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此时对于他来说,一个武者习武所要必备的一切条件他都是丰富无缺,内力、功法俱臻至足,再不需费力他求,只差时间来领悟而已,因此和旁人相较,自不可以道里计。
这时若有熟人在旁,便会赫然现,他的气度举止也已随着这一段时间来武学修为的提升而改变了许多。身上已渐渐脱去早先那种青涩稚嫩之气,而愈来愈演变得清逸洒脱。
这刻他来到眼前谷中这道瀑布之前,抬头仰望瀑流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悟,身形凌空拔起,横移飞掠,立于下方由瀑布激流冲击汇聚而成的一方深潭上空。轻喝一声,右拳急递出,一道青色劲芒瞬间冲破水帘,轰击在帘下一处岩壁之上。
顿时奇异的情景再度出现:刹那间偌大的瀑布竟停止了倾泻,凭空消失,而被项飞云击中的那方石壁,着拳处突然变得晶亮无比,跟着更开始在整堵石壁中间疾旋转起来。随着旋转,这方突变晶亮的岩壁就如一面光滑透明的巨大圆镜一般,不断将其表面所映照的锐利阳光一一反射向全谷。在这片耀眼光明之中,四周围隆隆声响不断,整座山谷里的一草一木都开始重新生着神奇的移动。
这样的情景足足持续有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停止。待得晶光敛去,四周一切俱都静寂下来,此时已立于潭心一方青石之上的项飞云凝目抬头望去,这一望,就看到了一幅他这一生之中所见过的最最动人的画面――
水珠,满眼尽是水珠,晶莹剔透,熠熠生光,遍布于这谷中的每一棵草木之上,在阳光下一映,不啻颗颗珍珠,璀璨夺目。
随着方才的移动,先前的岩壁瀑流已经消失,代之而呈现眼前的是一条清浅白石小径。不过项飞云知道它们只是被神奇地转移到了另外一处而已,因为此刻那瀑流倾泻飞溅的轰鸣声犹自于微风中一阵阵的激激传来。
于是迈步,前行。穿过几竿修竹、一树桃花。
远方有桥,近映清溪。
一样山石叠翠,几番日月争新。
谷中雾气蒸腾,林间猿鹿隐现。
项飞云轻轻移步,径直行向石桥。
那并非有人牵引,而只是冥冥中感觉到,在那架青石小桥之后,有着自己这一生所最最想见的事物。
一路浅浅白石,清风在在扬衣。
微响的步履间,游鱼嬉戏,草虫唧唧。
腾身一跃,一只金丝猿猴忽然攀上林间另一棵数枝,毛茸茸的手掌搭于眼上,于瞬间做出一个滑稽无比的?望动作,而后口中“吱吱”有声地快逸向林木深处。
“砰”的一响,一枚松果轻轻落下,紧跟着细小的身影一翻,一头松鼠已灵巧之极的沿树而下,精光四射的眼珠一阵转动,小爪一探,抱起地上的松果转身就走。
那些红嘴鸟在这时无疑应该是最惬意的时刻,或翔于云天,或歇于枝头,石上草间,随处可见它们灵动的身影。
然而于这一切,此时此刻的项飞云却只视而不见,迈步上桥轻轻走过。
仙人峰下仙人洞,仙人桥上仙人还。
一身青衣飘然出尘的他,不经意地缓步轻行间,远远看来,却就似那“踏尽红尘若许年,一朝顿悟隐深山”的赤松子。
抑或又如那“驾鹤西游凌紫极,跳出三界无轮回”的仙人王乔。
水声渐响,有女轻歌:
“此地与天,悠悠俱长;灵镜一瞥,或驻流光。
琴心三叠,云水泱泱;皓皓素月,出彼西方。
叶生桂露,荷凝幽香,心莲一瓣,至此弥彰。
歌兮君来,歌兮君还;芳华可待,世事无常。”
清雅的歌声,清灵的琴音。
只是那唱歌的人在何处?
四野寂寂,歌声渐稀。
项飞云循着歌声,疾步穿岩过树,转过桥后一道山环。
紫藤青萝临风舞,一线幽人入梦来。
又见先前那瀑布,又睹方才那水流。
银凝千载雪,皓分万里霜。
飞练动月魄,激电鸣轻虹。
红的是花,细细碎碎幽幽小小凝香吐艳的花;紫的是藤,袅袅缕缕密密匝匝紧缠斜绕的藤。
一架秋千映目,项飞云呆在眼前。
头戴花冠,身着白衣,女子闲坐秋千,临风逸逸轻漾。
时有歌声频唱,方觉流水无响:
“瞻彼南山,空怀寂寞;我有幽梦,无与诉说。
浅浅珠露,不盈一握;飘飘晨风,暇日何多?
