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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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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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斯爽说他精通吃喝玩乐。

坐在斯成对面的是一位男士,四五十岁左右年纪,穿一件清爽中式对襟褂子,正儒雅地吸着烟斗。

斯爽俯到我耳边对我说:“那是LW Chou,SEP的高伙,现在在南大做名誉董事,斯成的授业恩师。”

我轻轻啊了一声。

这间外资所的名字在国内如雷贯耳,号称业内最佳金融业务律师行以及最佳大型股上市业务律师行。周是香港人,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学位,在中国大陆执业超过二十年,持双国护照,是SEP首席合伙人。

周阆为正同斯成说话:“你整天接的那些讨债离婚的案子,你也好意思上庭?”

斯成笑了笑,打出一张牌:“老师,您在教我第二年就引用过埃里希的名言——法发展的重心不在立法、不在法学,也不在司法判决,而在社会本身。我接触的那不正是社会最本身的地方嘛。”

周阆为咬着烟斗颇为不悦:“上课天天吊儿郎当,记忆力倒不错,有JD学位还天天在基层院混的,你大概是国内第一人。”

旁边有一位陪客,看样子是体系内部人士:“斯先生这一年也没上过几次庭吧,权当体验民情了。”

斯成笑了一下,客气地道:“张检,我是懒了点,我们所可没少麻烦您。”

那位检察官同志赶忙说:“是是是,哪儿的话,是孟律师挺勤快。”

斯成说:“他的案子就是我的。”

这时坐在右首都一位老人说:“周老师,你就看开点吧,我看他天生就是个提笼遛鸟的王爷命,哎,斯成,你上次要找到那两本古籍,上回他们给我送过来了,回头我差人给你送过来。”

说话的这位老先生我方才就瞧见了,只觉得脸熟,我想了许久,听到他说话这一刻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我在电视上看过他,是一位国学大儒,致力古书研究,近年一直出席各大拍卖行,买回了不少流失国外的孤本,我记得去年省台搞了一个古董收藏的节目,还请他做过嘉宾。

斯成说:“唉,真的啊,我这谢谢您了。”

周阆为磕了磕烟斗的灰:“余老,您也由着他胡闹。”

我偷偷问斯爽:“那位是不是余漱民?”

斯爽点点头:“他是我们宗族的一位长辈,本名也是姓斯的。”

斯爽指挥着我去给他们端茶。

斯成熄了烟,一边伸手帮我拿茶杯,一边问周阆为:“今年南大热门几个科系招生情况怎么样?”

周阆为随口答:“我不太管新生的事儿,怎么了?”

“家里妹妹今年升学,”斯成指了指我:“你也念叨了好几年了,不是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吗,就她吧。”

周阆为正忙着调牌,闻言抬头望了我一眼。

我赶紧笑:“老师好,成绩还未出,但希望可以荣幸升南大。”

周阆为笑了下:“小姑娘口齿不错。”

“等会,碰张。”斯成最后一个从我手里拿过茶杯。

听到座中另外一个人问起:“斯成,坊间传闻银山城建钦定你做那个BOT项目的政策咨询啊,是不是老爷子授意的,你要是预备商法双栖,提早透点风声,我们所正有个外商直接投资业务的案子呢,我们也好做点准备。”

斯成漫不经心地答:“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再说,不就一个普通案子,哪儿来那么多联想。”

男人答:“也是,你这孤名太子爷,都流放这么多年了。”

斯成也不介意,笑笑就过。

一会儿斯成又问:“老高那个怎么样了?”

有人答:“结案了。上诉到高院,死缓改无期,他这一路打点下来,可能不下七位数。”

周阆为问:“经办这案子的刑庭庭长是谁?”

那人答:“是曾海。”

周阆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是他。”

一会又有人说:“周先生,普衡最近动作挺大呀。”

斯成也抬头问:“我也听说了,Gregory Walls从旧金山调任上海,这事儿是真的?

周阆为答:“是。”

斯成说:“他两年前协助劳通银行那一单做得不错,当时以6。15亿美元向日本瑞穗银行收购了其拥有的浙江第一银行的股权。”

座中有人谈起:“唉,胡主任,我上周到南京出差,碰到了杜纬明,他让我问你好。”

那个男人笑着道:“他最近办一个合资企业的银团贷款,斯成,你不是跟他是同学?”

斯成说:“他主要做知识产权吧,零三年MoFo在上海设立办事处,他是派驻上海做中国业务代表,算是抢滩成功第一批人了。”

那位胡主任笑了一下:“这洋鬼子可深谙中国国情,取了个地地道道中文名字不说,上回我在杭州遇着他时,酒店大堂里坐着金发碧眼的妻小,房间里躺着一位横店女星。”

男人们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那时我坐下花树下,听斯成的这些故交牌友,或是师长幕宾,庭院回廊往来之间皆是鸿儒巨客,他们谈些行业内的旧事,聊点大状的风流逸事,那时候我听起来的世界,那个离我很遥远的世界,似乎只是一场云间的淡淡笑谈。

很远,又好像很近。

☆、第6章 六

成绩出来了。

晚饭时刻众人在斯家大厅齐聚一堂。

老爷子得意地将我夸奖了一番,爸爸忙不迭地自谦,斯太太那天似乎是赢了牌,也凑着趣说:“咦,老大读南大,阿爽读中文大,定文读理工大。小豫儿读哪个?”

