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子谦,一个个伤人的字从口里吐出来,“命,是我的。”
倏地,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月光漫过窗棂,洒在两人的肩头,半明半暗的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赫连子谦眼中的神色深邃而分辨不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是宁洛歌。至与宁洛歌,眼神清澈,毫无所想,心境似水,冷硬如铁。
二人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冷,最后,是宁洛歌率先坚持不住,身子一软,与往常不同的,赫连子谦没有去扶她,但也在第一时间放开了她,眼神从她身上略过,却没有停留。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摔上,震落了门框上的星点灰尘。
至于宁洛歌早就脱力,趴伏在床榻上,泪水湿了眼眶,却久久不曾掉落。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便换了一身黑衣,是谁说的,黑色是可以隐匿一切的颜色,包括心情。
所以,宁洛歌有的时候会喜欢黑色,仿佛那样就可以掩藏自己。
打开门,豁地,一把长剑横在了眼前。
“姑娘,主人有令,不许姑娘出去,请姑娘回屋。”断玉横剑不动,恭敬地颔首道。
“我如果不回去呢?”宁洛歌面容冷寂,微扯嘴角说道。
“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断玉公式化地声音让宁洛歌微微皱眉。
“我今天是一定要出这个门的,我不责怪你。出手吧。”宁洛歌微微退后一步,做好了硬拼的打算。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断玉的对手。
但还是要试试的,不是么?
“姑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断玉单膝跪地,神色为难。她是万万不敢也万万不能出手的。宁洛歌的身体状况,她也是极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主人和宁姑娘为什么生气,但他们这些人都不希望看到宁洛歌和主人生气。因为那样,主人会很不高兴。
“既然你不出手,我不客气了。”宁洛歌率先发难,一根柔软的黑丝倏地从掌心射出,凌厉的杀气令断玉本能地防守,手中的剑迅速格挡,硬生生地躲开了宁洛歌的一击。
须臾之间,宁洛歌的第二招击出,目标直指断玉手中长剑。
武器就像是习武之人的手臂,常年的练武习惯使得断玉极其依赖这柄长剑。显然宁洛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第二招开始,便是招招逼迫断玉放开手中长剑。
然而断玉跟着赫连子谦这么多年,武功得赫连子谦真传,早已经是一流高手,若是宁洛歌没有受伤之前,还可以和她一较高下,但如今,内力上早已不是对手。
断玉也知道这一点,本着不伤害宁洛歌的想法,只是和她在招式上过招,而宁洛歌前世今生最值钱的就是经验,她打过的大仗小架不计其数,这一点是断玉比不上她的。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是宁洛歌占了上风。
“嗖!”极其刁钻的一招虚晃,断玉失察,掉进了陷阱里,是以被宁洛歌夺走了剑柄。
“断玉,你输了。让开吧。”收回金丝,宁洛歌一手握剑,一手背后。站在大院中央,端的是飒爽英姿。
“不能让!今日除非姑娘踩着断玉的尸体走出去,不然,断玉不会让。”断玉一身白衣跪在地上,头发被玉冠束起,只是刻意没有束起的高耸胸部证明她是个女子。
宁洛歌打量着这个对赫连子谦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时之间又气又笑。
“你以为我不敢么?”她冷冷地问,声音冰的好像能把人冻成冰雕。
“属下……姑娘!”断玉还在低头准备回话,忽然见宁洛歌已经飞掠了出去,连忙追上。
使用了内力,只不过片刻之间,宁洛歌便被追上。
断玉见情景不妙,心中决定,直接把宁洛歌点穴,起码先挺过今天上午。
宁洛歌心中惦记赫连子逸,心中急躁,于是运气受阻,穴道微移,以为气息不畅停止的一瞬间,被断玉抓住了机会,食指中指竖起点向宁洛歌的睡穴。
“噗!”宁洛歌强忍的不适在这一点之后终于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姑娘!”断玉大吼一声,她显然也吓坏了,她确信她没有点错,那个位置就是睡穴。
为什么宁洛歌不但没有任何睡觉的反应,反而吐血了!
