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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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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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柔想着,他该坐一会儿就会离开。果不久,便听到脚步轻响,再细听,却是步步朝她而来。

    心头顿紧张,被下的手攒得越紧。

    顾珩在床边坐下,她背对他侧卧,大半张脸隐在衾被下,青丝如瀑,淌了满枕。

    顾珩静默地看着她,伸手撩起一缕黑发,掌在手心。发丝细软,撩得掌心发痒。

    “阿柔……”他低语,嗓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沧桑,桑柔心尖一抖。

    “我明日即走,无论回不回得来,我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去往凉城这一路我都已安排好,你要走,随时可以走。”

    “还有……”他顿了许久,“如果我死了,你从此自由,我们之间的婚嫁之约作废。”

    桑柔闻言怔住,终于沉不住,坐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出口道:“好。”话毕眼眶已通红。

    顾珩下意识抬起手,往她脸上伸去,桑柔倒是不闪避,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指尖在距离她眉睫寸许停下。

    “你父王是自杀,是我的疏忽,没有看好他。不曾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这颗棋子太重要,你早就想着要用我父王来对付燕国。呵,忽然想起来,楚国你和俞晏也不是偶遇吧,你们之前早有盟约,对吗?”

    顾珩缓点了下头。

    “怪不得,我还以为……原是……”桑柔自嘲,“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在燕国的时候?”

    “不是。那时,我一直以为你是桑怀音,后来在梁国幸阳,你被绑架,才重新开始调查你的身份,南行前夕才确认。”

    “和俞晏的盟约是定在南行之前?”

    顾珩点头。

    “你这盘棋倒是下得前瞻后顾,真是让我自然不如。”

    “阿柔……”

    “如果……”她突然抬头,可两字出口后,又忽然停下,摇了摇头,说,“我真傻,问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她作势又要躺下睡觉,顾珩却一把抓住她,说:“你想问什么?”

    桑柔拂开他,淡淡道:“没什么。”

    “你想问,如果这一战胜利,如果文王没死,我是不是会兑现诺言,将他交给俞晏?”

    她不想将一切问得这么清楚,觉得无意,更是怕得到的答案会更让她心寒,顾珩却一点也不喜她这般将所有疑问委屈憋在心中,他清楚,唯有一切大白,无论好坏,一点不剩,袒露说明,两人之间才有希望。

    他说:“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桑柔微愕。

    “靖国虽被灭,但复国党此消彼长,将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一直给燕国西境带来各样侵扰。齐国处燕东,现在国弱民贫,不想被吞没,只能让燕国四方干扰不停,无暇顾及东侵拓疆。文王在我们手里,那靖国复国的力量就在我们手里。”

    “那你不怕俞晏驻兵不去吗?”

    顾珩摇头:“他不敢。燕国此次来兵不过五万,待在齐国越久,他们本身就多一分危险。”

    他这样提点,桑柔瞬即明白过来。

    齐国南接楚、申,西邻燕、漠。哪一个国家没有被燕国吞侵过城池,而日渐坐大的漠国整日虎视眈眈,等着机会回击它。燕国若敢对齐国有任何一番举动,只怕会招得天下群起而围攻之。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她问:“可是若是燕漠勾连而伐齐,他们可分齐扩土,你怎么防?”

    顾珩这时稍稍露出点高深的表情,自信十足地说:“不会。漠

    国不会这么做。”

    桑柔见他这表情,迷惑半晌,脑海忽然灵光一闪,失声低呼:“你和漠国结盟了?漠国才是你此次战役最大的后盾!”

    顾珩唇角勾起,她果然通透。

    商讨起战事,先前的僵硬气氛稍淡去,桑柔的手不知何时抓在顾珩手臂上,这时低头一看,登时觉得头皮发麻,忙要放开,顾珩眼疾手快,已将她手腕扣住,而后往下移动少许,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太小太瘦,轻轻一裹,便尽数包在手心。

    肌肤相贴,已没了先前高烧时的炙烫,温和熨帖,顾珩五指收紧几分,却不敢下大力气,她太瘦,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捏碎。

    桑柔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噌一下发热,羞恼地看向顾珩,说:“你……放开!”

    “你怪我没有告诉你你父王就在我手里,你怪我将你的亲人做棋子,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父亲,你怪我欺你瞒你还束缚你,你怪我恼我恨我,为什么不说?”他每说一句话就逼近一分,到最后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桑柔脸上去。

    桑柔节节败退,终退无可退。

    ****

    谢谢藤子的荷包~~?(°?‵?′??)
144。此情再难为(4) 你怎么能骗我
    “是你做的?”

