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女神天下- 第75部分

　
　
　　偌大的贺茂家专门有一处宅院供女眷居住，在这之中又有一处极特殊的，散发着异国情调，四周景物，风情清趣，皆如在画中。竹垣逶迤，石阶松柱，简单朴实，天然野趣。这里，便是贺茂忠行的外孙女，安倍沙耶的闺房住处。
　　来到平安时代之后，沙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天刚刚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或是和十二神将中的斗将进行一番拳脚打斗，要不就是附庸风雅地取出琴来轻拢慢捻一阵。
　　还不都是拜她那无事爱对她进行淑女教育的舅舅所赐，让侍女去把自己的琴取来，已经十岁的沙耶穿着秀丽整齐地坐在室内，与外廊相隔的地方挂着印有竹叶图案的帘子，沙耶望着被竹帘挡隔的窗外景物婆娑，悠悠叹了口气，和往常一样试了试琴音，琴声格外清亮悦耳，韵味悠长。
　　她很自然取过琴，在侍女期待的目光中，温和得笑笑，纤手柔拨，手法娴熟新颖，音色圆润澄莹，动人心弦。听者无不陶醉神往，即使看不到人，也自然而然地想像，能弹出如此妙曲的弹奏者也必定是高贵清雅的佳丽。
　　“啪啪——”桧扇敲打掌心的声音传来，隔着竹帘，沙耶放下琴，随意看了帘外一眼。
　　“果然音色优雅，极有品位。小姐的琴艺如此高超，想必下棋也会很轻易上手。”和平常人一样的恭维话语，在那人说来却异常柔和动听，言语间似乎有种舒畅流动的韵味，鼻息间有淡淡的紫藤花气息传来，四周洋溢着恬静幽雅的气氛。
　　这就是舅舅近日给她找来的围棋老师？果然风雅不凡！
　　沙耶挑了挑眉，淡淡笑道：“您过奖了。”虽说初学下棋者不讲究指法怎样，但光看这人一听琴音就立刻联想到执子如何，完全可以想象出舅舅口中“疯狂的棋士”之称的人该是怎样的痴迷于围棋。
　　这样的高人，舅舅是究竟从哪里寻来的？沙耶头痛地按了按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气，“青子。”沙耶斜眼给了身边侍女一个暗示。
　　“敢问是保宪大人请来教导小姐围棋的老师吗？”身边的侍女接收到沙耶的眼色，立刻匍匐□子恭敬地出声问道。
　　“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佐为不过是一个醉心围棋的痴人罢了，保宪大人肯赏识我，推荐我作为小姐的围棋老师，这应该是佐为的荣幸。”那人微微欠了一□，即使隔着帘子也能看得出他那身洁白胜雪的白衣，紫色的长发柔和飘逸微微垂在地上，有一丝丝泄露到帘子下面，闭上眼睛细细闻的话，似乎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寒梅之香的气息。
　　藤原家的公子，就算是不受宠的庶出之子，也如此的讲究情趣风雅吗？沙耶微微叹了口气，示意侍女撩起帘子，姣好的身姿完全暴露在晨曦微明的光线之中。
　　此时正值春季，庭院里的樱花已过盛开时节，而枝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残红，落红铺地，日光映照下显得霜雪般洁白，天空弥漫着薄薄的晨雾，轻笼着淡淡的烟霭，比秋夜的美丽情趣更胜一筹。
　　“在下，藤原佐为。”对方轻执桧扇，微微一笑，空气中似乎有暗香浮动，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敏感暧昧起来。
　　这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啊！沙耶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吃惊。见过不少美男子，但从未见过身上的气质如此温润又和谐的平安贵公子！其他人都是即使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仍旧有着作为贵族不可磨灭的骄傲自尊，这人却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似乎坐在他身边，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和纤薄起来。
　　他身穿柔软的白绸衬衣和淡紫面、淡绿里的和服裙裤，姿态翩然，神情婉约，清晨阳光斜斜照在他身上，紫发白衣的男子沐浴着日光清辉，举止稳重，姿态高雅，他从容入座，落落大方，风采英姿超凡拔俗，与众不同。
　　“安倍……沙耶，还请藤原老师多多指教。”沙耶躬身行礼，心绪紊乱，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微红。又不是没见过美男子，奥林匹斯那帮神祗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顶尖的美貌，但如此风流倜傥潇洒优雅的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看着小女孩一时为自己的容貌所惑，只一瞬便又恢复正常，藤原佐为不在意地笑笑，还之一礼，开口道：“那么我们就开始第一堂课，围棋分为白子和黑子……”
　　即使藤原佐为的嗓音一如之前的温和动听，沙耶仍然忍不住满头黑线，这人……果然是个痴人！
　　围棋是很讲究思维和耐性的活动，先前舅舅说过她天赋有余耐性不足，没几日就差人来告诉她不日将进行围棋的学习。跟随平安的贵公子，藤原家不受宠的三子，藤原佐为，学习了一段后，沙耶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有一个痴人作老师，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她无时无刻不念着围棋，为什么呢？每次一看到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对她露出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操着京都腔浓重的优雅嗓音缓缓地开口控诉她，“沙耶怎么可以以这么不认真的态度学习围棋呢？围棋可是能够培养人心性BALABALA……”