宁洛歌像是折了翼的蝴蝶,扑簌簌地落下,本以为会狠狠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却落到了一处温热坚硬的胸膛上。
断玉也紧随其后落下,她双膝跪地,放下长剑,双臂伏地磕头,“断玉知错,向主人请罚。”
“不是你的错。你退下吧。”赫连子谦挥了挥手,断玉感激地看了眼赫连子谦,无声地退下。
“咳咳……”宁洛歌缓了一下,显然也知道是赫连子谦接住了自己,强行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虚弱地站在地上,感激地看他一眼,却什么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抱歉地看他一眼,扭头毅然地向外跌跌撞撞地行走。
身后,传来赫连子谦一向低沉优雅的声音,“你就这么想去送死么?”
宁洛歌脚步一滞,差一点跌倒,幸好扶住了一旁的木槿树,忽然的重量让树上的木槿花轻轻飘落,伴着风,落在宁洛歌的肩头。
她的声音闷闷钝钝地响起,却异样地坚定,“我们谁都不会死。”我们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死。
一定不会!
忽的,眼前一片漆黑,宁洛歌再无知觉,她只记得,最后入鼻的是似竹似松的淡淡幽香。
第156章 ; ;多情总被无情累
书房里。
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看着书房门口的木槿花。
断玉单膝跪地,冷声禀报,“主人,慎行已经到了。”
负手而立的男人只是良久之后从胸腔吐出几个字,“起来吧。今天的事情,不追究。但是下不为例。”
“谢主人开恩。主人,宁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断玉轻声问道。
“她本就重伤未愈,又接连受伤,红丸的副作用极大,到现在还危害着她的身子。后来,我又……”赫连子谦想起当日种种,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只得跳过去,继续道,“她没有命再流出五碗血了。”
断玉大惊,她一直以为就算宁姑娘去救治四皇子,最多是要重伤一年半载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已经危及生命!
“你出去吧,把慎行叫进来。”赫连子谦淡淡地开口,只是熟悉他如断玉,总觉得他的语调中带着淡淡忧伤。
“是。”
慎行一直等在屋外,被断玉嘱咐了主人心情不大好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埋头走了进去。
“主人。”
“洛洛最近瞒着我又救了什么人?”赫连子谦开门见山的问话,透露出—无—错—小说 M。{qul}{edU}。他心中的不耐。
“……”慎行曾经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背叛她一次。
他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宁洛歌说的那一句,“如果连你们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所以,即使是他的主子,他也不能说。
不能欺骗,索性就沉默吧。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活五年。”赫连子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像是一个炸雷劈在头顶,让慎行的四肢百骸都提不起任何力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说,她没事的。慎行的眼眶渐渐发红,堂堂七尺英雄男儿,竟然红了眼眶。
“我们是她最亲的人,却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赫连子谦目无表情,双眼无神,说出的话却让慎行流泪了。
眼泪砸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惊了鸟儿,吓了花儿。
“所以,我不可能再让她去救老四,就算,老四会因此而死。”赫连子谦吐出最无情的话,却恰恰是因为他有情。
“是。属下明白了。”慎行哽咽地道。
“洛洛瞒着我,又诊治了什么人?”赫连子谦执着地问这个问题。
“是……是猫。”慎行惭愧地低头,那个时候,还是他亲眼看着她为猫诊治的。
“你下去吧。去四皇子府。我知道你也服了百草丸,你的血也可以解毒。虽不能彻底,但不至于有性命危险。至于老四能因此坚持到什么时候,就得听天由命了。”
“是。”慎行领命退下,起身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赫连子谦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烛火轻燃,静静地照亮了床榻上美人的睡颜,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灰,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微弱的气息若有似无,好像是一阵烟,轻轻一吹就散了。
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衣袍带进来的清风吹乱烛火,随着来人立刻关上房门,烛火渐渐平复凌乱的跳动。
赫连子谦脚步沉重地走向床榻,握着她冰凉的手,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睡颜。
常年的男装打扮让她少了女子的柔媚,多了男子的英气,大气不羁的性格让她有时候比男子还要想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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