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悚极了,睁开眼,便看到火麒麟刚刚受回它软腻的舌头,我伸手一摸,脸上还流着吧嗒吧嗒的口水。
火麒麟朝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眼里的神情……简直就是像在调戏良家妇女!
猥亵!下流!可恶!
靠,打了半天,原来这是一只专门吃豆腐的仙兽。
我悻悻的放下仙器,待得它在我面上舔了老半天,方挣脱开身子。我跳出火麒麟的掌控,伸手拍了拍它的头,抛出身上藏着的好吃的,统统交与它,又对着它说了许多好话,便想调出个云头,出外找九师兄谈天去。
最让我泄气的便是,这火麒麟十足中邪的模样,我往左,它便往左,我往右,它又兴冲冲跟着我往右,我偏东,它跟着掉了个云头过来,巴巴望着我……
我没猜中开头,自然也没猜到火麒麟心中所想。
我掉转云头杀了个回马枪,差点把火麒麟吓得自云上跌下来。我趴在云层上,对它蔚然一笑,“好小子,你想跟着我?”
火麒麟呼哧呼哧的摇头。
我笑了笑,探过头去,露出一个艰辛的笑,“难不成,我们以前认识?”
火麒麟抖落一身的尘埃,突地一怔。
师父赶来之时,我正与火麒麟拉扯得不可开交。它紧紧咬着我的衣衫,我那本就松垮的衣服被它的口水浸湿,端得不堪入目,剩下的衣帛差点儿被它咬碎了吃紧肚子里。我踢它它也不跑,捶它它皮厚,我揪着眉毛,只觉得自己今日果然流年不利。
在我的衣衫挣扎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师父闻声而来,如同天兵天将般的降临了,我委实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叹了句,师父果然好脚力,来得好及时!
在师父面前,我自然无需担惊受怕,死命捶了火麒麟一下,恶狠狠又道了句,“放手!”
火麒麟虎躯一震,望向师父的方向,悻悻然松了口。我眼明手快拉出来被它咬的部分,早就成了碎布条。
这夏日的布匹,果然不耐得很。
我又悠然叹了口气。
循声望去,师父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我还未从撞见火麒麟的震惊中复苏,又撞在了一个更大的震惊里,死活出不来了。眼前的这名男子,眼耳口鼻,那副端容……怎的、怎的那么像是我此前梦里头出现的那位……唤作甚?我皱皱眉,颠三倒四的想,似乎是唤作骅登。
我哆嗦着手,又哆嗦着脚,全然不知应当将手脚放至何处。
师父瞥了我一眼,又淡淡的瞥了火麒麟一眼,身子僵了僵,也不知是不是我眼神不好,竟在师父的淡定面容里,看出些不同寻常来。
我从师父错愕的眼里读懂不少,撇撇嘴,眼神又望向他身后的黑衣男子。那男子的眼神也甚惊恐,看着我半天没说话,半晌,才缓慢吐出来一句,“她在你这里?”
我挠头,甚不解,求救般看向师父。
师父负手在身后,眼神穿透了我,似看到了另一个地方去。许久,方困难的弯了弯嘴角,扯出来一个疑问,“小十四,你怎的在此处?”
彼时我只晓得那名黑衣男子问的是那只该死的火麒麟,而师父苦于待客之道,不得发作,只得点了我的名,将那火麒麟羞辱我的过错,转移到我头上。
如此一想,果然开窍许多。
我惆怅的望了望天,苦着一张脸凑过去,愁苦道,“师父,这头火麒麟……它欺侮我……”
师父抖了抖,火麒麟抖了抖,那名男子也抖了抖。
师父抿着嘴没说话,只那名男子眉眼平了平,勾起手,对着在一旁吞吐纳息的凶兽道,“火麒麟,过来。”
流年之荒山
火麒麟低声下气的便溜达过去了。
这下我晓得,眼前的这名男子,乃是火麒麟的主人。
怪不得大师兄说前厅来了贵客,以火麒麟为坐骑的,这世上兴许就他一个。
但我也不过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见今也没升华到八卦那方面去,只晓得眼巴巴看着师父,期待他助我一臂之力,在这个关头上,让我能全身而退,免得太落了面子。
那男子又向前跨了几步,我端然看了看,眼耳口鼻都是极为标致的。只不过与师父站在一起,又像落了俗套。
我打量了他半晌,才觉着不大光彩,复低下头,怔怔看着自己的脚。
“听闻阿君在山上收了一窝徒弟,此回来访,果然有趣得很,当真出乎我的意料。”那男子轻轻敛了袍子,跨了一大步,又问,“你便是君家的小十四?”
我低眉顺耳点了点头,又盯着自己脚丫子瞧。
那火麒麟眼里神色有些郁结,盯着我像是要冒出火来。只它那霸气十足的主人,悠悠踏着步子,挑着一双狭长的眼,待我和气道,“寡人的火麒麟,可有伤了你?”
