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1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普日息双眼无力地翻着,正瞟见床后墙角处七倒八歪叠作一堆的黑影,却是李烬之潜进内殿时撂倒的侍卫。他心下叫苦不迭,暗悔先前不该无端发火,否则他迟迟没有动静,侍从早该上门催促。如今却落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说了真话,也不知能否逃得性命。但觉喉上的力道又缓缓重了起来,他满腔惊骇,再顾不得多想,慌忙摇着头,喘道:“我说了、说了。”

    李烬之冷冷盯着他,沉声问道:“你们几时开始同南边联系的?”

    “是南边主动找上顾大人。”普日息艰难地吞一口唾沫,声音却仍是又干又哑,“顾大人还在风洲之时便收到他们的密函,说想同我们合作,共同除了火火氏,我们两家南北共治,平分天下。”

    “他们主动?”李烬之微微一怔,先搁下疑惑,接着问道:“那头出面的是谁?”

    普日息老实答道:“是史克竺。”

    李烬之知道史克竺是跟在普日桑身边的普日氏旧臣,微微点头,又问:“你们如何计划?已做到哪一步了?”

    普日息渐渐缓过劲来,心思便又活泛起来,当下眼珠一转,答道:“计划也是那头提的。他们说一等火火沐离开,便能制住火火寿,假传她的命令,调大平岗驻军出其不意歼灭你们和火火沐一伙,以此挑起容府和火火氏之仇。待两方相争,我们便可趁机发兵,坐收渔利。”

    他虽说得满脸诚恳,李烬之却清晰地察觉到他体内气脉起伏不定,立时知道他心绪忐忑,所言必有问题,当下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手底便狠狠加劲。

    普日息尚未来得及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喉上的铁钳竟又要命地收拢起来。他心下大惊,怎也想不明白这七分真三分假的说辞究竟哪里被他瞧出破绽,一时又是挫败又是骇然,绝望得几乎想大哭一场。好容易觉得颈上力道略轻,他心神俱震之下,再不敢存半分侥幸,不等李烬之开口,便连喘带咳地一气说道:“我、我说,我都说。火火寿真的已落在他们手中,大平岗那里也真的做了手脚,只是他们不是要偷袭火火沐,是要偷袭当门关!”

    李烬之暗吃一惊,这才知道先前哪里露了破绽,心中的疑惑却也越来越甚:普日桑一伙毕竟全无势力,算计火火氏倒也罢了,连容府也一并开罪,如此不留后路,背后定然有人撑腰。原本以为是顾雁迟怂恿挑拨,哪知却是他们主动出手,这背后的深浅,便耐人寻味了。
普日息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生怕又哪里惹恼了他,忙又补充道:“届时顾大人也会调显军过来偷袭,两面夹击。他那头行进到哪一步,我就真不知道了。”

    李烬之觉他心浮气促,知他仍是有所保留,心下略一盘算,若逼得太紧,迫他连燎人一节也说了出来,倒反而坏了先前的安排。料得南方的布置他已吐得差不多,当下手臂一收,将普日息半拎起来,冷冷道:“多谢殿下配合,还要劳烦殿下送我出城。”

    普日息见他不再逼问,一口气还未透出,又听他要挟自己为质,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乱舞,指着床角的几只木枕叫道:“那、那里面有我的令牌,将军拿了便可出城,我绝不阻拦、绝不阻拦!”

    李烬之瞟向床头,依他指示取过其中一只在手里一掂,果觉比寻常木枕略微轻上两分。他略扫一眼,便知关窍所在,随手拨弄几下,便将木枕拆作上下两层,露出中间挖空的暗盒。
盒内零零碎碎装着许多令牌印鉴锁匙一类物事,他取出其中一枚材质最精,雕工最细的方牌问道:“是这个?”

    普日息知道瞒他不过,老老实实地点头。

    李烬之将令牌收入袖中,满意地微微一笑道:“那便多谢殿下了。”语毕手起掌落,斜劈在普日息后颈处,他登时上身一挺,随即软软瘫倒,人事不知。

    李烬之不敢耽搁,拉过被褥将普日息摆作熟睡模样,随后便偷偷摸出寝殿,赶在天亮之前离开海布宫,凭着令牌顺顺利利地出了城。


    深冬的草原一片肃杀。遍地光秃秃的,零星几蓬灰扑扑的杂草。北风一卷就是千百里,扬起低低的尘。寒意透过厚重的皮袄往骨缝中渗去,虽是纵马疾驰,也免不了手脚指尖的冰凉。
秋往事望着阴沉欲雪的天色,心情也一径的凝重。容府士兵多来自南方,难以适应这样的酷寒天气。释卢战事一起,便只能倚重火火氏,若是火火堡出了什么状况,这一役只怕真要一败涂地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回火火堡时日刚偏西。堡内数骑人马出来迎接。秋往事远远认出带头的是普日桑身边的史克竺,与达水凡对视一眼,彼此皆觉心下一沉。

    史克竺驰到近前,目光一扫,见人群中没有达水泰,眼中立刻掠过一丝警觉,面上却仍是堆着热络的笑,高声招呼道:“阿凡回来了,一路辛苦!”

