拽着刀鞘道,眼底的丝丝缕缕的悲哀被星星点点的火光取代,大有燎原之势。袖色见状,更加的口不遮拦,道:
“难道我说错了?你又不喜欢他,他只是一头热,可知他自认的情深,在我眼里在鬼界众鬼的眼里不过是当笑话在看。”。
“够了!”。
婆娑喝止道,胸脯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着,酥胸若隐若现,看得袖色好想伸手托一下。婆娑见袖色的眼睛黏在她胸上,根本没把她的火气放在眼里,心里的火苗“哗啦”一下烧了起来,她把袖色从床上拽起来,道:
“你出去!”。
袖色不缓不慢地任由婆娑拎着她的领子,一双眼睛里有洞察的光芒在闪烁,她道:
“婆娑,你承认吧,你动心了。你对泥土动心了。”。
袖色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的婆娑直打了个哆嗦,可袖色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婆娑,她继续道:
“你对我生气了,我在鬼界千年你第一次对我生气,为了泥土而生我的气。以前,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弄砸了多少锅孟婆汤你都不曾认真地和我发脾气,但现在你正扒着我的衣襟让我住嘴,让我出去。”。
顿了下,袖色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她道:
“婆娑,我说得对吗?”。
“你在做戏!你居然骗我?”,刚才的幸灾乐祸和出言不逊全部都是为了测探她心里的感情?!婆娑望着袖色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袖色掰开婆娑的手指,再被她拽着领子她可真要憋坏了。但是婆娑五指猛地缩紧,袖色抬眼对上了婆娑烈火燃烧的双眸,头皮一麻,心中暗道糟糕了,玩过火了。
泥土,你欠我一个仙情!
“不然你怎么会露出真实的情绪。”。
袖色颇为无辜地道,顺便扭了扭脖子,发现衣襟箍得太紧,她不适嘟囔道:
“婆娑,气发过就好,别一直拎着我的领子!”。
说罢,袖色伸手搭在婆娑揪着她衣襟的手上,一按。婆娑只觉得手背一麻,不由地松了手。但是婆娑脸上充满了惊讶的神情,不过袖色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摸了摸脖子,为能顺畅地呼吸而感到高兴。
“袖色,你。。。你是怎么挣脱我的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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