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鬼火开始有些急躁,绕着袖色的身体飘来飘去,仿佛在呼唤袖色。在鬼火等得不耐烦想朝袖色扑过去时,袖色的身体透出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金光宛若莲花瓣,一层又一层地从袖色身体里透出来,先是淡淡的金色,慢慢地加深,再渐渐地褪色,最后定格几乎透明化的金色上。
紧接着无数的梵文从金色莲花瓣中出现。
蝌蚪大小的梵文围绕在袖色旁边,金色的光芒从袖色身体里浮现被这些梵文吸收,然后梵文如同水里吐着泡泡嬉戏的鱼儿,一个个金色的光波又被它们射出打入袖色身体内。
阎王爷在一片金灿灿的光线中眯着眼眸,忍住想流泪的冲动使劲辨认,终于看清那些梵文出自何处。
那是《慈悲咒》里的内容。
如果此时袖色是清醒的,她一定会认出这卷梵文正是霁沐在沐浴宫给她讲佛法时,悄悄种在她体内的。
早在把袖色从凤凰一族带回沐浴宫,霁沐就收到了鬼界递来的折子,折子是旱魃写的。它报告说有来路不明生物正窥觊着黑匣子,从那时起霁沐就着手谋划之后的一切。
他的目的很明确,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袖色,他想要袖色记起万年前的一切,他想要袖色回到她身边。
可是如今的袖色,魂魄不全、修为大减,这般贸贸然恢复她的记忆与修为,她只怕命不久矣。
所以霁沐决定把袖色送来鬼界,他要借鬼火重铸袖色的躯体,还要把万年前藏在十九层地狱的心脏还给袖色。
他知道此举必定会有很大的风险,袖色肯定会吃很多的苦头。他是上神,但不是万能的,他可以策划事情的开端,可以推动事情的发展,却无法彻底让事情按他的意愿进行。
为了保护袖色,霁沐未雨绸缪地在她体内埋下了《慈悲咒》的佛法。
也正是这卷佛法挽救了袖色一命。
。。。
 ;。。。 ; ; 他们身后的厉鬼在听见这句话后,垂下了头,它的眼睛深处是遮不住的贪婪神情。
霁沐你料不到吧!你再怎么遮掩,我还是能找到你藏的东西。就算你重铸了袖色的身体,没了那样东西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和旱魃根本没区别。
收敛住脸上阴险的笑意,厉鬼装成面无表情、痴痴呆呆的模样,呆在阎王爷和旱魃的脚边,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红点有规律地穿梭着,一个女子的躯体已初具雏形。阎王爷瞅了一会,感觉不对劲。
袖色的模样与万年前大有区别,既然霁沐逮住了这次机缘,让袖色的身体得以重新凝聚,为何不恢复袖色本来的面貌,而是选择了她万年后那仅仅及得上清秀的容貌?
阎王爷感觉他半分都没看透霁沐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恐怕比六界的夹缝还要深不可测。
时光流逝,阎王爷和旱魃在十九层地狱已有半年的光景,袖色新的身躯基本上凝聚完成,就差最后一步。
袖色的左胸,一根乳白色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肋骨镶嵌其中,肋骨之下空荡一片。
她的心脏呢?
在阎王爷充满疑问的注视下,旱魃抬手朝空中一划,十九层的空间出现一个小巧的裂缝,一个漆黑的木匣子缓缓地从裂缝中飘出。
这个朴实无奇的木匣子中,装着万年前霁沐亲手交给旱魃的一样重要东西。
当初,那个男人用修为支撑起了隐藏在鬼界深处的这片废墟,并承诺给它们旱魃一族一隅憩息之地。作为等价代换,它们必须用旱魃全族的性命来守护这个秘密、来隐藏这个木匣子。
旱魃看了一眼木匣子,心里满满的喟叹。
为了装在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那个男人费尽心思地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创了十九层地狱,强行把本该随着上古一同灭亡的旱魃一族留存下来。同时,霁沐也是残忍的,旱魃一族幸存了可付出的却是自由,它们困于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甚至连鬼界里的鬼皆不知它们的存在。
对于旱魃来说,霁沐是仁慈和残忍并存的代名词。
如今,只要它把木匣子里装的心脏完完整整地物归原主,它们旱魃一族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或许,到时它们可以对自己的命运做主了。
修长的双腿一跃而起,旱魃抓着木匣子打开了它。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在木匣子中跳动着,隔了老远,阎王爷都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生命之力。
对于鬼界来说,生命之力是大补之物。有了生命之力,他们这些已经死透了的鬼,相当于有了第二条生命。
即使是阎王爷这般坐镇六界之一的鬼界的老大,瞧见了都免不了一阵心动。
随着木匣子的开启,装于其中的心脏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自发地朝着袖色的左胸飘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比闪电更快,直直地朝着袖色扑去,漆黑修长的指甲如淬了毒药般,闪烁着阴森、冷厉的光芒。