我见他穿得端正,面上也长得甚好看,不由得生了三分的好感,笑笑与他道,“不碍事,不碍事的……”
我边说边察视着师父的神情,见他淡漠的神情似乎怔了怔。
我连连后退,又摇头又摆手道,“噢,其实是我先招惹的火麒麟,请……这位仙君莫要怪罪……”
那名男子还想走近,甫抬起脚,却生生被拦住了。我看着脚底见得更为清楚,一抬眼皮,果然是师父拦的人。
师父向那名男子和气的笑,那笑却甚为疏离。
师父道,“某家徒儿既然已经向你致歉,此事便算作是个交代。你也没必要太过咄咄。”复回头与我吩咐着,“你先下去吧。”
得了师父的允许,我自然利索的矮身施礼,转身想出庭院。
“小徒弟且慢。”那名男子又缓缓开了口,“火麒麟鲜少与人交好,此回亦算有缘,不若,告知寡人你的名讳……”
“没有这个必要。”这倒是我头一回,见着师父如此强硬的口气。
“阿君何必如此拘谨。”那人话风一转,又挑起眉,打趣道,“若没记错的话,阿君的徒弟见了寡人,还得焚香净身,行了大礼的。”
我赫然抬头,将那仙君自上而下扫了扫,方觉着他此话不虚,光是他身上散发的仙气,足够我修行到地老天荒的了,我再闷着头想,那股凌烈的仙气,简直足够与师父的媲美。
“的确如此。”师父顿了顿,又道,“不过见今是在灵鹫山上,自然无需守着你那烛龙的礼。”
那男子蔼然,释怀一笑,“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不过,阿君,寡人不记得你的记性有差到哪里去……你是这何处寻来的这小十四……”又缓缓移了眼眸,沉吟着,“像极了她……”
我一脸的愚钝。
那仙君摇了摇头,无奈叹着,“你这徒弟,果然什么都不懂。罢了罢了,我们回前厅再叙吧。”
师父与那男子渐行渐远,连带火麒麟也跟着去了。我捂着心口,吐出来两口气,待得见他们走远了,我方使出术召唤出来一朵云,悠悠的飘到半空。
在回头的一刹那,似乎有着凌厉的眼风,若有似无的,扫着我的脸。
我跳起到云头,呵斥着趋向另一座山头上,支起手指头算了算,时辰也不早了。
我在灵鹫上习的仙术果然好使得紧,只两盏茶的光景,祥云便悠哉飘到了那座荒山上。我捏个诀想把祥云收到囊中,收不住势头,整个人从云头上摔下来,差点儿砸到一个人。
那人止不住哎哟了一声,眼疾手快倒退了几步,复大睁着眼瞅了瞅我,略略吃惊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愣头愣脑的小十四!”
我在半空中低头一瞧,师娘从荒山上的嶙峋怪石边抬起头,手上还揉着额角。
该不是又闯祸了吧?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身子作匍匐状,面上做出十足惊恐的神情,预备搂着她的肩膀抖一抖,厉色问她,“师娘,你没事吧?可撞伤了?”
彼时我心里想的是,若是真的伤了,师父那儿,我又要怎么去与他做交代呢?
师娘绕过我想要摇晃她肩膀的手,我差点扑了个空,身子踉跄几步,恰好被她捉住,在我耳边轻声问着,“小十四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做什么?”
我嘿嘿傻笑着,“这事预计也瞒不过师娘。”又低头凝眉想了一回,便将那千头万绪理了个遍,顺带拣着话头与师娘细细说了。
听到七七为着我与九师兄打斗那段,师娘的脸色都没有太大的起伏,直到我说到师父出现,师娘方愣了愣,而后道,“竟然惊动了你师父?哈哈,其实灵鹫山上太过和气,师兄弟之间切磋切磋,练练功夫也无妨的。”
师娘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我又铰着眉心,将师父惩戒九师兄一事略略提了提。
师娘挑着眉,做讶然状,道,“竟有这种事?君他转性子了不成?平时又装着一副待徒弟顶好顶好的样子,此刻全不作数了?”又做出了然的样子,“也难怪小九会愤而离山出走,哪里有师父命徒弟断手断脚的道理,更何况小九也算陪在他身边许久了,连这点师徒的情谊都不顾,君也真是……难不成他的魔性又出来了?哎……”
魔性?师父乃一介仙宸,又怎么会有魔性?我嘀咕了老半天,得出来的结论便是,许是师娘被我的云头砸到了脑,方才还没察觉,这会儿发了脑震荡,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师娘摇头晃脑自语了片刻,方擎着我的手,道,“难得十四有这片负荆请罪的心意,师娘今日便做一做和事老,帮你劝劝小九儿吧。”师娘又道,“不过小九的脾气也忒倔,罢了罢了,十四且跟着师娘,去寻一寻你九师兄吧。”
我被师娘说得一愣一愣,便也随着她在这荒山上奔波,也亏得师娘那半世的修为,无需两盏茶的时间,便把这大半荒山翻了个遍,果真在个穷乡僻壤里,寻到九师兄的绵绵气息。
师娘指给我看那山上一派的碧青色仙气,微微提点着,“这厮的修为,又精进许多。你师父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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