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偯落看着繁星点点,忽然觉得这璇渊谷中的绝美景致,竟也显的那么俗气,她像是没有意识一般,轻移脚步,向着璇渊谷西侧一处走去,裙摆卷起落英缤纷,一个凄美的背影。
“师姐,那个女子好美,她也是这次和我们一起拜入引澍山庄的弟子吗?可是白天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她呢?”一个天真的眼睛微微有些迷惑,这么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怎么可能白天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小声点,但凡璇渊谷弟子,晚上是不可以如此大声说话的,再这样放肆,你就会被庄主赶出谷去。你方才所指的那位美丽女子,正是我们引澍山庄的庄主,苏偯落。”看着眼前那个女孩被自己的语言激起了一些惧色,白泠马上就将自己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咦,真的吗?那就是我们庄主师父?天啊!她看上去好年轻就做了庄主,厉害。”这个天真的小女孩,马上脸上就堆满了崇拜。
“是啊,庄主自然非凡人了,不过我听说,庄主原本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已经死了,我入谷日子也不久,无缘得见这个传说中的妹妹,我也很好奇,比庄主还要美的人,究竟能成什么样啊……”白泠果然是入谷不久,虽说是今年入谷弟子的前辈,可她也还未完全脱离那么一股子年轻活力与天真,所以,白泠就特别喜欢和这些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走在一起。
“我听说我们璇渊谷有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叫‘知弦居’,可是白天,并未见过呀……”
白泠听到这个小师妹说的话,脸色顿时一沉。而小师妹似乎看出了这一次师姐的脸色不再是跟自己开玩笑故意为之的,也不由的一怔,为什么听到这个地方,师姐会有如此的表情呢?
“作为你的师姐,我可是不得不提醒你,这‘知弦居’绝对不是你可以打听的地方,还有,那遥岑山,你也不要上去,反正听说自从苏偯墨去世之后,那个地方就闹鬼,我们谷中很多弟子不信邪,都趁天黑偷偷上山去,结果都说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而那‘知弦居’,先前就是庄主妹妹苏偯墨的居所,我想,说不准真的闹鬼也不一定……”
“啊……”难怪本来听说那个地方风景很美,但是今日却完全没有听大家提过这里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似漫无目的的苏偯落,轻轻的停在璇渊谷最边缘的一处阴影前,平时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原本这处地方就是谷中最边缘最偏僻的所在,也根本就不会有人认为这里会有些什么。与谷中绝美的风景相比,这里的植物倒显得非常有气势,虽然微微有些凌乱,但是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长的十分强壮的各种植物已经掩盖了可以走的路。
苏偯落看了看那片阴影,与他所想的一模一样,一片死寂,没有光亮,就连月光都渗透不了这片阴影,难道,这里就是天生为了掩盖秘密而形成的吗?苏偯落再度轻轻迈开脚步,她的背影,很快就被高大的各种植物花草遮盖住。
轻轻的推开了院落里一个房间的门,即使这里连月光都不眷顾,黑的如同浓墨般厚重压抑,但是苏偯落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这个和她的生活紧紧相连,但是却又彻底改变她人生的人,这个她从小就爱怜,但是有时又抑制不住想让她从此消失的人,这个人……她的气息早已经被苏偯落牢牢的刻在灵魂里,所以,她只要靠近这个人,全身的细胞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复杂的气味。
“为什么,你还要去那里?”苏偯落向着房中的一个方向,轻轻的询问,口气中带着冷漠,痛苦,无奈。
“…………”
“既然你忘不掉,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躲在这里?”苏偯落不顾对方的沉默,又再度询问。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就像个傻瓜一样,无数次我以为我只要等待就可以看到希望,可是,却等到一次又一次讽刺的结局,那个人,他甚至每天抚摸着那把璇刃,也都不愿意给我一个眼神,即使,我也不过一年才上山一次……”
“…………”
“今天,你躲在竹林里,我知道,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我感觉的到你在那里。我想今天你应该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你和他一样,既然你还是忍不住让自己走向他,何不做的彻底一点?我认识的你,是这么没有勇气的人吗?”
