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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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座-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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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谈谈条件的人,对于他而言,有一个来自东方国家的公主作为妻子也是不错的政治资本吧?”

“不必挑三拣四了,就西泽尔吧。”

“理由呢?”叶素盟看着国君那双醺醺然有醉意的眼睛。

“你不是说,他的眼神和我有几分相似么?”原诚低声说。

“是啊,可是要更黑一些,总是审视别人,保持警戒,骄傲、孤独、刻薄。”

“嗯,很好,”原诚点点头,“一头年老而凶残的狼,会看重和它有着一样眼神的孩子的!”

叶素盟点点头:“明白了。此外,如果消息属实,教王已经决定将公主,他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西泽尔?博尔吉亚的妹妹,嫁给高黎国的大公卡图卢斯。”

“好快。在我们想到要和教王国联姻的时候,教王国也在试图以联姻的方式对外拓展,高黎是很强大的国家,我们晋都和它无法相比。”

“如果一个强大的国家有一个行尸走肉的国君,那么它的强大大概快到头了。”

“那么为什么教王要把自己美丽而年幼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几年好活的老头子呢?”

“大概就像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英武美丽的纯公主嫁给一个狼子般的公爵。”

“有意思,”原诚大声地笑了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便让我们去见一见纯,看看她会怎么想这件事。”

原纯坐在她的寝宫深处刺绣,女侍进来通报的时候,她刚在手指上扎了一个血点。十二岁的纯公主皱了皱眉毛,抬头看见父亲原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边。原诚是个不需要通报的人,他是国君,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他,包括自己的女儿。原诚坐在女儿的对面,看着她手上正在刺绣的凤凰枕巾。

“大概半个月没来看你了吧?”原诚说,“女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总是长得飞快,觉得你又高了似的。”

原纯穿着一身枫叶花纹的织锦裙子,染成华丽浓郁的红色和黑色,在宽大的袖口绣着金,腰间一条一掌宽的红色织锦腰带,把她的腰束得细而长。她的个子比同龄的女孩高些,因为腿很长,坐在席子上便显不出来了。漆黑发亮的长发很柔顺,绾起来用一根红漆烫金的木簪子固定在头顶,露出洁白的后颈来,只在两耳边留了两束垂到胸前的长鬓。这样的发式让她看起来有点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不是小女孩儿,只有那张精致的脸儿小小的,还带着一股倔强的孩子气。

“父亲很久未曾来看我了,今天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原纯随口问。

“这是你刺绣的水准么?这样子的手工,拿去王宫外面,连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会嘲笑,说我们晋都的纯公主的手,简直笨得像牛蹄子!你这样子能够嫁人么?你嫁给哪一国的王子,对方的父母一看你为结婚绣的枕巾,怕要吓得把你赶出来了。”原诚皱着眉头审视原纯手上的枕巾,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我被休回来,父亲也不准备让我进家门了?”

“女儿从婆家给赶出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好,教出这样的女儿,我当父亲的颜面扫地。如果这时候打开门让女儿哭着回家,会显得我的家教更差。”

“难怪外面会有人说我的父亲是个畜牲一样不可信赖的人。”

“我是来跟你商量,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不要求女人会刺绣,在那里女人和男人一样,”原诚直截了当地说,“你愿不愿意嫁到那里去?”

“这样的地方,我所知的只有西方教王国。”

“就是教王国。我的使者叶素盟刚刚从那里回来,在教王加冕大公们的典礼上看见了教王的第二个儿子,他的名字叫做西泽尔?博尔吉亚,据说是个孤僻的孩子,不太得父亲的喜爱,但是眼神很有魄力。他今年也该十三岁了,和你的年纪差得不大,我想就为你向教王提亲吧。”

“父亲见过那个叫做西泽尔的公爵么?”

“没有,我的国务很繁忙,没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今天听到叶素盟说起,觉得这样便也好。”

“父亲不在乎女儿的幸福么?”

“纯,你已经长大了,你想清楚你期待的人生是什么了么?”

“总之不是永远这么坐着学刺绣这种没用的手艺吧?”

“一个像父亲的男人至少不会太坏,我宁愿把女儿送到恶狼的身边,却不希望她和一个只会给女人画眉毛的男人共渡一生。”原诚从一旁的针线篓中抓起剪刀,向着原纯手中的枕巾笔直弟推了过去。剪刀的刃口咬上那件原纯已经花费了两日功夫的刺绣时,十二岁的女孩并不惊慌,也不闪避,相反,她拉紧了枕巾,让那柄利剪划开丝绸直刺向她的心口。丝绸在断裂中发出尖锐的咝咝声,原纯抬起头,死死看着父亲的眼睛。原诚不和她对视,凝视着被烛火映红的剪刀刃口,仿佛一个武士刺出全心全意的一枪的瞬间。

枕巾应声分为两半,剪刀尖准确地停在原纯的胸前。原诚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女儿,原纯冷漠的神情就像是原诚把一碗她不想吃的蛋羹递到了她面前。

