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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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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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季瑶心中一阵欣慰,渐渐收住了泪淡淡的笑道:“娘走之前跟我说,谁活在这世上都是来受苦的,就算身上不吃苦,心里也要吃苦,她虽然受了这一辈子苦,却不恨谁,因为她知道恨也无用,其实太子妃何尝不是在受苦呢。她虽然挂念我和无忌,却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我们姐弟出身在王室,将来父王又必然能做君王,那么我和无忌这一世都不会再像她那样可怜。只是她不想看见我将来像太子妃那样,若是我也成了太子妃那样的人,她在地下也闭不上眼……”

    “夫人,您不要再说了。”

    冯蓉原先觉着自己的身世已经足够苦了,这里头的苦楚绝不是富贵人家所能明白的,然而今天她才发现,即便是富贵人又何尝当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无忧无虑呢。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了季瑶的话。

    季瑶感激的望着冯蓉,默然片刻却又摇了摇头,继续小声笑道:“那时我岁数小,看见娘成了那个模样,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后来父王来了,看到屋子里的样子便扑在榻上抓起娘的手让娘打他,并说自己对不起她。可是娘只是摇头,虽然快要说不出话了,却依然满脸都是笑。她说……她说她不恨父王,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妾室,不值得让父王将全部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但她能和父王在一起过了几年舒心的rì子,临走时父王还能想着她,她便知足了……”

    说到这里,季瑶俯身紧紧握住了乔蘅和冯蓉的手,凄苦的笑道,

    “蘅儿,蓉儿。我知道父王虽然那样后悔,然而娘到死也没有真的走进他心里去,他只是愧疚罢了。事实上或许父王也并没有走进娘心里去,他们到最后也不过主仆而已。可是你们不同,你们是情愿为妾,而且为了公子险些把命丢了,所以公子在你们心里,你们也在公子心里。季瑶心里同样有公子,所以你们在他心里,也就在我心里。我不能对不起公子,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娘,更不能对不起自己……”

    “夫人……”

    此时季瑶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而乔蘅和冯蓉心里所充塞的又何止是庆幸。

    …………………………………………………………………………………………

    季瑶这些话没法当着赵胜的面说,但赵胜即便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也丝毫不担心三个人今后无法共处,他清楚季瑶她们的xìng情,这些已经足够他放心了。

    徐韩为很不给面子地搅了赵胜的“新婚假期”,见赵胜匆匆地走进厅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鞠礼,赵胜已然问道:“徐上卿刚从宫里回来,莫非大王有什么话要徐上卿传谕赵胜?”

    徐韩为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应道:“还真让相邦说着了,今天早上大王按礼制召见了魏章,本来只是走个慰劳的过场,谁想魏章这人实在太直了些,居然,居然当面跟大王说,魏王此次派他来除了送季公主,另外还有公事,他们魏国坚心要推举大赵做合纵长,说什么此事是三晋之利,希望大赵能好好考虑,此前他们魏王已经遣使与韩王说好了,只要大赵有这个心,合盟之时他们两国必然全力鼎助大赵。”

    赵胜一诧,停住身问道:“魏章搞什么名堂?在大梁时虞上卿不是已经一口回绝范痤了么,他们还想干什么?”

    “怕是,怕是魏王还是不甘心。”

    当厅站着说话实在有些不舒服,徐韩为连连鞠让赵胜坐下了才道,

    “大王的意思,魏章这人有点一根筋,估计魏王把他派来就是要死缠烂打。过几rì他们回魏之前少不了还得来见相邦,这事儿相邦若是做准了不挑头,还得有些准备才行。”

    “唉,这个难缠户啊……”

    赵胜想到过几天还要和魏章打交道,顿时头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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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妯娌】………

    第一百二十七章妯娌

    居家过rì子就要有过rì子的样子,婚庆礼仪什么的不过是平淡繁琐中的小小点缀而已,热闹过后生活归于平寂,繁杂的琐事便充盈了每一个rìrì夜夜。

    先秦时中原最大的生活是什么?当然是农业。然而由于科技落后,又没有袁隆平诸位大能,自然不会有什么夏粮秋粮之分,特别是淮河以北的地区,每年收一季儿粮食完全是公理,连论证的必要都没有,谁要是敢大胆预言未来每年能收两季儿,小心在地里刨食一辈子的老农们骂你不学无术。

    chūn耕夏耘秋收冬藏差不多可以涵盖土地上的一切,但与这四季生计相伴始终的却只有农民和那些束缚在土地上的普通地主,至于坐享其成的大田主,咳,大地主们绝大多数只与秋收两个字相连。

    平原君府作为占据东武数百里土地产权的超大级别地主,自然也是如此,不管主人是厚道还是刻薄,到了粮食大下的时候都要派出大批的家丁“下乡”收粮收租,以此供给府中的奢侈生活。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货币,信用价值完全可以等同于黄金。与邯郸城里的其他封君府一样,往年的九月末,用不着赵胜亲自过问,大管事邹同便已把一切cāo办的妥妥当当,粮食也差不多已经拉回东武城或者邯郸存到了库里。但今年不同,一场最重要的婚礼便把这事给延后又延后了。

