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望的家族。他过去就知道这家人一直盘算着取代丹佛和梅利弗伦的联盟,然而彼时他尚有足够的资格不闻不问。
这家的主人和太太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大约是从未料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得这一下场。但是他们过去输给丹佛,这
次也没有赢过梅利弗伦。
他的力量来源于他,是无法被他们打败的。
因为一些世家大多无法逃避的财政和权私问题在仲裁会被弹劾后,温弗莱家族的旧帐被以难以想象,预谋好一般的速度
翻出来,直接导致整个家族身陷牢狱。
温弗莱家的独生子坐在父母之间,摆弄着一本书,当父母都惊慌而恳求似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畸形的胜利感充斥了他曾经洁净美好的灵魂,他想起了英年早逝的爱人,想起了自己付出的鲜
血,顿时有种残暴的快意。
“求求您,看在祖先的份上…”那位太太率先哭起来了,对于年纪并不大的她来说,死亡仍是极其可怕的事,“求您放
了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支持您的…求求您…”
“至少放了孩子吧!”温弗莱先生猛得跪倒在地,抓住了他靴子上的流苏,“您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求您…孩子没有错
啊…您也有孩子…”
他冷冷地笑了。即使是这样的笑容,在他脸上仍然美丽优雅,只是失了暖意,格外不像他。
“不要求他,爸爸。”
三个成年人同时怔住,棕发的孩子从书中抬起头来。
孩子毫无顾忌地盯着他,他直直承受着那个孩子的眼神,与艾瑞克,雷格勒斯或凯珊德拉都不同。他对那种神情陌生,
竟感到有些难堪。
“我们不会求你的,贵族即使是死也要握紧手中的剑。”温弗莱少爷重重地放下了书,“而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你
毁了那么多人的家庭,让他们失去家人,丢掉后半辈子的幸福,还要顶着个冠冕堂皇的名义。你会得到报应的,主神会
惩罚你的。你不是什么先驱者,你根本是个郐子手,暴君!你…”
“闭嘴!”
皮肤撞击的清亮声响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不…不许胡说…”温弗莱太太甩了她儿子一个耳光,哭声断断续续,“请…请您原谅…他只是个孩子…”
他忽然感到了莫大的悲哀和遗憾,于是他用魔法制止了那对夫妻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们安静地被固定在两旁。
然后他在孩子面前慢慢蹲下。
“不管怎么说,打孩子总是不对的啊。”他的口吻轻柔地仿佛一位教师劝戒不理智的家长,“疼么?”
“走开,要杀了我就快动手。”温弗莱少爷不依不挠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贵族即使是死也要握紧手中的剑,对么?”他依旧微笑,“那么,你知道什么是贵族么?贵族又为什么是
贵族呢?”
那孩子愣了一下,没有作声。
“贵族是生命中每分每秒都将自己看作贵族,以贵族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优秀,也更能把握自己的生命,
换言之,就是更为自由。”他抚开孩子眼前散落的碎发,“贵族的生命也同样是尊贵的,难道你不觉得,应该以贵族的
姿态去珍视它么?”
温弗莱少爷的眼神黯了一下。
“对,我让你们失去了家庭和幸福。但是你知道么,如果没有你们,没有教团,如果艾瑞克·丹佛还活着,我又会多么
幸福呢?你们又究竟有什么资格要阴谋使我亲手害死他,让我永远背上失去他的痛苦和作为凶手的罪孽呢?你们这么做
的时候,想过有一天会得到报应么?”他的笑容向两侧扩展,逐渐着上与过去相似的柔和明净。他本是天生的贵族,此
刻他的美丽在温弗莱少爷眼中勾勒成了某种具有象征意味的,灿灿生辉的轮廓。然而他的美侵略一般渗进了少年的眼球
和灵魂,明晃晃地彰显着自身含着先天悲剧的姿态,“你们出于自己的私利剥夺了他的生命,我的幸福和他儿子被父亲
疼爱的权利,我们失去的,又有谁来偿还呢?”
孩子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之前不理解的事物。
“所以我不会饶恕这些人,我要让他们知道,随意把玩别人的命运和幸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同样知道自己会被惩
罚,并且已经在接受它。”维克多·梅利弗伦的笑容如此灿烂优美,几乎要将温弗莱少爷稚嫩的世界观灼伤,“但是,
艾瑞克生前说过,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站在这个起点上把握自己的方向。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再给
你一次把握的机会,你看如何?”
不能动弹的温弗莱夫妇死死地盯着一大一小两个轮廓。温弗莱少爷沉默了许久,仿佛耗尽勇气才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
般,点了点头。
“我可以放过你和你的家族,虽然我会削去你们的头衔,没收你们的资产,将你父母放逐出英国。”温润的口吻阐述着
冰冷的结局,“而你,可以在我身边从头开始,好好体会一下,真正的贵族是如何驾御命运的。”
“好吧,看在你能放了爸爸妈妈的份上。”末了那孩子说,含着几分困惑和倔强的不情愿,“你要我改名叫什么?”