我客气答:“还不知道。”

老爷子想起来问:“定中怎么还不回来?”

斯太太答:“得下月呢,那边学制不一样。”

老爷子说:“除了老大,就小豫儿功课好,定中读书要有小豫儿一半,我就知足了。”

斯太太脸色不快,要正开口。

斯定文却忽然说:“爸爸,榕城城西商圈的那个投资项目下周签约,你出不出席?”

老爷子立刻问:“礼拜几?”

我暗暗松口气,话题终于移开了。

两父子聊了一会儿公事,老爷子忽然问:“听说你最近经常出海?”

斯定文答:“也就几次,哪那么夸张。”

老爷子望着他,语气不轻不重:“年轻人玩可以,别太出格。”

斯定文还没敢接话,斯太太就帮腔道:“定文这算什么,这家里头有人玩得比他大多了。”

老爷子训了一句:“我管教管教孩子,你说什么话,还不是都是你纵容着他!”

斯太太提高了声音叫:“谁纵容谁这还说不准呢!”

葭妍忙着圆场:“伯伯,定文为了那件投标案,最近都在忙呢。”

斯太太瞟了葭妍一眼:“女孩子家要明事理,要懂得管住男人,不要跟着疯玩。”

葭妍没敢出声。

斯定文终于出声道:“妈,你瞎说什么呢。”

我低头默默喝茶。

总体来说,斯太太都不喜欢我们姊妹俩,唯恐我们缠着她儿子结了婚。只是葭妍有点怕斯太太,我不怕,人是很奇妙的,我不怕她,她比较少理会我。

第二日是周末,我从外面回来,在门口遇到姐姐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要出门。

葭妍见着我:“小豫儿,我们去逛街,你来不来?”

我已反应过来,想必是那位,爸爸的女伴,似乎姓方,看起来也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

我摇摇头。

葭妍耸耸肩说:“那好吧。”

方女士开口热情邀约:“葭豫,一起来。”

咦,她愿意放低身段有心讨好我,看来对爸爸有点真心。

但我绝不背叛妈妈。

方女士满面笑容地要上前来拉我,我飞快地退了一步,神色尴尬地立在原地。

葭妍瞪我一眼:“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小豫儿。”门前忽然有人唤我。

我们三人齐齐扭头看过去,斯成站在我们家屋前,穿了件黑色T恤,脸孔有点苍白,神色很平静:“你在,过来一下可好?我有事找你。”

葭妍不高兴地看了看他:“葭豫,说你有事。”

斯成淡淡地说:“李小姐,令妹已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去哪里毋需征询你意见。”

“你!”斯成如此不捧大小姐的场,姐姐顿时气结。

爸爸开车出来,看到这一幕,探出头来对我说:“去吧。”

爸爸将她们捎上车带走了。

只剩下我们两人站在屋前的栅栏边。

我说:“谢谢你替我解围。”

斯成有些精神不济,声音哑哑的:“你不能逛街了,你和我们去爬山,阿爽也去,可不可以?”

我应了一声,问道:“你刚睡醒?”

斯成点点头。

我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过了。

斯成说:“稍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先去孟宏辉家。”

见我疑惑,他解释说:“我答应了阿爽今天陪他们去庙里,老太太初一十五要去上香。”

斯成驾车载着我,驶下半山的坡道,穿过城中繁华地区,到了老城西,然后他把车停在一间购物商城前,领着我绕过后面的一条小路,走进一片狭窄拥挤的房屋中。

房子多是平房,还有边角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屋,墙面都已斑斑驳驳,角落堆着垃圾,街角的屋前一个水龙头,水流声哗啦啦地响,有光着膀子的粗壮男人站在那吐痰刷牙。

我快走几步悄悄跟紧斯成。

他却视若无睹,仿佛对一切已经非常熟悉,带着我轻车熟路地绕进密密麻麻的甬道深处。

远远一对年轻人立在巷子前亲密地说话,是斯爽和一个青年男子。

那男子年龄应该跟斯成兄妹差不多,但大约由于生活磨砺缘故,显得面容老成。

斯成扬声说:“老孟。”

孟宏辉招招手:“斯成过来了。”

啊,我终于明白斯爽为何倒戈,她爱上了她哥哥最好的朋友。

料想斯太太不会同意,看起来孟宏辉家境实在普通。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扑出来拉住斯成。

斯爽对我笑笑:“那是孟宏辉的弟弟妹妹。”

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提着篮子走出来,她面容有些枯黄,但态度和蔼带笑:“斯先生,宏辉又去麻烦你了。”

斯成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不麻烦,阿姨。”

将孟宏辉的母亲送进了庙中,我们四人顺着寺庙后的一条山路往上爬。

绕了一个弯道,视野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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