    延后倒不是邹同他们偷懒,完全是因为这事儿与赵胜的婚事挂着钩,往冠冕堂皇上说,这叫雨露施恩,宽限些时rì为家主、主母祈福,往实在话上说就是邹同他们需要看看主母对收租收粮有什么新说法,是变着法儿多收一些还是宅心仁厚大施悲悯,总之就是些重新定章程的破事。

    婚礼一毕,安稳了也就三五rì,邹同便带着一群管理财账的管事整理好了君府所属土地账册,恭恭敬敬的将赵胜和季瑶请了过去,同时还按各君府通行的做法将府里几个重要的门客也请了过去,以便主家安排任务。

    宽敞的帐房之中到处都堆满了竹简帛,几个管事垂着手往那里一站,虽然什么都没干,却已经给了人一种极是繁忙的感觉。几上案上那些丝竹账册极是繁杂,东武封地各块田土面积大小、边角四至、水旱地貌情形、种田民户等等等等情况无一不记,数百里的田地情况单单目录便是手脖子粗的整整一卷帛,一个人要想完全弄清楚哪有那么容易,所以赵胜和季瑶过来也就是表示一下重视罢了,根本不可能当真撸起袖子坐下来锱铢必较。

    赵胜向来是不大管这些的,他自己本来就是高级财务出身,几套帐能不能合在一起搭眼就能看出来,自从做了相邦借着李兑倒台的机会将朝廷司徒署狠狠的整顿了一番之后,府里的邹同他们连打马虎眼偷偷做点假账从中牟利的胆子都没有了,所以今天往账房里一坐,赵胜连一份账册都没翻便吩咐道:

    “其他事我不去管了,今年收租比往年晚了差不多半个月,你们到了东武以后,该扣除的水耗要计算清楚,不要让佃农们因为我和季瑶多担了负重。若是让我听到什么怨言,你们自己好好考虑就是。”

    “诺诺,小人记下了。”

    水耗是古代官府地主们征粮时常用的一个词汇,由于从田里割下的粮食是湿的,需要经过晾晒才能入库保存,晾晒的过程中粮食里的水分随之蒸发,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存在时间越长重量越轻的情况,所以有湿谷、干谷之分,征税纳粮的过程中需要根据晾晒情况来确定实际的产量,以最终的干谷产量来计算征纳标准,而有些黑心的官员或者地主恰恰就是借湿谷干谷来坑农,多征租税。

    赵胜没提别的,上来便给了邹同他们一个jǐng告,邹同等人自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连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下来,说着话偷偷看了看一旁含笑不语的季瑶,忙陪着小心笑道,

    “呃,公子,今年与往年不同,夫人入主府邸,东武封邑那边少不了要随些喜钱,公子、夫人看这事儿……”

    “哦……季瑶你看呢?我看这事儿还是得承些意的。要不让蔺先生代我们过去相谢一番,意思到了也就是了,倒也没必要让他们过多破费。”

    赵胜向邹同点了点头,又向坐在一旁的蔺相如看了一眼,随即转脸问上了季瑶,他是不在乎这些,但还得让季瑶面子上过得去才行。季瑶是新主人刚进门儿,为了给家人们一个适应过程,暂时并没想多cāo心,今天跟赵胜过来也就是站个场子助助威罢了,没曾想第一件需要自己拿主意的事儿说来还就来了,笑了笑道:

    “不用了,公子。佃农们生计不易,四季奔忙能糊口就不错了,如何还能再让他们多加负担……”

    邹同没等季瑶说完,忙打断道:“呃,夫人。倒也不是要给佃户们加什么负担,也就是图个喜庆,就算是一家一枚钱那也是随喜不是?再说夫人虽是心善施恩,东武那边的官府也必然会想着这事儿,倒也用不着公子和夫人去担这个名声。”

    季瑶见邹同一副小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用手帕沾了沾嘴唇才笑道:“邹大管事想多了,季瑶并不是怕担名声。若是为了图个喜庆,也没必要非得如此,公子在邯郸公务繁忙难回东武,府里添了人虽是喜事,却与东武的佃户们没什么干系,若要讨喜庆,倒不如反过来施些恩,从租赋里扣除一成半成,佃户们受了益自然欢喜,远比再让他们破费要好得多。”

    “怕是……”

    邹同顿时有些为难,减租倒是影响不了他这个下大夫的俸禄,可赵胜一向手大,朝廷里头这样花销那样花销,钱有时候不够,可赵胜又不肯再向老百姓征收余赋,出现了亏空就得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借呗,你总不可能总去想那些“集缁缕”到处讨好的小把戏,可你向别人借,自己难道不肯出血?所以平原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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