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乳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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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乳兰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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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勒夫人走到兰夏旁边,“兰夏,给我们跳支舞吧。”
  兰夏没有拒绝,走到马厩去了。人们安静下来,吉它手也不弹了。
  “吆咦——!”又长又抖的尾音刺透烤猪的皮,让火褪色。泰勒妇人得意地盯着莎丽姨妈光滑的酒樽脸。兰夏出来时,已换上今天下午她穿的那套丝绸。轮到莎丽姨妈捂嘴看泰勒了。“我怎么觉得这舞蹈像巫女做弥撒!”莎丽姨妈偷偷说。
  兰夏给他们诵唱了一首绯句。夏日之竹,细细密密,不期已至明天。诵唱完了以后兰夏说:“我是Noel的秘书”,大家鼓掌纷纷。故意强调身份的差异,突然间更好像要遮挡住什么东西一样,所以在冷场的时候,兰夏马上把法蒂玛拖到马厩里面。
  她们两个人一起再出来的时候,法蒂玛也换了丝绸的裙。吉它手很适宜地弹奏起他的宝贝,法蒂玛和兰夏就在空地中间旋起莎丽姨妈眼中小国异教弥撒似的舞。小孩子觉得高兴,加入她们,最后几乎谁也不能幸免,都被欢乐气氛给蛊惑了。
  你对我说,每一个幽灵都得到它所属于的肉体,让我等几分钟吧。
  

猪骨 手套
那忧郁的人酒醒了,有人给他洗了头。他满胡渣的水珠甩不干净,扭到兰夏旁边来。
  “远道而来的小姐,”
  “您好。”
  “您长得真美。”
  “谢谢。”
  “你肯定听过很多人说过同样的话。但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您应该跟Noel结婚。我甚至觉得他配不上你。”
  “我只是他的秘书。”
  醉酒的人只在乎自己说,不在乎别人怎么听,自顾自念叨道,“可惜Noel订婚了。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订婚?”
  “对啊。跟法蒂玛啊。”
  “哪有兄妹订婚的,您喝醉了吧。”
  “谁说他们是兄妹,谁告诉你的?法蒂玛是我叔叔的女儿。她上个月还睡在我家阁楼上。他们很小就订婚了。看,比那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忧郁的人指人群中的一个孩子做比喻。
  兰夏循望人群,想寻找Noel或者法蒂玛的影子。法蒂玛已经不在跳舞的人群之中,她离席了。扫眼过去,看到她正退入黑暗马厩,可能被指配干活去了。
  有些人是骑马离去的,有些人坐汽车。还有一些人留宿在这里,余烟袅袅。
  兰夏刺伤一只指头,仿佛做了些保护措施,好使滞留大厅睡着的人不致感冒。近年的新长进。
  厨房里,农夫还在清理食物残渣。兰夏穿过他们。她要去洗掉手指上的血迹。
  在猪骨剩饭之中,她看到熟悉的灰羊毛色,麻黄的枯尖被飞倒下来的鸡骨撞折了腰。
  走过去,揪出来,是她织给Noel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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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织课 兔子
兰夏继续给法蒂玛上课。
  法蒂玛还是没有戴她送的手套,手上还是有伤痕和瘀肿。经过昨夜的喧嚣,瘀肿显得更青和更肿了,那些长在指中关节上的小萝卜。
  兰夏十分阴沉。针织课在沉默中进行,一针一勾的碰撞听得搜肠刮肚般难受。
  法蒂玛不吱声,她不敢去触怒她那位并不和颜悦色,一反常态的家庭教师。
  如果你不愿同她一起忍受无聊的尴尬,那你便走下楼,你碰到Noel和农夫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抓着兔子的一对后腿。那兔子负隅顽强不停乱扭,如果它知道它的大牙齿可以做武器的话,它一定会咬他大腿的。
  “哈哈!活的,纯活的兔子!兰夏,你下来看看这兔子!”Noel大声对二楼叫。
  农夫跟到屋檐下就退到他自己的柴房里了,留Noel一人继续跟兰夏炫耀。
  兰夏下来了,坐到门前灰扑扑的椅子上。
  “我们抓了一个下午呢!”
  “怎么抓到的?”
  “我挖了一个陷阱,嘿。”
  被倒挂的兔子绝望地看着兰夏的膝盖。它已经疲惫,没有再扭动,因为突然又走到这处大阴影下,房子还透凉,使它的世界观被颠覆。
  “它现在要被怎么样处置,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
  “不关,要马上杀了,没有合适的笼子。”
  “那,先让我抱一抱它。”
  “小心,野兔可有劲儿了。”
  兰夏刚把它抱到膝盖上,兔子就飞奔窜入麦田。
  这兔子跑得也太快了点吧,原来它蓄谋已久啊。
  但反而是兰夏摆出一副发怒的神色。“我送给你的灰羊毛手套呢?”
  “我没戴。”
  “不合适吗?”
  “不合适。”
  “天气凉了。”
  “天没冷到要戴手套的地步啊。”
  “我可以再送你一副。”
  “再?你不是已经给我了吗。不要再说手套的事情了,简直就像恶癖了。”Noel厌烦地说。接下来你我都知道他是想遮掩一件马上就遮不住的事情。
  他把话说完,兰夏就把那对从猪骨里拉出来的手套掏出来给他看。
  “我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你为什么要丢掉?”
