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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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玉珠-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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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只求个平安,于宝玉身上却没打半分主意的,自也懒得费这个心思在他娘身上。

    一进惜春的屋子,湘云一手解了斗篷的条绦递给翠缕,一手抹了抹发辫,就向门口的小丫头问道:“你家姑娘如何了?”

    黛玉站在一旁由着雪雁解斗篷,见她问得急,不由笑道:“你问她们如何知晓。”

    湘云左右看看,也噗哧一声笑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内室帘子一挑,却是惜春的奶娘得着信儿笑着迎将出来。黛玉方笑问道:“四妹妹可好些了?”

    那奶娘躬身陪笑道:“托姑娘们的福,已是好多了,先时醒了一回,嚷着饿了,吃了小半碗梗米粥。二姑娘、三姑娘陪着坐了回了,这又吃了一道药,才将就又睡下了。”

    湘云一吐舌,压低了嗓子:“可是来得不巧了。”

    黛玉听了,也道:“能吃东西就好的……我想着四妹妹在病中,只怕口味有些寡淡,让云莺做了几样她素日爱吃的来,嬷嬷你且温着,一会子四妹妹醒了劝她再吃些罢。”

    那奶娘亲手接了小丫头的食盒,连声称谢不已。黛玉遂向湘云道:“既这么着,我们且去二姐姐她们那里坐坐罢。”

    谁知那两人却已往老太太院里去了,黛玉想想,也欲回去。湘云想起一事来,拉了黛玉笑道:“听说昨日见得那位薛姐姐就住在这院子后面,不如咱们顺路去访访她?”

    黛玉笑道:“原说走到这儿了,很该去瞧瞧她的,只是这其中却有个缘故:我听老太太屋里的嬷嬷们说起,这位薛姐姐是进京来待选的。现下已往礼部报了名,眼瞧着过了年,开春就要参选了。不知这会子有多少规矩等着她学呢。哪里经得住咱们再去闹。”

    湘云听了,只得作罢。一路与黛玉回转贾母处,笑道:“我只听说今年春天里,宫里选了回秀,倒不知明年开春还要选一回。”

    黛玉笑道:“这待选并不是选秀……”

    湘云奇道:“不是选秀?哪选得是什么?”

    黛玉本觉得说得太明白有些落了宝钗的身份,是以方才不欲多作解释,如今听得湘云又问,想了想,还是干脆客观描述下好了,“我听说,好象是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湘云听了,默然一刻,叹道:“哎,做甚去选这个劳石子……就是选秀,我听着有那姑娘在宫里的几家亲戚们私下偶尔露点口风,也知是不易的……”

    黛玉也轻叹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湘云,以示安慰。

    惜春既病着,姐妹们也失了兴致做耍,且那宝玉得了秦钟,两人作模作样地在内书房里温起了书,四女也不好扰了他俩读书的兴头,是以只在书房另一头坐了,或看书,或绣花,两不相扰。

    黛玉想着着做给阿福哥哥考场穿的长筒毡呢护膝还差几针完工,索性也不看书了,自坐在一旁赶活儿,好在年前让齐嫂子带将过去,也是年礼,也是心意,倒也一举两得。

    其实黛玉见如今这毡呢毛的东西着实有些粗硬,本是想让丫头们搓了细羊毛线起针织一对长筒毛线袜的,但想起现下里是并没有这种织法的衣物,且这东西做出来是要过考场“安检”的,若阿福哥哥因着带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被人问东问西,再或生出些事端来,反倒不美。是以黛玉只好退一步,让丫头将那毡毛揉得极细,勉强一用了。

    且在做时,为着这毡呢没有弹性,她又想了些法子,如用了弧线裁剪,又在上面仿着那异世鞋带的法子,锁了两排扣眼,穿了一条软绸条绦,以便调节松紧等等。——这些细节虽不显眼,却是这世上没有的载剪方式。要知道,黛玉初时跟在母亲身旁瞧着女子们制衣时,很开了回眼界,方才知道为什么异世里说古代服装的裁制最直接地体现了中国几何学发展的落后——全一色的直线二维平面裁剪,除了极个别处略用了点弧线外,整件衣服都是直线来直线去,再没有什么胸线、腰线、收边之说的。黛玉其时就想,如今的人之所以喜欢在衣服上绣花,只怕是都知道这衣服裁得不好看,若不绣上点花,着实是拿不出手的……

    湘云略翻了几页书,侧头瞧见黛玉做的针线有趣,就想拿过来自己试试。黛玉笑压住她的手,道:“……若是我自用的东西,有你这句话,我再高兴也没有了。只是……这是我给本家堂哥做的礼物,却是要拿到外面去的,不好叫你代劳。”