　　一次两次还好，被麻仓童子培养出来的厚脸皮完全可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但次数一多，再看到佐为那张气呼呼的包子脸，沙耶黑线的同时也有些愧疚的感情涌上心头。
　　佐为他，是真心热爱着围棋吧。
　　沙耶坐在紫藤花搭起的花架下，和佐为有一下没以下的下着棋。枝头落下的花瓣坠在佐为的衣袍上，白衣和紫花相称交映成趣，看起来分外幽雅迷人。
　　“沙耶，你又输了。”佐为手执桧扇，轻轻摇头叹息。
　　沙耶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那是老师您太强，不是我太弱。”说真的，从小在宫廷女官的教导下长大，沙耶的棋艺虽说不高，在同龄人当众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这些小聪明小伎俩，到了真正靠实力取胜的藤原佐为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中看了。
　　见藤原佐为若有所思的表情，沙耶眼中滑过一抹笑意，接过身边侍女奉上来的茶，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佐为老师难道没想过去宫廷就职吗？以老师的技艺，完全可以担任皇上的围棋教导老师吧。”
　　跟随佐为学习围棋将近一年，沙耶隔三差五从好事的下人那里听到佐为的消息。原来，佐为是藤原氏直系的公子；原来，佐为本是一出生就是上上人的贵族；原来，这个被藤原大人怒斥为不孝子的美男子，如此痴迷于围棋；原来，他一心想成为专业的棋士，不惜为此和家族决裂……
　　如此多的原来堆积在一起，当沙耶无意中跟麻仓童子提及此事时，那丫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充满鄙视地对她说，“我从来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沙耶这么怕事过，怎么？怕你那美人老师多想？哼！我可不觉得那根脑袋里只有围棋的木头会懂得这些。”不，或许应该说，即使懂得人情世故，把围棋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佐为，是压根不会去在意这些的。也因此，麻仓童子在默认了这位老师的存在，要知道，以前那些稍微长得清秀些的男性老师，刚担任沙耶的老师不久就因为种种的原因推辞不干了呢。
　　将最后一幕麻仓童子嘴边不怀好意的笑容从脑海中清除出去，沙耶伸手接过一封信递给佐为，抬眼凝视着他笑道：“老师，谢谢这一年您的悉心教导，沙耶受益良多。正是一年一度的宫廷棋师大赛，老师何不去尝试一番？就算输了，也不会因后悔而心生难过。”
　　佐为颤抖着手指接过那封信，看着上面赫然印有“由贺茂忠行推荐”字样的内容，抬起头深受震撼地望着沙耶，“沙耶小姐，这是……”
　　“老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就当是做学生的给您的一份小小的谢礼。”沙耶浑不在意地笑笑，看模样十分轻松。可事实上，就算是谢礼，又怎会是小小的。身为阴阳寮的长官，即使退居幕后，外公仍然掌握着朝廷占卜等事宜的大权。但身为阴阳师本不该多管这些，只因为沙耶苦苦恳求，贺茂忠行才叹息着写下了这封推荐信。至于未来的，就看他本人的造化了。
　　佐为感动地给了沙耶一记拥抱，紧紧握住手中的信，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大恩不言谢，若佐为能顺利进入宫廷就职，日后小姐在围棋方面有任何疑问，佐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沙耶好笑地挥手送别佐为，看着遗落在座位前的折扇，轻轻拿起它放在手中，沉香、丁香、白檀香混合的熏香有种醉人的芬芳，相处接近一年，足以让沙耶明白藤原佐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佐为老师，您要努力加油啊！用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沙耶身姿优雅地跪坐在软垫上，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隔室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从里面走出身材高挑姿态洒脱的麻仓童子，“他走了？这次看来是要下定决心要拼一拼了。”犹豫了这么久才下定决心，这种男人麻仓童子他果然不赏识！
　　麻仓童子挑了挑眉，看着步履匆忙背影却依旧优雅从容的藤原佐为，眼中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色。回头看着沙耶的时候已经平添了一缕温柔，许久未见到沙耶的麻仓童子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刚从外面回来不久。
　　“沙耶，你的功课进行得怎么样了？听说藤原老师要去很久不回来，那么，藤原老师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大甲山捉妖？”
　　“大甲山？捉妖？”原本还在不满麻仓童子擅自闯入女子的闺房，听到捉妖二字立刻激动起来的沙耶，顾不得男女之嫌捉住了麻仓童子的袖口，急忙问道，“真的吗？不过，你可以帮忙说服我舅舅和外公？”
　　就算习惯了呆在家里做宅女，但这里一没塔纳托斯那种人给她当发泄的出气筒，二没极乐净土爱丽舍宫那样优美的环境给她居住，三没哈迪斯典伊阿尔安菲和修普诺斯等给她解闷，整天除了学习贵族礼仪、和歌、书法、插花等就是让专门的老师来给她教导最低级的阴阳术，要不是偶尔麻仓童子会过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