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堂居士,鹤堂居士……”云虚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的沉吟了半晌,突然间眼睛一亮:“原来是那位自称‘木中无鬼,心无挂碍’的老施主,怎么,这次他的后人也来了?”
“嗯,因为怕冒然拜访打扰了大师清修,所以季叔一直没敢来叨扰您。”
有戏啊!看到云虚的反应,萧灼料想季岩这次的心愿或许能够达成,这老和尚再怎么不理俗世里的事情,师兄老友的后人想见他一面,这个实在是不能推辞。
“嗯,我知道了,既然是那位居士的后人,那我也想见一见,一会儿我要坐禅了,明早你带他来见我好了。”云虚看着萧灼的眼神,早就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面前的小伙子看着很是顺眼,因此也就欣然答应了他。
“那个,大师……”萧灼支吾了一句,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想了半天,也是没有想出一个让南宫醉歌想要来见他的理由。
“话从你口出,自我耳入,你不是我,怎知后果,你如果不说,如何凑成因果。”云虚看到萧灼这副模样,知道他还有事情要求自己,抬了抬眼皮,示意他说下去。
“哦,那我说了…”
跟老和尚说话就是方便,人家似乎是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看出来了,只是不点破而已,萧灼心里顿时朗然起来,赶紧说道:“有个我们一同前来的朋友也是想要见见您老人家,向您请教些问题。她是个姑娘,不知道大师方不方便见她?”
“何为方便,何为不方便?既然万事为空,方便也是方便,不方便也是方便,一切自在人心。”云虚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前这年轻人大概是那些俗人编撰的东西看多了,把这佛门的清规戒律想的也太狭隘了。
“呸呸呸,我俗了我俗了!”萧灼被闹了个大红脸,早知道老和尚这么好说话,一准的早说出来该是多痛快。
“明早带他们来吧。”云虚轻轻说了一句话之后,随即沉默下来,进入了自己所说的坐禅的境界。
萧灼站在原地,看着云虚这副状态多长时间才离开,虽然他觉得这样坐着很枯索,但是料想在云虚身上又该是另一种感悟。
………………
第二天一大早,萧灼领着季岩和南宫醉歌,直接是向着云虚大师的茅屋里赶去,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有些小小的期待,能见到这种大德高僧,说起来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个造化。
季老爷子满脸泛着红光,脚步轻快的跟年轻人差不多,一路上不住的埋怨着萧灼走到太慢,直接是把萧灼郁闷的很是无语。
反观南宫醉歌,虽然刻意的保持着平静的脸色,但萧灼还是可以在她的眼神中发现一丝丝的悸动,这女人今早竟然连淡妆也没化,头一次以素容示人,莫名其妙的,萧灼觉得她这副模样似乎让人觉得有些真实。不得不说,化了妆的女人虽然魅力气质上有些提升,但那种伪装起来的感觉还是让男人觉得有些疏远。南宫醉歌这种素容状态下干干净净的美,让萧灼觉得这才是最有味道的魅力。
“嘿嘿,待会得听听她要跟大师说些什么,反正到时候她肯定不会让我跟季叔回避。”萧灼心里对于南宫醉歌要见云虚大师这件事情,一直是充满了好奇,好吃好喝的生活外加整个燕京商界的瞩目,他还真猜不出南宫醉歌还有些什么问题想不开。
显通寺后山的小路两边,由于清晨有些寒凉的缘故,草叶上也是沾满了露珠,初升的太阳一照,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如同宝石一般。大城市里,即使是见到这幅情景,萧灼估计也不会多看两眼,沾满了汽车尾气的花花草草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但是在这清净的禅院里,萧灼觉得一草一木一露珠都有着别样的美感。
云虚似乎已经起了很久,这会儿就如同一个老农一般,在茅屋前的菜圃里侍弄着那一垄垄的蔬菜,一脸认真的神色。从五祖弘忍开始,禅修发展到了现在,修行的面已经是大的很,行走是修禅,坐卧是修禅,连吃饭种菜,也都成了修禅,在出家人看来,人生中的点点滴滴,皆是禅。
看到几个人在不远处走来,云虚缓缓的站起身来,一双看似老迈但实际上直洞人心的眼睛在季岩和南宫醉歌的脸上扫了几眼,这之后,老和尚眼中有些促狭的意味,开始在南宫醉歌和萧灼两个人的身上大量起来。
这一对年轻人;命运有意思啊…
……………。
………【第一百章 因缘、宿命(下)】………
看到云虚大师已经站在茅屋外,季岩赶紧是快步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大师您好!”