浅浅珠露,人生当歌;飘飘晨风,我心实坷。
歌兮君来,歌兮君至;明月常伴,良思可托。”
近在咫尺,听着这清雅中略显哀婉的歌声,项飞云犹自出神,那女子已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朱唇轻启,淡淡地道:“你来了么?”
闻言,项飞云一惊而醒:“是的,我来了。”
那女子再道:“我一切都已经知道。”
项飞云道:“我知道。”
女子道:“父亲一直都在瞒我。”
项飞云:“云师实是一片苦心。”
女子:“可我也一直同样在瞒他。”
项飞云:“这我也已经知道。”
女子:“父亲这几年来过得很苦,可是他却常常微笑。”
项飞云:“小姐其实也并不快乐,尽管日日无忧无虑。”
女子:“我……我只是和父亲一样,一直都很想我娘,很想,很想……”
项飞云:“我知道。”
女子:“但我已决定,从此不再隐藏自己。”
项飞云:“云师已殁,我也希望小姐不必再如此。”
女子:“我很抱歉,我不是要有意连累你,只是,我已不能承受。”
项飞云:“我知道,我什么都已知道。”
女子:“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内心的人,我希望――”
项飞云:“我会珍惜,永远很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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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 初遇云筝(二)】………
在两人这样的一番对话之后,忽然彼此都是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噗嗤”一声,云筝先打破了寂静,笑出声来,在秋千架上冲他一招手,娇声道:“喂,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项飞云万料不到她在方才那般悲伤哀痛之下,竟一下子就转为破涕为笑,大感措手不及,一时怔在当地。
不由又想起祺清和丽清纶,心下一阵感慨:“精灵古怪,亦嗔亦喜,女孩子难道都是这般么?”
哪知他心中这念头方生,云筝娇嗔的声音又已在耳畔响起道:“不要这样子想我,云筝可不是个喜怒无常的刁蛮小丫头,更和你那丽大小姐、清儿姑娘完全不同。”
项飞云一惊,只觉这声音虽是从远处的云筝口中出,却更似在自己心头响起。一恍神间已然明白,却是愈加惊异:“这云筝小姐透过灵镜心莲的感知能力竟然迅精微至此,我方才念头一起,她立刻便即知晓,这……”
“你是想说‘这也太恐怖了吧’是么?可是我倒觉得这样子很好玩呢。”又是一声娇笑,云筝向他一偏头,皓齿轻露,笑眯眯地道。
原来身具“灵镜心莲”之人,其精神感知能力强弱,一方面和自身与灵镜心莲的结合程度有关;另一方面,又受自己本身所具有的灵力大小影响。项飞云此刻半点灵力俱无,“灵镜心莲”又是数日前方由云师传入体内,这和已然拥有“灵镜心莲”三年,且被云师不惜耗费全副灵能、为其启开“灵识”的云筝相比,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见他不语,云筝笑着又道:“实话告诉你吧,以你现在和灵镜心莲结合的程度,而自身又没有一丝灵力,对我而言,你整个人的心思就像是完全透明的,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一顿再道:“可是我就不同了,我拥有心莲的时间比你长很多,对心莲的习性更加熟悉,差不多已能和它融合为一;再者,我的灵力也已增强到一定程度,可以随时在心莲周围生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灵力障。所以呢――”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臻一偏,俏挺着小鼻子道:
“所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除非自己想让你知道,否则你就丝毫也感应不到。”
项飞云听到这里不由恍然,怪不得自己一路之上什么都察觉不出,而直到一个时辰前到达圣师峰脚下,这才忽然间强烈感应到了云筝的内心及其存在,原来一切都是这小妮子在搞的鬼。当下伸手一摸鼻尖,苦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云筝小姐不觉得这样子对在下来说是很不公平的吗?”
云筝“噗嗤”一笑,道:“是呀,就是因为不公平才好玩嘛,为什么非要很公平呢?”她这一笑清丽璀璨,偏又带着三分俏皮可爱,项飞云还来不及气恼,就已然怔在当地。
这段时间以来,得知父亲身殁,云筝内心实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曾一度心丧若死。但与此同时,因着同具有灵镜心莲的关系,她又现自己可以神奇地进入到另外一个青年男子的内心,丝毫无遗地洞彻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而所幸这个男子的心灵又不是太过阴暗肮脏,因此上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可说在这段不胜悲痛的日子里着实给了她精神上莫大的慰藉。
她自是知道随意窥探一个人的内心是不好的,但一来这个人与自己的父亲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也和自己的将来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他的心思就不能不察;在这样一层心理作用下,再加上一份属于她这年龄的女孩子,想欲知道同龄异性内心活动的调皮和好奇,她终是忍不住一直在暗里了解着项飞云所思所想的一切。
要知先前云若无在世之时,她虽也有感知父亲心灵的能力,但云若无是灵镜心莲的源体所在,自有他的一套防护措施,同时云若无又是云筝之父,云筝纵使再调皮也绝不敢肆无忌惮地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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