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肃,手指朝天空一挥,霎时,亭前山景顿时扭曲变化,一寸寸一片片顿时飒沓,一放雪地呈然眼前。
我瞪大了眼,咽了口气。
这神力,太强了吧。我要修炼上几辈子才能成啊。
那时候我傻的没发现,我拥有的,是可毁天灭地颠覆世间一切自然之力的烟娆神力。
创世之力。
只是那时,在师父的早潜移默化中,我开始更关注修为的激进,并非神力。
我终归是在莫名中,少了一魄。
至少,大半辈子前,我是感谢他的,他让我即便在没有神力抑或透支之时,亦能拥有对抗一切的高超修为,六界依旧无人能敌。
也延长了我的生命,虽然最后,是他不愿见的。
最好不见,最好不恋,注定了我步步沦陷。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今日,为师授予你的,就是这兵法之始,之源,千般变化,万般捻转,始终不离其始源之宗法。”
雪袍一挥,五字如滚了金边一般呈现在一方天地之上。
“道、天、地、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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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一股浑厚之气将五字云卷,兵阵局图如幻影般呈现于其上。
“这是人间至今,最为惨烈与壮观的三国称霸之战,战况之空前,用兵之精妙至今都为仙家神尊津津乐道,用之兵法论理亦为之典范。”
“人间之战?”我问。
“嗯,也称,开国之站。三国疆土初定之役。”
环境里刀光血影、闻雷霆不为聪耳,兵略强镇,革车千乘,卷甲而趋,驰车千驷,日夜不处,微乎至于无形,神乎至于无声,站延万里,恢弘壮阔。
就连我未曾莅临之战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寒森破天的杀气。
“当年,北辰称霸,西烈为二,南越次之,东歌为末。但是,就凭一役之景,东歌挥兵南下,重创南越,后与南越结盟与之签订为属国,数年之后,又帅越之兵,本国之卒至捣西烈,北辰观战。末,天下僵势初落定,单过称霸延绵至今不可动摇。”
“东歌果然好战略,与弱结盟重击强国,这个始皇帝果然是并非常人。”
“呵呵,可不是,人间数年后,此千古一帝又投魂为帝皇家,倒是,又是一番丰功伟业。”
师父语毕,广袖一翻,万里战场瞬间拉近,一方千里之争显于眼前。
我叹气,此人再为帝皇家,人间不是又要开战。这和我的出生不是同一个预兆?
啧啧……看来天上人间两家战场,这天下可又要热闹了。
“道者为之政,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始皇帝‘轩辕古裔’兼具智、信、仁、勇、严之德,振国强兵,为政之谋者。此为之宗。
一图举国上下齐心对敌之景扑面而来,老弱妇孺为勤,八方备粮供军,男儿挥剑铿锵,保家卫国。
一个仁德爱民的帝皇,能让苍生百姓,为之搏生,同样能为之赴死。那一幕上下一心的场景丝毫不输于战场给人带来的震撼。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我终于按捺不住,蹦下石阶来到穹膜之外,望着内里天地,一方人影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于城垣之上,气势恢宏。
他的眼睛明亮异常,仿佛闪烁着锐戾的火光。我怔怔望了满眼的刀光剑影,心神再不能宁定。
“师父,他活了多少岁辰?”
我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那烟雾里孤立的身影略有倦色却刚毅不屈,眼中意味莫名。
“轩辕十六即位,在位二十三年。薨于春。”
好年轻的帝皇!英年早逝,怕是过劳死吧,哎。
“阿裹,对逝者应尊重。”
我瞪大了眼,贼眉鼠眼滴溜的收回视线,恹恹的摆了摆裙摆,
得,这都被猜到。
等我回位端坐师父将刚才我急忙忙跑出去撇下的皮裘搭在我肩上为我披好,好细心的为我扎结。
我有些熏熏然,我在就习惯他对我的好,春天、秋天、夏天、冬天,就只是习惯他的好。
他是除了哥哥们之外,我最为依恋的人。呃……或许,有不同以哥哥们的地方,至于什么,我说不大上来。
我喜欢他的严厉、他的广博、他不经意间的细心、他授课时认真的脸、写字时专注的眼神,和大哥讨论要事时睿智的头脑。
从前,我会觉得,大哥是全天下最最完美的人。谁也比不上他。
可是,自从他出现,以另一种方式告诉我,有一种人,可以为苍生,为黎民,放弃一切戳手可得的权势。
我不怕死的说,即便他要天下。以他如今的一切,权倾朝野的势力,一切根本就不是太大的困难。
我知道,他敬重大哥,交好二哥,甚至对西海也一并宠护。
对我,更是倾心相授。
是我,从没见过的,最最无私的人,也是最最无情的人。
无私和无情,一字之差,差不多是划上等号的,不是么?