    曾经所担忧的,在她这含恨的一眼望来后,皆如噩梦实诸,顾珩觉得身后一阵寒凉,脑海中有一个意识清晰滑过,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半晌他点下头,又摇头。

    去年他领兵北上打楼国,带着多重目的,一为取河关,二为引人眼目,让顾琦暗集兵力去打申国,三……便是为的这靖国王室一族的俘虏。

    “来人背景复杂多样,我是其中一支,各路人马后来起了纠纷。最后我带了走靖……你父王。其他人……听说后来在混乱中妄图逃跑,都……蹂”

    桑柔如遭雷击,心口一阵彻骨巨痛,喉中一堵一腥,鲜血应声吐出,身体一软,倒入顾珩怀中。

    “阿柔!该”

    **

    主帅的营帐这几日忽然加强把守,拒不让人入内。顾珩接见军内外各人,商讨战事的场所亦换到了和煦营中。众人不明其因,只觉得好生奇怪。而作为顾珩最器重的护卫成持,不知怎么的,被顾珩好一顿责罚,好似说擅作主张,让什么人进了顾珩营帐。

    另有细心人发现,顾珩这几日脸色一直不佳,眉头深锁,可外头战事一直告捷,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扰心。

    而对此体会最深刻的,便是卓薇柔。

    往日顾珩对她态度还温温润润,谦礼有加,这几日见到她,却不过冷冰冰一个点头示意,便快速离去,再无其他。她几次到他营帐前探访,都被拒之门外不得而入。

    俞晏自那日之后,频频来齐营这边,却是往民营那边跑,每每无功而返,后来直接找到了军营这边来,一身焦急而来,满身怒气而归。

    有人猜测,太子该是生病了,可时不时见军医往他帐房中跑。

    而不久后,本该在章临的仲清寒却突然出现在无影谷中,平素清清冷冷的一人,这时却是满身阴鸷之气,特别是每次从主帅营帐中出来,一张脸阴沉都似雷雨前夕,让人骇然不敢近其身。

    桑柔一昏迷就是好几日,其间醒来几次,却都是意识模糊,后连续高烧不退,军医进来诊脉,却说这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被雷霆大怒的顾珩差点拉下去砍了。

    顾珩除了必要出去商讨战事布置计划,基本守在床边。

    看着她瘦削憔悴的脸,他心疼得不可复加。

    原以为她很坚强,这么多年来只身来往,军临城下而面不改色,危难关头仍机谋百出。当初他的离弃亦只是让她消糜少许时日,便重新规整计划出发。

    他也曾怪她不信任自己,心底却深知,自己根本不配于她的信任。一开始的生死欺瞒,害得她那么伤心难过,最终却仍能得到她理解体谅。聪慧如她,总能将事情方方面面看得清楚透彻,设身处地为他考虑,他一面觉得欣慰安心,一面却更为心疼不忍。他倒是希望她能任性一些,喜怒悲欢宣之于口,形之于色,至少,那样会少一些辛苦隐忍。

    仲清寒过来后,给她施过针,烧退了一些,但却仍昏厥不醒,茶饭不下,只这么几日,一张脸便已瘦得颧骨突出。

    她的唇一点血气都无,有些干裂开,顾珩起身倒了水,用帕子沾了沾,在上面小心沾抹。

    她唇瓣随着他动作无意识微微张开,顾珩顿了顿,立马意识到她该是渴了,急急问:“阿柔,你是要喝水吗?”

    自然不会有应答。

    他又起身去倒了杯水,舀了一勺,喂给她喝,却总喂不进去,一急之下,便将水一口含在嘴里,俯下身,一手挟住她下颚,微微掰开她的嘴,贴上她的唇,将口中的水渡入她口中,往复几次,觉得差不多了,他正欲起身,唇上有轻微动静传来。顾珩猛顿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桑柔眉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

    顾珩只觉这一眼该是寒天冻地蓦然扫来一股春分暖风,一霎间天晴云朗山河翠碧。

    “阿柔……”他轻唤,声从胸膛出发,急枪怒火般冲到喉头,却被生生压制,小心翼翼地唇齿间挤出音节,轻柔地几乎要淹没在从帐外传来的虫草嘶鸣声中。

    桑柔看了他好一会儿,从迷惑到惊讶,再到不可置信,最后忽然一笑,又涌出无限泪水。

    顾珩不明所以,更不知所措,在他有所反应前,桑柔已经贴了上来。

    经过清水浸润的双唇此刻柔嫩无比,因发烧,脸上唇上皆是与往日不同的灼热触感,在他唇上轻轻依停着,不过片刻,就离开。

    她身体虚弱,所有的体力只能支撑她这短暂的一吻。

    顾珩却觉得自己胸口就要炸开般,欣喜若狂已不能来形容他的心情,肩上家国责任,脑中宏图伟业通通抛之脑后,浩畅天地间唯剩下她,及她清甜无比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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