厉鬼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其它东西,只有那颗通红的、跃动的心脏。它脑子里那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不复往日的镇定,因着兴奋而显得尖锐异常,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它,道:
“拿到心脏!一定要拿到它!”。
在厉鬼动作的一瞬,阎王爷的鬼气紧追而上,试图束缚住厉鬼的行动。可是厉鬼根本就不在意身体是否受到攻击,它只会一个劲地向前冲。
阎王爷的鬼气腐蚀了厉鬼的双脚,两条腿刹那间气化,变成了黑色的雾气。但厉鬼仿佛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手上的指甲再度暴涨三寸。往前轻轻一划,挡在它面前的阎王爷发散出来的鬼气如同一块布匹,被撕成了两半。
穿过鬼气,厉鬼愈发得所向披靡,带着心脏不到手绝不罢休的气势笔直地奔过去。
前方的旱魃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微微侧头,修成的双腿在空中一点,身体如离弦的箭,气势磅礴地射出。捧着心脏的双手以雷不驯耳的速度,把心脏按入了袖色的左胸膛。
后方的厉鬼知已追不上旱魃,在最后一刻,十指的指甲从指头脱落,幻化成一柄漆黑的短剑朝心脏扎去。
旱魃的双腿在黑剑上全力一蹬,黑剑偏离的原本的轨道,只是凌厉的剑风擦着袖色的心脏飞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尚未入体的心脏遭到污染,黑色的怨气和杀气如滴入一池清水的墨汁,以极快的速度往整颗心脏蔓延开去。
阎王爷顿住了、旱魃愣住了,厉鬼张狂而得意地笑了。
他们都认为,霁沐千般谋划、万般谨慎,最后不但没达成心愿,还令结果更加糟糕——袖色已经没救了!
十九层地狱响彻着厉鬼的笑声,阎王爷无声地叹了口气。
违背天地法则的下场终究是不好过的。如果霁沐不贪心,他或许还能留得住一个记忆丧失、修为低微的袖色。可惜他要得太多,他不仅要留住袖色的命,更要袖色变回万年前的模样。
旱魃望着那颗在袖色左胸膛里跳动的漆黑心脏,心情复杂难辨。
它们旱魃一族为了守护这颗心脏,付出了太多。但再多的付出,亦及不上那个男人为袖色所牺牲的万分之一。可都这么努力了,却沦为这样的结果,它为霁沐感到难过。
心脏归位,袖色紧闭的眼眸缓缓张开。
阎王爷看见了,心想这是她回光返照的时刻,难得地没有对她黑脸,破天荒地以温柔的嗓音对袖色道:
“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袖色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虽然睁开了眼睛却仍旧有些迷糊,她巴眨着眼睛望着阎王爷那张俊美得不分性别的脸,条件反射地反问道:
“你有什么想做却没敢做的事?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婆娑。”。
“。。。。。。”。
她平时私底下到底是有多惦记着他和婆娑的关系啊?阎王爷片刻的无语,他真的很怀疑袖色压根就不会有事!
。。。
 ;。。。 ; ; 霁沐是上神,他是从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所以他的肋骨自然带着上古时代的气息,而且浓厚异常。
阎王爷到现在终于明白霁沐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果认为霁沐只是送袖色来鬼界温养天魂,那么不免太小看他的心智了。
袖色万年前得了阎王爷的帮助,靠着霁沐化神的第一根肋骨侥幸存活下来,可是她不但失去了至高无上的修为,甚至连最重要的记忆也丢失了,而且身子亦变得孱弱无比。
就连霁沐想用他自身的神力,迫出她体内那怪异的粘液体,也要考虑袖色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住。
这样的袖色让霁沐忧心忡忡,他索性制造了一个契机,让未语带着袖色来鬼界。
婆娑和白无常曾猜测霁沐是为了修补袖色缺失的两魂一魄,但这只是霁沐的障眼法,他不仅瞒住了鬼界里的鬼,更是瞒住六界里居心苟测的幕后凶手。
厉鬼原本死寂得只剩下怨气的眼睛,在阎王爷和旱魃没有留意的时候,闪过一丝彻底的诧异,然后是凶狠的不甘。它恶狠狠地盯着墨绿色火焰的方向,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红色的光点在墨绿火焰的净化下,散发出璀璨繁华,仿若天地间至纯至洁的红。
不是妖娆的艳红,不是哀伤的暗红,不是泣血的鲜红,而是可以给予六界希望的亮红。
望着这些光点在墨绿色火焰的引导下聚拢在一起,慢慢地糅合。阎王爷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一个比以前更加活蹦乱跳的袖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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