    湘云笑道:“这有什么,你不说谁能知道。好姐姐,给我瞧瞧罢……”说着又抢。

    黛玉听她说是瞧瞧,也只得松了手,让她夺了去,另接了小丫头送上来的茶轻抿了口,笑道:“虽是我不说,只是于礼上终是不大合。我那哥哥得了这个,若是笑话说针脚粗了些,或是穿坏了丢了,心里只道是我做的,想来只是我们兄妹间的小事,并不当什么。可倘若你知晓了,定要想我那哥哥定是个粗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识不得其中有你的妙手添花。岂不是平白让我哥哥被人说嘴。”

    湘云佯怒道:“我岂是那等小性子的人,只你才这么想……”

    黛玉摆摆手,复笑道:“非也非也,若真有乱想的,应是要想:这好好的,你做什么非得给我哥哥缝这个,莫非对他芳心暗许……”

    一句话没说完,湘云已揉身扑了过来,怪叫一声道:“好一个林丫头,看我饶得了你……”

    二人一时闹着一团。黛玉哪里敌得过她的手脚,只笑得不停,又是“好姑娘、好妹妹”地唤着讨了半日饶,才被放了开来。两人各自理了衣裳,湘云又将闻声赶过来的宝玉并秦钟轰了回去,转头瞧见凳上搁的护膝,却是一瞪眼,扬手将它丢回黛玉身边。

    黛玉忍笑取过来,一面抚平了折子一边道:“我这话虽碎,理却是不错的。《论语·颜渊》有云‘非礼勿动’……我幼时听娘说过,女子读书,只为明理。那等将闺阁里所作的文章四处传扬,以求才女名声的作为,却是极浮燥的行径,才学再好,终是在心境上落了下乘,很是要不得的。所以我最敬佩的,不是写了《女诫》生前扬名的曹大家,而是死后为其夫长泣追思的长孙皇后,虽则她所著之《女则》今已无缘得见,但仅她的德行就已可传千载……”

    说着黛玉抬头看向湘云道:“事同此理,咱们女儿家的文墨不能随便传出去,这些女红自也不能轻易给人,你说是不是……”

    湘云本自怔怔地听着,见黛玉问她,才一偏头,犟嘴道:“知道你嘴利,编排了人还有一套套的大道理等着人家。……你怎地不说‘非礼勿言’呢。”

    黛玉笑道:“是是,原是我的错。说来还真有一事相烦,老太太过了年就要添寿了。我想着给她老太太绣部《心经》,又想绣副观音像。你且帮我瞧瞧,到底哪样好?”说着就叫小丫头去自己房里取样子。

    “你的事,我才不要沾,不然还不知要招出多少话来……”湘云嘴里赌着气,人却已经挨着黛玉坐了下来,又问道,“你既说女红不能外传,如何还给你本家堂哥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私以为;在红楼里;湘云被袭人支着做绣活;打络子;不过是因为她被袭人以人情两个字拢住了;脱不得身;直到后来还是宝钗对袭人说湘云在家绣活太多;袭人才算罢了手。湘云于是又记着宝钗的人情。全不知道自己很不该帮个丫头做活儿;还是做得宝玉一个男人家的衣物。所以才有了上章和本章的内容。上章是借袭人的话疏远了湘云与袭人的所谓主仆深情;本章里黛玉劝湘云的";非礼勿动";的话却是给了她以后不入袭人下得套的理论依据。

    ps;上周事情较多;这是补的上周的一章;本周一定努力。~
70第70章
    黛玉知道湘云不过是犟着性子顺嘴抱怨一下罢了;哪里就真不明白送礼与私相授予的差别了,是以再不去与她歪缠;只抿嘴轻笑,自低头利利落落地将那只长筒护膝收线完工。

    好在不一刻小丫头就将两副绣样取了来;迎、探二春也围过来,四女品论了半晌,还没个定论呢;湘云却瞧上了那副观音像;只说绣了来与黛玉的那副《心经》作成一套送给贾母贺寿;一把取了去;自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开始说要怎么配色了。黛玉佯嗔了她两句,她也只装没听见了。

    看着湘云这般模样;黛玉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只这几日的水磨功夫做下来,自己就既为她挡了小人,又为她以后避免袭人纠缠提供了理论依据,如今还给她找了件更重要的事占了她的精力。这几番下来,她若再入了袭人的瓮,可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谁知道这倒霉的命运到底有多顽固呢……

    黛玉从没想过要惊天动地地改变这个世界,她怕这天地还没被惊动半分,自己就会被指为妖孽难容于世了,又何谈救父。她倒是想过除了父亲与自己,再不管别人命数,虽说独善其身自私了点,但也许就瞒天过海成功了呢?可打她当初见到贾琏时,她就很清醒地认识到命运那沉重的惯性有多么巨大。若只单单改变父亲的生死,谁知道她做的一切够不够呢,也许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父亲就仍……增一分怕多,减一分恐少,如何在躲过了满天神佛的眼睛的同时有效地改变命运,这就是黛玉的两难,偏又寻不出一个标尺来衡量……

    湘云于宝玉,也许是意味着两小无猜,但她于袭人,却是借势的靠山——她一个丫头,未正名的姨娘,居然能与正经侯府千金攀上交情,这张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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