大义,说到底,是抛弃了一切私怨情爱。
苍生,到底,是摒弃了所有爱的人的眷恋。
他,是真正,烟娆创世以来,最为崇高的仙家。
如若,不是在数年后,我得知‘素素’之事,我或许就这么认为,这位受尽天下崇仰的神尊,从来就是一尊冰冷疏离到无法近心的人。
没有伤透,哪来的看破。
没有失去,哪来的疏远。
没有朝思暮念,哪来的上古神咒。
“师父……”我一手抓起桌上的包子,用力的啃了起来,心里有些堵得荒,眼睛酸涩,
“嗯?”
“阿裹今后定不负师父所望!”
师父好像刹那间失了神,一句话也不说。忽然只觉天旋地转,我被拥进一个温暖到让人窒息的怀抱。
我笑了笑,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泪无声落下,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良久,我伸出一爪子,轻轻搭了搭师父的肩。下一瞬环在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我愣了愣,浅浅的笑起来。
师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阿裹不会让你失望。
不管我是不是龙神女,是不是战神,是不是符合你更多评判的标准。
你的笑,你的好。
是我放不下,也忘不掉的依靠。
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说。‘阿裹,即便未来,你身在战场不能与我们并肩而行,也可以一起漫步风霜雨雪。’的人。
那是我,三生三世,即便一人奋战到底的最最温暖的依靠。
良久,他才慢慢放开我,为了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为刚才的难尽多做解释,我把那一幕视为‘他的体谅’。
一个瞬间,雪地大幕骤然如墨纸撕开,换成一抹抹帝皇将帅对酒而歌豪迈之场景。有奖赏、我苛惩、有痛斥,更多的是将士断腕的悲恸。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宫道、主用也②。”
语毕,他眼眸微阖,半晌才转身定定望着我,道,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故曰。兵者,诡道也。”
一幕三国厮杀图悄然上演,
又一轮箭雨急射而出,东歌势似弱后趋强,阻住欲追击的敌军。城头火光烈烈,杀声震天,明明灭灭,箭石破空之间急如骤雨锋芒,带敌兵诱入,战场之上顿时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飒猎,如混重黑蛇舞动,刹那,万千雄师被大火吞噬围困,东歌之兵趁机伐之如削泥。
阵势变化之速,之准,运筹于鼓掌之间生生让我咋舌。
好一个千古一帝!
好精准的算法!
“故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词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看着那一抹抹气势霹雳惊电撕裂了敌军的黑云战甲,我瞬间有些明白师父的用意。这堂课,却是比‘攻杀’来之深刻千倍。
“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要在敌人没有防备处发起进攻,在敌人意料不到时采取行动,所有这些,是才军事家指挥艺术的奥妙,是从未事先呆板规定的。”
我了然一笑,仰头无比坚定的看着他,眸见莲绽。
“是之前阿裹太注重攻破形式兵书之法了,战场讲究变,用兵打仗是一种诡诈之术。阿裹懂了,谢谢师父!”
语毕,双腿一曲跪下。
这一拜,我服的是他教育我的方式,我服的是他精妙的安排,我更服的是他隐藏在表象之下实则对我深刻的期盼。
第七十一回 霞蔚云蒸,天行有常(一)
我们最应恐惧的是恐惧本身。它会使你下意识的投靠你认为最为保障的东西,而往往忽略了那个能给你带来恐惧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思量考究在很多时候甚至不被你纳入思索之内,于是,你步步沦陷。
人甚至在更多时候关注他人对自身的憎恶与否,却从未想到,能给自己喜怒甚至领悟的,更多的是自己。
就像战场,敌人要击败你是命定,而使出百般诡计刁难于你那是战术,你受之控者,则乱方寸;然能避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