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那些唱皮影戏的,早就收拾摊子走掉了。
就连萧玉池秋吃剩下的残席,亦是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那些明亮的烛火,在哔哔啵啵的跳动着,燃烧着。
整间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几乎是有了几分的凄凉。
萧玉浅叹了一声,自去窗前关拢,那扇不知是几时启开的窗户。
只在心底嘀咕着:
唉,人倒霉时,哪怕是一扇小小的普通的窗户,都是再不肯让人省心的。
这般想着,萧玉忍不住的喟叹了一声,轻摇着头,径直的,往里间走去。
刚踏进卧室门,就听见有人在黑暗中凉凉的太息道:
“姑娘如今是桃花傍身春风得意得很呢,好好的,又在叹什么气?”
萧玉吓了一跳,手中的烛台,不由得滚落在地,几个翻滚之后,烛火便直接息灭掉了。
四周,又沉进了一片乌沉沉的黑暗。
一声音韵悠长的叹息声过后,萧玉感觉,自家又一下子被死死的箍入一个阔阔的精瘦的怀中。
那个胸膛,温暖,精悍,强硬,还带着熟悉的青莲香味。
萧玉只觉得鼻头一酸,酸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人又是一叹,只管拿着精巧方正的下颌骨反复蹭着萧玉的秀发,嘴中,还在喃喃的说道:
“你这个小东西,你说,我到底又该拿你如何是好?守在身边吧,一眨眼你又跑开了。好不容易寻到你了吧,你倒是又在媚兮兮的对着别的男人笑了。你说,你到底是有没有安生的时候?”
“玉儿现下便是最安生了,王爷。”萧玉安安静静的答道:
“玉儿无意中喝下一种毒酒,叫做梨花白。这毒酒的唯一解药,就在那个男人手里,叫什么冷香丸。玉儿目下,弱得连真气都不能妄动了,否则,玉儿就会毒发攻心而死。”
抱着萧玉的那个身子,蓦然轻抖了一下。
紧抱着她的一对铁臂,也一下子松了下来,变得小心翼翼的,像是搂着一尊,稍稍用力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好死不活的,门外,忠伯那特别的嗓音,又嘹亮的响了起来:
“芙蓉姑娘,芙蓉姑娘,请开开门。王爷吩咐,命小的特特的熬了一盅补药,拿过来,给姑娘调理补身。”
听着外间杂乱的脚步声,萧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嗯嗯,这位池大王爷,倒是实在瞧得起玉儿呢。倒又是杀回来了。您就不先暂且避避么?”
定了定神,萧玉这才咳嗽了一声,声线懒懒的扬声应道:
“哦,多谢王爷关心。只是,芙蓉已经睡下啦,劳烦忠伯稍候片刻,容芙蓉理一下衣裳。”
 ;。。。 ; ; 唉,他倒是兴致蛮高的。
只是,弄这个东西过来,一遍遍的演着,是在形容自家如今笼中雀一般的身份,还是,预备着像学堂里的冬烘先生一般,多次的重复洗脑,好顺利教化自家这个冥顽不化的白痴儿童?
无论是出于哪一种目的,在萧玉的感觉中,都欠缺了一点他口中所极力表达出的善意。
也亏他,还坐在对面,一边又一遍的不住的开心的推荐。
将整个的一张小脸直接埋首于香气扑鼻的碗碟之中,萧玉木然的机械的大嚼着,顺带的思量,如何巧鼓如簧之舌,将面前这一堆烦人的莫名其妙的表演者给直接的弄走。
又一支曲子,悠悠扬扬的吹奏了起来。
萧玉的心尖尖,不由自主的突然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
咦,这曲子,为毛这般的耳熟?
耳熟得,极像是前世自家曾经一遍遍欣赏过一般。
只是,啊啊,慢着!好像是那首梁祝啊,自己曾经在一处简单哼唱过的梁祝!
萧玉猛然惊醒,蓦然回头。
对面的那台皮影戏,依旧还在热闹闹的继续的演着。
幕布前继续活跃着的,依旧是那个美貌女子,和一位白衣翩翩的美少年。
依旧是看不出哪怕是一丝丝的感到熟悉的东西。
萧玉有些失望的扭过头,继续埋头吃饭。
倒是对面的池大王爷俯过身来,关切的问了她一句:
“怎么了,芙蓉?曲子不好听么?还是,他们演得不够出彩?要不要,本王即刻赶他们滚蛋?”
萧玉继续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自家左手上那个小小的红色火焰标志。
这小玩意,就在自家刚刚吃东西的时候,已经为微可察的跳动了好几下了。
他们,到底还是杀过来了。
一抬头,对上池秋警醒的眼神,萧玉又是孱弱兮兮的嫣然一笑:
“王爷,这么多天了,芙蓉好不容易才开心上了这么一回,王爷竟就这般的狠心,又预备着将他们赶走嘛?好歹,也让芙蓉多看上几回嘛?”