“鬓角长那么长了还不剪,是要我的女儿看起来像街头那些浪荡的女孩一样么?”原诚抬起头对着原纯身边的女侍怒喝。

女侍们惊恐地匍匐在地,双肩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原诚抬起剪口,在女儿两鬓擦过,干净利落的嚓嚓两下,把垂到胸前的长鬓剪去,细软漆黑的两束头发娓娓落在原纯的腿上。她低头看着,连一根小指头也没有挪动。

“嗯,这样看起来就像个贤淑的妻子了。”原诚说。

“我可以把这个看作父亲对女儿的威胁么?”原纯冷漠地回应,“我很小就知道不用妄想像别的女孩那样趴在父亲的胸前撒娇,不过父亲也不要尝试用什么家长的威严来对待我,你从来就没有这份威严。你的枪我也从不怕,何况一把剪刀?”
“不是威胁,我只是觉得我的女儿不适合学刺绣,所以帮你毁了。”原诚翻起眼睛,和女儿对视,“别浪费你的时间了,你天生一双握剑柄的手,捏着这些柔软的料子多可惜。”

“为什么剪我的头发?”

“顺手,”原诚用握着剪刀的手挠了挠后脑勺,满不在乎地说,“觉得这样看起来好看些。”

“像母亲一样?”

原诚挑了挑眉毛,不说话了。

“我喜欢留长鬓角,不想别人碰我的头发。即使是父亲要剪,下一次我也要夺过剪刀刺回去!”原纯缓缓地说。

“好,我知道了,”原诚耸耸肩,“那么纯,做好准备吧,带上你生日时我送你的剑,去教王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父亲指望一个女儿能掀起教王国的腥风血雨?那么父亲何不把晋都传给我,由我将来带领大军去扫平教王国的土地?”原纯冷笑。

“会有一场大战,但是时间还没有到。东方和西方,必将有一场决战,而你生在两方势力的夹缝之中,又贵为公主,就很难选择你的人生了。”原诚笑笑,起身离去。

“我不能选择人生,并非因为我是公主,而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吧?”原纯看着父亲的背影说,“就像父亲对待母亲的态度,在父亲眼睛里,只有土地和军人。”

“不必抱怨,你无法选择,西泽尔?博尔吉亚公爵殿下也不能。如果他想要选择自己的人生,就必须挣脱牢笼。”原诚脚步不停,“你的父亲也一样。”

他走出寝宫,门外停着一辆驷马车。原诚踏上马车,仆从立刻把帘子垂下,车厢里只剩下原诚和等待在那里的叶素盟。原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车座上。

“纯公主同意了么?”叶素盟问。

“纯会同意的,我从不担心,因为我的女儿,”原诚骄傲地笑笑,“并非是个只懂得看花和刺绣的女人,她身体里流淌的血,和她残忍而卑鄙的父亲是一样的!”

圣格里高利历二十四年。

教王国,太阳宫。

这座古老而占地广阔的行宫位于翡冷翠的东面,建筑异常雄伟。它毗邻一条清澈的河流,却没有树木掩映,终日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冬天温暖惬意,夏天则酷热难当。建造它的教王圣格里高利一世是一个热爱阳光的人,也被称作“太阳王”。他从阳光中感受到了神启,光对他而言是神的召唤,所以他建造了这座满是阳光的行宫。他和主教们、年轻的修士们漫步在这座满是阳光的行宫里,讲述神的道理,交换关于拯救的心得。

有传闻说他死的时候,全身肌肉片片剥落,医生不敢触碰他,怕他最后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骨架。

继任的格里高利二世喜欢他的前任留下的行宫,在他不希望穿着神圣的教王法袍时,他就会搬到太阳宫去居住,这里的神学研究气氛更加浓郁一些,而非梵蒂冈那样是神在人间歇息的殿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在这里教王不必总是手持仅存的古本《神之谕》接受礼拜,他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就着新酿的葡萄酒品尝一下用柠檬汁煎好的白鲑鱼,闲散地倚在靠枕上,和自己最喜欢的近臣们聊聊各个属国最近的变化,以及关于东方的各种神奇的事。

教王非常喜欢了解东方,尽管那里都是异教徒,他们不愿意接受神。

来自晋都的使节叶素盟此时就坐在教王的床上,在充满东方风情的绣金床帐里,靠着柔软的羊毛枕。他的对面是闭着眼睛的教王格里高利二世,他也靠着羊毛枕,穿着柔软的丝绸袍子和舒服的羊毛软鞋,摇着一柄扇子,微微点着头听叶素盟说话。叶素盟是教王欣赏的那种东方人,从他第一次来到翡冷翠,教王就在大群的使者中注意到了这个有趣的东方老人,在册封苏萨尔公爵的典礼结束后,叶素盟破例被教王单独招待了一场隆重的晚宴。第二次他再来,带来了晋都国君原诚的问候和大批的东方特产,教王对特产很满意,然而更喜欢叶素盟口中的东方风情,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和叶素盟在太阳宫里闲聊。每次都聊得很久,教王把对内臣最尊贵的待遇赐给了叶素盟,允许他在自己的大床上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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