  “我没丢……”Noel也很诧异,不像是撒谎。
  “那为什么会在垃圾堆里?”
  “我送给法蒂玛了。”Noel只好这样说。他确实说了实话,他是个相当老实的人。
  兰夏迅速站起来,疾步走回屋子。
   。。

是老妇
撞开二楼书房的门,兰夏走到法蒂玛背后。
  法蒂玛惊愕地回过头,兰夏按停她手上的钩针,把灰色羊毛手套扔到法蒂玛两腿中间:“你为什么要把它们丢掉?”
  看到手套,法蒂玛一下就变得手脚慌乱,简直是乱甩般地站起来。
  “我戴男人的手套不合适,所以我就扔了!”她抓住兰夏的裙子,双膝一软,直接坠落到地上跪下了,眼睛涌出泪水。
  “求求您,求求您兰夏小姐,不要告诉泰勒夫人!”
  “这理由的不充分。”
  法蒂玛把脸埋到兰夏的一双膝盖之间一直哭,“求求你,别告诉泰勒夫人……”
  “我不会跟泰勒夫人说的。为什么你想的是不让泰勒夫人知道而不是恳求我的原谅?”
  “这……”
  “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法蒂玛还没起来,兰夏就已离去。
  兰夏对你说,在法蒂玛面前,我自觉老妇。法蒂玛泪汪汪的眼睛和垂坠的棕色蓬蓬头,抬头看的神情,完全一副劫后余生,从雪崩中逃出生天的可怜兮兮的少女的样子。一个已经活了三百年的少女和十几岁的生理正常少女站在一起,多少会自卑的。
  法蒂玛对你说,夺走自己身边人的妒忌还包括为何兰夏竟能有少女容颜,却仿佛年长50岁,有她没有的不动产。一旦弱势出现,卑微凸显,自己的娇弱又战胜了她。用卑微来换取的,是自己的高兴。
  兰夏知道她在挑衅,明明知道底细也不能制服,走到结论处是对自己的不能制服。她仍然无法不去注意法蒂玛手上的瘀肿,愤怒之中忽略不掉的好奇。
  可你仍旧不解的一点是,Noel把手套送给法蒂玛的事实以及背后情感走向到底如何,竟被兰夏忽视了,或被兰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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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 炸弹
你看到起了风,台阶前的风很大。你只能从泰勒夫人的哭泣中感觉风量的大小,因为面前的麦浪已经没有了。她的泪痕贴入肌肤的纹理,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
  收割后的麦田是光秃秃的黄土,茬短的麦根又使得田野扬不起什么灰尘。天越来越冷,远方低压的黑云是马上要下雪的象形判断物。你突然萌发了憎恨,因为寒冷甚至连空气都夺走了,使你无感并且有恨终归无可奈何,它让你体验到它并且仅仅能够感觉到它单独一个。
  泰勒夫人就这样注视着远方,仿佛陷入悲伤思绪并因此失去理性,就好比受冻的你。
  但法蒂玛一从屋子里走出来,泰勒夫人又懂得把手上的信递给她。
  法蒂玛接过信,奔进田地里,冷风让她裹紧外套。有一辆车在远远的地方等她。
  在车里,兰夏等待法蒂玛跑过来。空间的局促和寒冷以及两个人的隔阂融合在一起,车门关了以后,温差让玻璃起雾了,那俩人除了呼吸就只是呼吸了。
  你启动了汽车,你是司机,你穿的是军服。你从后视镜里观望你的乘客。
  直到你把汽车颠到麦田中间,车轮子上下被泥块磕绊着,她们两个人不得不产生身体接触,才开始说话。法蒂玛先开的口。
  “我不敢把这封信送给那个人。我连邮局都没有去过。”你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法蒂玛不停捏手里的信。她没有擦玻璃上的雾,却也望窗外风景,看那堆虚掉的绿团黄团向后漂。突然一圈顶圆的红菇冉冉莽莽,轻飘飘浮起来,接着轰隆空空的震动传到耳边,又续着一条挤压过的小弦音绕过头扯到远处。
  你很镇定,说了声:“飞机走了”便恢复先前时速。法蒂玛被激得浑身毛孔都张开,缩躲到前座下面。明知是空投的榴弹落在临近村野,却一副恨不得炸在身边的表情。
  “你觉得这封信有用吗?他真的能让他们把Noel放回来,不用回军队吗?”
  兰夏还没有回答,紧接着法蒂玛又追问道:“你希望他死吗?”
  兰夏想了想道,“你觉得呢。”
  末了兰夏又说,“他根本不可能会死。”
  “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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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蛋的母鸡
广播里播报英军和德军的战事。Noel收拾物品,他比兰夏早走一天。
  “不要走,不要走”,泰勒夫人像一只守蛋的母鸡在守她的蛋,围Noel不停转,怕有人来抢了他,杀了他,吃了他,却不敢阻拦Noel本人。
  “兰夏还欠一周课,是不是兰夏?教完再走……”兰夏根本就没有在现场。
  “没关系,她可以比我晚一天。汽车也是明天才来,我坐火车去。”
  母亲没有借口了。可怜她还不死心,将过去要把箱中衣服拉出来扔掉的地步。
  “你还在休假,编理由吧!”
  “军人怎能不参战?”Noel声音不重,听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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