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保卫者们在外留宿时一律只吃自己带的干粮——这是为了确保安全——所以他们六个都没有中毒。但是情况并不因此而变得乐观,对手的数量远远地超出他们,并且其中还有很多是小孩子。
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只有佛德的一半身高,眼中却流露着和他们年纪不符的凶残和贪婪,他们手持涂毒的匕首混迹在战团中,扮演着偷袭者的角色。
像克拉克这样的硬汉,即使让他空手对付凶猛的婴狼,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面对这群孩子,他的战斧却常常劈不下去,有时候只能踢开他们了事。
其他保卫者的情形也和他差不多,布雷德常常用软鞭打落他们的匕首然后将他们甩到一边,其他五人的情况则是比他还凄惨,因为他们手里的兵器都太容易至人于死地。
一边要和成年的强盗周旋一边还要尽量不伤及孩子地闪开他们的偷袭,这让保卫者们陷入了苦战。
终于佛德在一招抢攻被对方的护体结界挡下后身侧露出了空隙,巴力斯为了救他而来不及避开两个小孩,腿上被匕首狠狠地划过,致命的毒液立刻顺着血液进入他的身体,仅仅几秒钟之后他已经全身麻痹倒在了地上。
这下佛德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叉剑一挥就砍杀了那两个刺伤巴力斯的小孩。但是凶险的剧毒依旧在巴力斯的体内蔓延,这个时候使用魔法为他解毒虽然还来得及但却不现实。四周围杀机重重,敌人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一定要等同伴出现了伤亡,你们才下得了手吗?”冷冷的声音突然从佛德的耳边传来。
他回头,看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巴力斯身边的男人,从他掌上散出的白色光晕慢慢地融进巴力斯的身体,不久就消除了他中毒后泛青的诡异脸色,体内的麻痹感也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白霜般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脱力感。
“是我的愚蠢害了他!”话是这么说,但是当佛德又一剑砍下一个孩子的头颅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颤抖。
“不忍心看的话,就闭上眼睛吧!”当佛德还没有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剑麒的剑已经穿透了第三个孩子的脑袋。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每一剑都直刺要害,也许那些孩子连痛苦都来不及感觉就已经死了。
强盗的首领,也就是那个村庄的村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挥剑如斩丝的男子,这么多年来他靠着这些孩子杀了多少孔武有力、经验老到的保卫者,但是碰到这个男人,他向来攻无不克的战术就失效了。
对方毫不犹豫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剑法,每一剑都不会落空,每一剑都带走一个孩子的性命,他的紫眸是如此的冰冷,冷到那首领觉得自己的心上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魔……鬼……魔鬼!”他感觉自己在尖叫,但事实上发出的却是断断续续的颤音。
“魔鬼?”剑麒的剑从他所能见到的最后一个孩子的尸体中抽出来,“把他们推上绝路的人是你不是我,所以真正杀他们的人是你不是我,不要用那些不知廉耻的话语来搅乱别人的思想。”
才一个晃动,他的剑已经插进了对方的心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动摇的人!”
没有那些孩子的干扰,克拉克他们很快就将剩下的强盗料理干净,当剑麒回过身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围到了巴力斯的身边在关心他的伤势。
“今天幸亏有了你。”佛德代表大家向他道谢,如果没有剑麒,今天他们也许就会全军覆灭在这里。
“你们要为我保守秘密。”剑麒面色平静地说道,但是他的眼中浮现着悲伤,杀了那么多的孩子,他不会连一点感触都没有。只是这些孩子的心都早已被扭曲,没有是非观念的他们将来会比大人更加凶残,这样的祸患绝不能留下!