那一边南宫醉歌也是走上了去,有模有样的学着季岩的样子对着云虚行了礼,看起来比小和尚空缘都虔诚。
云虚笑着点了点头,之后招呼几人进了屋子。桌子上,早就是摆上了冲泡好的茶水,僧家历来喜好饮茶,估计这茶水也就是这所小茅屋里所能拿出的最高的招待礼数了。由于今早来的客人比较多,看得出这小茅屋中的凳子都是临时搬来的,小小的一张方凳,简直是简约到了极致。
“大师,这次我来五台山,其实是想替祖父来拜谒一下云清大师的灵骨,只是我没想到云虚大师在显通寺后山隐居了多年,竟然跟小萧有着几分机缘,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他的光。”
季岩看着云虚,慢慢的客套着,眼中充满了后辈见到长辈应有的尊敬之情。虽然季岩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但是面对着云虚,他心中总是有股小时候面对自己祖父的感觉,真不知道面前这个老和尚,到底有多大岁数了。
“呵呵,以前听我师兄提起过令祖父鹤堂居士,这位居士一辈子痴迷古玩,最喜欢探寻天底下的奇珍异宝,活的倒是很洒脱。只是不过…”说到这里,云虚微微顿了一下,也是没有再说下去。
季岩点了点头:“看起来大师也是知道我祖父的一些事情,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自己晚年的时候对于某些东西实在是有些执著了,因为这股执念,反倒是成了自己这一辈子钟爱之物的摆布。多亏了云清大师以物警人,送了他一块槐木匾,这才让他稍稍的收了心。”
“非也,在你看来老施主是稍稍收心,但在我看来能做到那个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换了他人,只怕是跳不出这个坑的。”云虚多少知道些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也是站在老贝勒的位置替他说了几句很公允的话。
身藏绝世宝藏的藏宝图,最后竟然能放下那股探寻的欲望,把它藏在木匾里留给后人,而自己则再也不去打它的主意,这种事情,放在嗜古玩宝藏为生命的老贝勒爷身上,的确是很难得…
出家人无欲无贪,到了云虚这个境界,只怕金钱在他眼中那就是跟粪土一般没有任何区别,萧灼开始还想着向这老和尚多打听点老贝勒爷当年在这藏宝图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是想到这个原因,一时半会儿也是没敢开口。云虚对许多东西看起来知道的都很透彻,萧灼担心万一老人家知道这藏宝图现如今落在了自己身上,会对他那贪念起反感也说不定。
但只要是活在大千世界的人,总会有贪念,贪念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无始无休的。萧灼这会儿心里的贪念也是不少,多捡漏多赚钱那是最基本的,如果真能找出张献忠的宝藏,那他说不定还真敢弄出几件宝贝来,虽说这东西真的存在的话归属权还要算是国家的,但萧灼觉得自己到时候一定得在合适的情况下多给自己捞点好处。
想到这里,萧灼不禁是打了个激灵,刚才这股欲望一起,他瞬间就觉得人有些恍惚,仿佛那一大堆宝贝真的都落在自己的怀里一样。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伙子,你说对吧。”
云虚那眼睛在萧灼脸上一扫,似乎知道了这年轻人心里起了欲望,于是笑着在他耳边轻轻言语了一句。
“啊?大师说的对。”萧灼条件反射一样的回答了一句,不过在心里也是有些无奈,他本来就是生活在俗世里的人,要穿衣吃饭要生存,虽然站在云虚的角度看事情许多东西都能直指佛心本源,但是说到底在一般老百姓身上还是行不通。
想了想,萧灼又是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觉得大师你这话也对,也不对!”
“小萧,你胡说什么,大师的话怎么能不对,还不跟大师道歉。”听到这话,季岩赶紧是在一边白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因为舍利子的事情被云虚大师破例见了两次竟然开始说起大师的不是来。
南宫醉歌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小脸,委实也是觉得萧灼有些过分了,竟然在经文里挑起了毛病,这句经文她可是经常的听人讲,似乎是一篇著名经文里的字眼。
云虚倒是没有因为这句话生一点气,反倒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小伙子,《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的经文,你说错在哪里了?这四大幻色和般若真空难道还有错?”
萧灼想了想,答道:“大师,您是修行之人,在您的心里,所有东西都是呈现的一种空像状态,佛教讲‘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但无论怎么变,还是离不开一个源。万事万物在您老人家心里,看的都是它的本源,那就是不存在的空像,对不对?”
说到这里,萧灼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问道:“大师,您说这是什么?”
云虚心里一笑,你这小鬼头,竟然跟我辩起了禅道,抬了抬眼皮,云虚淡淡应道:“空!”
听到他这回答,萧灼点了点头,问道:“那大师您说,这个‘空’要是打碎了,您心里应该没什么可惜的吧,因为它本来就是‘空’,跟一把黄土差不多,是不是?”
“若是该碎,它自会碎,因是你想它碎,所以它要碎,既然它的造化该是如此,所以我不会介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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