“你要保持着原来的名姓,”梅利弗伦却果断地拒绝了他,“一生都要记住自己的姓氏,任何时候都切记不可以忘了自
己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
然后梅利弗伦站起身,结界解除。温弗莱少爷愣愣地看着照亮他之后生命的阳光滑行一般步履轻盈地离开房间,光却没
有黯淡下去,反而越来越亮,呈现出世界狰狞而率真的轮廓。
“真是辛苦了,执政官先生。”
维克多在楼梯下降的平台上停住,夜已深了,趁着黑暗他无奈地笑了笑。矮小的男人比他站得高了两级台阶,他还是不
得不俯视他。
“你也很辛苦啊,”他苦涩地望了一眼拉塔托斯克手上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被处决或放逐的贵族名单,“不回
去休息么?”
“您都还没有休息,我们怎么好意思先回家呢?”拉塔托斯克的语气很难说是讨好还是讽刺。
“没关系的,”他也就顺势说了下去,“你找我有事么?”
“啊,没什么事。”瘦小干枯的青年脸上只有一对黑眼睛发着炯炯的光,“真没想到,我最后有一天还是要跟该死的贵
族们共事了。”
“那真是有劳你了。”他轻轻地笑了,或许是习惯于此,并不觉得尴尬,“对你来说,与腐朽邪恶的贵族们同处一室也
许是耻辱,但对我来说,得到一位有能力的人帮助则是非常荣幸的事。”
他满意地看到拉塔托斯克的眼神阴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原状。
“那么作为帮助您的酬劳,您打算给我点什么报答呢?”拉塔托斯克笑得很自鸣得意。
“你想要什么?”他是温和的,却并不示弱。
“跟我睡觉。”
“可以。”
这个回答显然远远超出了拉塔托斯克的意料,那双冷酷的黑眼睛倏得放大,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可是你说的!”但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将维克多拽过来压在栏杆上。从他的方位必须举起手,才能刚好抓住维
克多的衣领。
“你希望我回绝,然后再被你征服,无可奈何,低声下气地恳求你,对么?”维克多·梅利弗伦说这话的时候并无羞辱
的意味,不含丝毫情感,甚至有了某种希尔薇娅式的意味,“很可惜,你的协助对我而言是有价值的,而我自己这副身
体,现在已经分文不值。”
拉塔托斯克停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扯开维克多的衣领,大片月华洒在绢一般的肌肤上,皎洁如梦。
如水的光泽映照出他丑陋衰老的模样,那美丽对比得他无地自容。他想要亲手把这一切都破坏掉。
那种折磨他一生一世的,可怜而扭曲的自卑再度腾起,灼烧着他的视线。他被这一无法逾越的情景深深刺伤,忽然猛得
甩开他,冲下楼梯。
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那个房间原本不是监狱,那里的结界是他自己设的。这或许是他唯一一件能用来彰显那个人不同的事。
他轻轻地打开门,门里的人背对着他,但是他能想象到他的笑容,轻巧而含着凉意。
“想不到现在你还有时间来陪我下棋啊。”
他感到了莫大的悲伤,这种悲伤贯穿自他过去潋滟宁和的岁月,因而有着更加隐秘而持久的疼痛。他闭上眼,窗外皓月
朗朗。
贝肯斯绕到他身后环住他。
“为什么呢,”他仰起脸笑了,“为什么我们之间…也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呢…”贝肯斯冷笑着在他耳边轻唤,“又有谁能想到,艾瑞克会突然出现在我们中间呢…”
“你就那么恨他么,”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甚至也没有意识到,或者刻意忽略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因为七岁
那年,他搅了你的棋局?”
“这都要怪你啊,维克多,”贝肯斯的口吻如此轻柔,几乎要让他全身麻木,“如果不是你抛下我和他走得那么近的话
…在他出现以前,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么…那时候你多可爱啊…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乖乖地陪我…”
“让一个明知比自己强的人做跟班确实让人有成就感,”他不禁凄凉地笑开来,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他赖以生存的
信念,“但是你有必要记恨这么多年,不惜成为教团的爪牙来谋害我们,连他儿子也不放过么。”
“你是不会理解的…你们都是上位者…是无法理解我站在你们身边时有多自卑的…”贝肯斯黑色头发的触感滑在他脸上
,比艾瑞克要坚硬得多,“你怎么会理解呢…突然之间艾瑞克就把你拉到身边,变成了光辉的同伴…我成了沾你光,受
你恩惠的小人物…我又有多么难过呢…最可笑的是…你居然还爱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曾经觉得,你不愧是我一生中第一个朋友。”他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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