“他一定很难过吧……”听完这一切,亚兰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觉得他很残忍吗?”佛德挑了挑眉。
“不要用这种话来试探我。”亚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冷血的人,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的心也比任何人都坚强,所以才能逼着自己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可是那样的他却也比任何人都悲伤。”
“你倒是很了解他呀!”被亚兰看穿了意图的佛德轻扯嘴角笑道,“看来现在的你已经不会再怀疑他的人了,两个星期以前跟你提到魔法的事情,你还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谁让他老是做事情之前不和别人打声招呼。”亚兰苦笑,“就像对你们一样,他一直要等到你们肯动手杀那些孩子了才出手帮忙。是因为他要你们记住这份感觉,记住因自己一时的仁慈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这样的话,今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才能迅速地做出决断。”
他和克拉克他们对视了一眼,显然后者也很理解剑麒会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也不忍心让你们背负全部沉重的罪恶感,所以才将其余的杀孽拦到自己身上。如果真的要说残忍,只能说他爱人的方式对他自己太残忍,为了让自己重视的朋友了解他认为重要的事情,那家伙会不惜让自己扮演反角。”
也许早在那一夜以前,剑麒就已经注意到了那群豪爽的保卫者,只是他的个性注定了他只会远远地观望,即使欣赏也不会主动靠近,但是只要他们真正遇到了危险,他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个看似心性凉薄的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重感情。
“你也感觉到了吧?他是一个可以把背交付的人。”看到亚兰露出不明白的眼神,佛德笑着解释道,“对我们保卫者来说,有一个可以背对而战的同伴是非常重要的。雇主根本不会考虑保卫者的性命安全,因此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作战的时候背部是最容易被偷袭的地方,所以背对的那个人一定要值得信赖。”
亚兰明白地点头,他懂得佛德的意思,剑麒就是这样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你可以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但是作战的时候你却可以放心地把背交付给他,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你。
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信任其他人,再也不懂得要如何去爱人,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要不然也已经被钟游扭曲了,是剑麒让他从绝望中爬起来,是保卫者们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友情,是这种毫不张扬、毫不浮夸的朴实感情拯救了他的灵魂。
想到这,他举起盛满酒的大碗,无声地敬他们。
几个男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拿起酒来,大口大口地灌下。
佛德拾起刚才放在地上的乐器,并且再次优雅地拨弄着,美妙的旋律再度响了起来。
清风,明月,挚友,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美好。
直到那一声尖叫蓦然响起,让亚兰他们的脸色同时一变,是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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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二章
明净的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投影在地上,好似月亮的碎片般美丽。浪客^中文**… ;
脚踩过地上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音,眼前是因为月色而闪闪发光的溪水,剑麒缓缓地走过去,在水边坐下。
他知道布雷德他们是担心他所以才把他和亚兰分开,让他有个安静的空间可以休息。
将手伸进冰凉的水里,他望着清澈的溪水。在水里倒映出的是一张英俊得接近妖媚的脸庞,在这张脸上,他可以同时瞧见四位好友的影子,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幻化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抬起头来望着晴朗的夜空,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遭到袭击的前一天晚上,也是这样皎洁的月色,在他们临水而建的居所露台上,五个人还在一片温馨的气氛中喝酒聊天……
“恭喜你今天终于打赢了宇飞!”萧崎晟举起酒杯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然后一口饮干,“才短短四年的功夫,你就学齐了我们三个人的剑术,该说是我们教导有方还是你天资聪颖呢?”
“承宇和宇飞的剑术自然是他们教导有方。”剑麒笑着瞟了他一眼,偏不如他所愿地说道,“至于你的那套嘛,毫无疑问是因为我天资聪颖的关系。”
“啊,这真让人遗憾,我以为我是他们中间最用心教你的那个。”萧崎晟表情皮皮地笑道,“看来从明天开始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更加努力砍我?”剑麒挑了挑眉,“你每次都是用追杀的方式来让我了解你的剑招,居然还敢不要脸地说有用心教我。”
“不过确实很有效啊!顺便还能帮你温习他们两个的招式,你应该体谅我的用心良苦才是!”萧崎晟不以为意地笑道,他才没这个耐性一招一式地指点,直接用演示的要快多了。
“去你的!”剑麒狠狠踹了他一脚后转而望向坐在另一边的萧承宇,“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一到妖魔界就找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逼着我练武?我为什么总感觉在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四年来,他们没日没夜地逼他练功,就像他是隔天就要上战场的将士一样,要是这样他还相信季宇飞“这里妖兽众多需要练武防身”的鬼话,那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不觉得现在怀疑已经太晚了吗?”萧承宇闻言朝着他挑了挑眉,淡淡一笑,“你都来到这里四年了,就算我要把你卖了,你也只能帮我数钱。”
“啊!要是你的阴谋只是把我卖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事我会感到很欣慰的。”听到他用那种柔和到可恨的语气说话,剑麒明白今天晚上他是别想得到答案了,“为什么每次我看到你微笑就觉得背后阴风飒飒,冷得不得了!”
“怪你当年识人不清、年少无知、误交匪类啰!”萧崎晟在一旁揉着刚才被他踹痛的小腿骨,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许明天我们应该换个角色,由我追着你砍?”剑麒皮笑肉不笑地给他一个白眼,“教学相长嘛,偶尔要尝试一下不同的方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