苏偯落的话终究还是得到了些许的回应,火折子发出轻微的劈啪声,缓缓靠近了一个蜡烛,顿时,蜡烛散发出了缓和柔弱的光。不过,就是这样一丝孱弱的光亮,却也驱散了些许浓重的黑暗,照亮了临窗而立的一个柔美的背影,一袭及地白裙,广袖坠着白纱,一条同样是水墨色,由浅至深渐变的窄窄的披帛长过两米,随意的环绕搭在两边手臂关节处,垂下的部分松松的在腰身背后扎起,却依旧长长的拖在了地上。
水墨色的披帛,雪白的纱裙,漆黑的发丝柔软的披在背部。这搭配在一起那绝美的背影,让人不禁怀疑眼前所见究竟是一幅画还是真实存在的人,那宛如一幅水墨画般优雅却又散发着某种独特气质的背影,任谁看了都会移不开自己的眼神,柔美却又透露着坚毅。那个背影轻轻的挽着自己的广袖,将手上刚点燃蜡烛的火折子放在了桌边,对着苏偯落的方向,缓缓的转过了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阙、冷飞白(修改版)
当那个人缓缓的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张如水面容淡淡的看着苏偯落。眼中水波流转,似有水雾笼罩其上,再仔细看去,那双晶亮的眼眸,如最上乘的墨,浓稠温软,毫无杂质,浓黑的发亮的眼睛。所谓明眸皓齿,正是这样,但远远不止,已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形容眼前人的样貌,她并没有惊世骇俗的美艳,与苏偯落的美完全不同。
苏偯落的美让人惊叹,不过难免让人觉得美的过于霸道而有距离。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美的细致,温婉,亲切。如果说苏偯落散发的气息就如太阳一般的耀眼,让人无法直视,那么眼前这位女子,她就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淡然柔和,让人禁不住想要一只凝视,这两种极致的美,就这么面对面相识,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你觉得他还是我们昔日认识的那个人吗?他如今就连名字,都改成了冷飞白,呵……(冷飞白:雪的别称)”苏偯落走到桌前的木椅上坐下,不再看她的脸。
“冷……飞白……我,我只是没有想到,他……”
“呵,没有想到,这句话说的那么容易,刚刚,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些什么,有些人事,在他人心中,是绝无仅有的,更是无法替代的。我曾经以为,世人都是善忘的,只是没想到,他心中的执着那么深,深得让人无法面对……”
“………………”
连时间都仿佛凝滞的沉默,没想到在面对他时是这样,面对这个女子依旧是这样,也许,自己真的失去了太多东西了吧,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在你不懂的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的失去其他的东西。苏偯落这么想着,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
“我该走了,你应该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从明日开始,又将会有一段忙碌的日子了,可能无法来探望你,你好好休息吧,对我来说,虽然心已经不再有活力,但是起码忙碌的日子,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还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如果……如果你和他一样,就回到知弦居去吧……”
苏偯落背对着那个女子,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刚刚最后那一句话。她顿了顿,理了理自己凌乱的情绪,迈出脚步走了出去。
看着苏偯落那哀伤的身影,这个女子的心何尝不是一样的痛。
“为,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他却没有能够爱上你,姐姐——”
听到那个称呼,苏偯落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个称呼,好陌生,也好遥远,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姐姐……如果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你的痛要如何才能平复?”苏偯墨黯然的垂下了头,倚着窗棂,看向窗外那浓重的夜色,遥望这遥岑山的方向。
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没有人会喜欢悲伤,但是人却总是不断的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悲伤,悲剧的形成究竟是命?还是人自身的欲望?
苏偯墨缓缓的抚摸着腰间坠着的一枚碧绿的玉,微凉的触感,如水流动般的玉色。她竟是看都不曾看那一块玉一眼,只是喃喃道“雒遥,告诉我,我该……如何……”
白泠这些日子还是和新来的那个叫林若初的小师妹腻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师妹。这不,这会两人正猫着身子做贼一样偷偷潜入遥岑山,白泠不由暗自感叹了一声,她终究还是意志不坚定,被小师妹鼓动了几次,就陪着趁着这夜色偷上山去,要是被庄主发现,恐怕这两人再也无法在谷中再呆下去了。
“这黑乎乎的,你确定没有走错路?怎么这么久了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啊?该不会迷路了吧?”若初此刻眼露些许焦急。
这边白泠和林若初摸黑向着那未知神秘的遥岑山顶摸索走去,另一边的苏偯墨和苏偯落却各自步出了自己的房间,脚步却都是十分迟疑,但是眼睛都同样的望向同一个方向,各人心中都有着微微的叹息,此时此刻的璇渊谷,虽然依旧有着绝美的夜色,但是到底还是各人心事各自知,每个人终究还是有自己说不出的苦痛。如果,时间可以由人控制该多好,这样就可以将时间停滞下来,也就不会在举步之间感到如此不知所措,只可惜,“如果”二字,除了让人自嘲外,还会有怎样的作用?
知弦居外寒星满天,李诺承依旧坐在弦出亭外不远处山崖边,手边放着的,依旧是那把薄如蝉翼的璇刃,他的手指偶尔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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