软软娇俏的声线里,多了些懒惰娇痴的央求的味道。
池秋只觉得心神一漾,口气,也不觉变得软和了许多:
“嗯,芙蓉既是喜欢,本王又岂有不允之理?好,就留他们住上几天便是。几时芙蓉看厌了,几时再打发他们走便是。”
“王爷真好。”某女眼眸明亮的跟在他的允诺后面,极无耻的溜须拍马道。
食不知味的吃完饭,那位池大王爷,似乎还没有就此告辞的意思。
只是舒舒坦坦的坐在宽大的圈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扯西扯着。
萧玉倒是有些暗暗的着急。
啧啧,今儿一天内,所接受到的新鲜信息,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再怎么着,总得寻着个单独的时间,好生的斟酌梳理上一番的。
可是,他咋么老是在这里,偏就是不肯走了呢?
难道,是在何处瞧出什么破绽来了?
萧玉不由得心生焦躁,却又不便明说。
只是以手支额,做出一副气力不继之弱态:
“王爷,今儿这一日,又是赏花,又是看戏,又是喝酒的,芙蓉过得,可着实是开心。谢王爷竟肯为芙蓉这般费心。只是,这么晚了,芙蓉突然觉得,这颗脑袋变得昏沉得紧,芙蓉只怕,要是去躺上一躺的……”
池秋含笑过来,伸手替萧玉把了把脉。
 ;。。。 ; ; 对面的那台皮影戏,依旧还在热闹闹的继续着。
只见那女子甩了甩衣袖,脆生生的仰面问道:
“您是池秋王爷么?这大晚上的,您又如何不肯去睡,守在这边,喝什么酒?”
……
熟悉的词句,配着优美的姿势,一句句的被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
萧玉的耳边边,顿时又躲不掉的红了又红,红了再黑。
话说,额的个娘哎,这家伙整这么一出,明摆着,是想着要让人坐不住让人尴尬的吧?
他自己倒是看得是津津有味得意洋洋的了。
倒教奴家这张脸儿,要往哪里搁呀!
“啪嗒”一声,一个尖尖硬硬的物事,突兀的掉落于手心。
萧玉低头一看,却是阿彤小朋友,大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睛,有滋有味的观赏着那台皮影戏,神情专注得,甚至忘记了嘴中正痛快大嚼着的鸡骨头。
以至于,一块刚吃了一半的鸡骨头,都自翘嘴边滑落了下来。
萧玉没好气的随手给了它一记栗凿:
“卧槽,你个小东西的,也跟着起什么轰,烦不烦啦!”
阿彤的嘻嘻笑语,顿时从精神链接处传了过来:
“主人,阿彤正纳闷,怎么这个池王爷,对着主人,总感觉有些黏黏糊糊怪怪的,原来,还曾经发生过这么一出呀!阿彤怎么就错过了,还好,还好……”
萧玉顿时涨红了脸儿,抬手一把揪住阿彤的皮毛,把阿彤只往窗户外面一扔,嘴中喃喃的骂道;
“个小东西的,叫你也跟着浑说……”
池秋举着个杯子,心情大好的踱了过来。
满面春风的,池大王爷勾唇笑道:
“芙蓉啊,本王看得出,你素来心性跳脱,定是十分喜欢热闹的人。这几个人,最近这几天,都在街角演皮影戏。每天,街上看戏的人,都围得水泄不通的,把本王回府的路差不多都给堵了。本王远远地看过几眼,觉得还算是不错,特特的带他们回来,一路的演了,好给你解解闷。刚刚那一段,是本王心血来潮,随便编的,看着可还觉着有趣?本王觉着,演得倒是怪像的,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对了,他们好像还有许多的段子呢,本王索性就留他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慢慢的一段一段的演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呃,多谢王爷细心体贴。”萧玉抬手搓了搓自家发红的面皮,有些讪讪的答道。
池秋倒在一侧有些讶异的笑问道:
“谢么,倒是不必的。只是,芙蓉此刻的面色,怎就这般的红了?莫非,是有些羞了?就你这般的一个爽直女子,也会,害羞?”
卧槽,这都叫什么话!
本姑娘即便是再怎么铜皮铁骨的女汉子一枚,正常的喜怒哀乐,总一样都还有的浌,啥叫也会?!
把人家当作什么人了呀!
不带这般的寒碜人的吧!
萧玉在心底痛骂了半天,嘴上却极是乖巧的不肯多说,只是扁了扁嘴,撤回自家视线,兴致不高的说道:
“嗯嗯,这皮影戏,好像,也不怎么样啦。还是吃饭,来得实在一些。”
“是么?”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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