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架架设的绳索,离地刚好是十米,稳稳的扣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我拽了拽,很牢固。当下挂了安全扣,戴上防滑手套,开始往上爬。由于位置不是很高,所以这一段并不难,难的是在此过程中,要不停的架设绳索,不停的往高处爬,所有的一切都是趴在悬崖上进行的,不仅需要体力、灵活度、更需要胆量。
我们的目标是四十多米高的位置,那地方有一颗扎根在悬崖上的老树,树大根深,即便站在下方,也可以看到那粗大的根茎和仿佛要被撑开的岩石。事实上,这只是一种错觉,表面的岩石看上去龟裂的越厉害,那么这棵树扎根的就越深,完全可以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我们决定以那颗大树为观望点,观察山谷中的地形。
当爬到三十多米高时,再往下看,笔直高耸的悬崖,让人有种头晕目眩之感,特别是在这种整个身体都悬空的情况下,绳索微微晃荡着,让人时时刻刻都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松了或者断了。
终于爬上第三节时,最后一道绳索,我将它成功的架设在了那棵大树上,此时我已经不敢往下看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你越往下看,反而越觉得双腿发虚。与其如此,不如一往无前。
山崖下,唐琳琳在给我加油:“天天别怕!加油!摔死了我给你收尸!”
去你妈的,谁要你收尸!
“你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
我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高度紧张的神经和肌肉,让我无法分出太多心来。之前我曾经在滇缅丛林的山崖上住过一段时间,依靠绳索上下,但那时候的绳索是稳定的,而我现在却是要一边爬一边自己架,每爬到一个节点,架绳索的时候,双手双脚都是悬空的,唯一依仗的就是安全锁。整个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晃荡,那种感觉就别提了。
当我成功爬到那棵树上时,只觉得自己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伸手一抹,脸上全是冷汗。
“呼。”这一刻,除了后怕,我心中更有一种激动和轻松的情绪。
是的。
我也能做到。
只要一往无前,只要努力,只要不放弃,我也能做到。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我没有谭刃和周玄业那样的本事,但我还是做到了,这在半年前,我是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这么一条。坐在悬崖的老树上,双脚悬空,任凭山谷中的长风浩荡,衣袂作响,我自巍然不动。
这种超越自己,不断进步的感觉,是相当爽的! 我在脑海里迅速整理着谭刃的话,不由得目瞪口呆。谭刃为了不让周玄业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周玄业以为是谭刃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也帮谭刃遮掩着。
这、这俩师兄弟,还真是师兄弟中相亲相爱的楷模啊。
“这么说,当时你打晕了我。等周玄业醒来后,你就说是你咬的?”
谭刃点了点头,道:“他以为是我干的,所以帮着我一起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难怪当时在滇缅丛林醒过来后,周玄业和谭刃的态度,都变得十分殷勤,合着这是在替对方补偿我?
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这时,地上的周玄业,终于彻底的昏迷过去,谭刃试探了他一下,人没醒,于是他将周玄业的绳索给解开了,自己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故意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旋即将我之前捅伤周玄业的匕首拿在手上,对我使了个眼色,说:“回帐篷里去,你什么也不知道。”
“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摸了摸鼻子,我想起帐篷里还有唐琳琳,便赶紧去查看她的情况。至于谭刃那边,我想他自己会解决的。
唐琳琳毕竟是个姑娘,受到的创伤较大,这会儿也还没缓过来,卷缩成一团,死死捂着耳朵,显得极为难受。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着,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最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口,神色很是委屈。
“乖,不会有事的。”
时间在安抚中度过,我时不时的朝外张望,只见周玄业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包扎伤口。
在我偷窥的时候,周玄业的目光恰好和我对上了,他愣了一下,片刻后走到了帐篷里,道:“天顾,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最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手臂上。
谭刃会怎么解释这次的事情?说是自己发狂刺伤他的?
十多年了,周玄业难道没有一点儿感觉吗?他难道不会去揣测自己为什么昏迷,以及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的记忆吗?任何人,如果凭空消失了一段记忆,应该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谭刃之前的话有漏洞。
假如是我,我一觉醒来,唐琳琳对我说,是我阻止了她发狂。
那么事后我一定会想,自己是怎么阻止的。
可我的脑海里根本没有记忆。
那么如此一来,这自然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漏洞。
以周玄业的智商,怎么可能对这个漏洞视而不见?
我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心道:难道,他是故意视而不见的?
大约是我没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周玄业神情显得有些担忧,道:“真的没事?”
唐琳琳恢复了一些,有气无力的说道:“老板,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我是女孩子啊。”周玄业笑了笑,道:“你现在躺在天顾怀里,不是挺舒服的吗?”
我低头看了看唐琳琳,对她说道:“好了就别装了,把你的手从我的屁股上拿开。”
唐琳琳咳嗽了一声,虚弱道:“再摸一会儿呗,有助于我的康复。”
“你伤的是耳朵,不是肺,咳嗽什么?”
“……”她默默的坐了起来,拉耸着脑袋走出了帐篷,嘴里嘀咕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懂浪漫。”
周玄业耸了耸肩,对我说道:“没事就好,这次的事情师兄都跟我说了,没想到这地方会有鲛人,不怪你。”看着他平静的神情,我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便是我这不算太出众的脑袋,如果遇到周玄业这样的情况,也能看出端倪来,为什么周玄业却没有一点怀疑?他醒来后都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昏迷,都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谭刃发狂’的记忆吗?
他绝对不是一个这么愚蠢的人!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出声试探:“周哥,你记不记得,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我感觉到周玄业的肌肉明显紧绷了一下。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他并非如谭刃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情!
周玄业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起来,他看着我,突然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有心试探,便道:“是看到了一些。”
周玄业抿了抿唇,道:“师兄都告诉你了对吗?”
我心头砰砰的跳动起来,点了点头。
周玄业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我很抱歉,之前差点儿杀了你,天顾,你会不会觉得我……我不是正常人?”周玄业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种时候,我当然不可能点头,便摇头道:“怎么会,那个,谁没有病啊,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多多少少有点儿心理问题……”我觉得自己有些掰不下去了,虽然想尽量表达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实上,人格分裂真的很严重啊!
周玄业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见他似乎没放在心上,我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间正在观察湖泊的谭刃,不由压低声音道:“这么说,你拥有第二人格的记忆?”
他点了点头。
我道:“我记得,记忆互通,说明情况加重了,人格开始互相吞噬了。周哥,你真的不要紧吗?其实,精神病……啊呸,那个人格分裂,也不一定要住精神病医院的。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周玄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解决完狐仙事情,我就去。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师兄,我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我点了点头,又想到滇缅丛林的事,便道:“周哥,你上次咬我也咬的太狠了,你的第二人格暴躁也就算了,怎么还喜欢吸人血啊,差点儿被你吸干了。”
周玄业一愣,眼珠子快速转了一下,才道:“是吗。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师兄把这件事情也告诉你了?他说是我咬的?”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由反问道:“难道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道:“是,是我。”
说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便转身钻出了帐篷。我觉得周玄业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原因,而且此刻,他明显没有再交流下去的意愿,我便也只能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底。
此刻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被困在这个如同鬼打墙一样的地方出不去,黑暗中,还有羽门中的神秘人在注视着我们,偷袭着我们,湖泊里,还有一条随时会发出让人崩溃声音的鲛人。
它如果钻出湖泊再叫一声,我们绝对会全体被秒杀。
所幸,那玩意儿似乎没有出来的打算。
我摸了摸手上的那串珠子,想到眼下的困境,心头觉得沉甸甸的。
这会儿是凌晨的四点钟,黎明还有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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