    达水凡上前以子侄之礼相见,照例客套几句。

    史克竺装作忽然省起,伸长脖子四下望望,讶然问道:“怎么不见你父亲?”

    达水凡早有准备,坦然答道:“我们不知堡主有何差遣,心下惦着,路上赶得急了。父亲不小心闪了蹄,摔伤了一条腿,只能在后头慢慢走,差我先回来瞧瞧。”

    史克竺目光闪烁,思索着这话是否可信,面上却立刻做出焦虑之色,关心地问道:“泰兄弟怎样?我立刻差人去迎他。”

    达水凡未免他起疑,便不推辞,随口谢过,便皱眉问道:“堡主召得这般急,可是堡里出了什么事?”

    史克竺面容一肃,一面领着他同往堡内行去,一面沉声道:“堡主的病又发了,理不得事,所以招你们回来帮忙。”

    达水凡吃了一惊,失声道:“又发病?怎么会?不是许久未发了么,我们走前宋大夫还说情形不错。”

    “不知怎么就发作了,宋大夫也弄不清。”史克竺眉头紧皱,面有忧色,“或许这阵子天气冷,受了凉。总之你们回来便好,堡中这两日无人主事,大家都乱了。”

    达水凡心下忧急,忙问:“怎不去请容王妃?”

    史克竺随口应道:“已差人去了,约摸这两日也便到了。”

    说话间已至堡前,众人下马入内。史克竺引着达水凡往大厅行去,其余一干随从自有人领着往别处歇息。秋往事正欲寻个借口跟在达水凡身边,却见他脱去外袍随手朝她一扔。她立时会意,接过袍子捧好,顺势不着痕迹地跟在他身侧。

    达水凡一进厅内,便提出要见火火寿。史克竺一面招呼他坐下,一面道:“我已差人禀报了,你别急,先等一会儿。”

    说话间有侍女奉上茶水。秋往事知达水凡身为火火氏人,精通毒蛊,见他毫不犹豫地饮下,便也放心地一口饮尽。等了片刻,便见一名侍女过来通传:“堡主有请。”

    秋往事与达水凡换个眼色,皆知史克温绝不会让他们见到火火寿,当下打起十二分警觉,随他向外行去。


    曲曲折折地绕过大段长廊来到火火寿房前,一推门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史克温率先进入,正欲命人去内室通报,已有一名女子自里面推门而出,至几人面前略一欠身道:“两位大人来了。”

    这女子衣着考究,虽比之火火沐等略次一级,却显然并非侍女身份。秋往事乍见之下便觉面熟,待听她开口说的竟是风语,立时想起这便是自离开秦夏后再未见过的宋怀风。她不由暗吃一惊,立刻瞟向史克温,却见他面色自然,浑无异状。再细细打量宋怀风,只见她较之一年前消瘦不少,面色也有些苍白,整个人看去羸弱不堪,眉目间却不知怎的偏透出几丝刚强之色。

    秋往事见她神色凛然,大不同于当初的娴静温婉,知道她果然也卷进了这场是非中。正猜测她是受到挟制还是另有所谋,这一头达水凡已心急地问道:“宋大夫,堡主身体究竟怎样?”
宋怀风微蹙着眉,指指内室道:“堡主现下没什么大碍,正在里头等候公子。只是我有几句话想先同公子说。”

    达水凡听得无碍,面色略微一宽,立时躬身行礼道:“这次又有劳宋大夫了。大夫有话只管吩咐,在下自当从命。”

    宋怀风微微一笑,抬手请他至厅内小几边入座。秋往事见史克温也若无其事地过去坐在一旁,越发摸不清他打的什么算盘,只得也跟过去全神戒备地立在达水凡身后。

    宋怀风似有些为难地望着达水凡,沉吟片刻,肃容道:“有些话我本不当说,只是堡主如今既是我的病人,我便得尽医者之职。公子也知道,堡主的病成因有二,一是天生体弱,二是思虑过甚。药石之力,医得了前者,却医不了后者。若是堡主不能下决心脱开杂事俗物,潜心静养,纵有仙丹灵药,怕也总有力所不能及处。”

    达水凡听得心下一紧,顿时变了脸色,急道:“二姑娘已在逐步接手堡内事物,想必很快便能主事;我们也会再劝劝堡主,着她好生修养。余下的,务必请宋大夫多多担待。”

    宋怀风静默片刻,忽抬起头,双眼清亮有神,缓缓道:“公子请恕我直言,若要堡主痊愈,沐姑娘便不宜接掌火火氏。”

    秋往事闻言一怔,隐约觉得不对。达水凡也是一愣,整个人似都有些呆怔,顿了片刻方喃喃问道:“为何?”

    宋怀风紧盯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说道:“堡主与沐姑娘姐妹情深,沐姑娘主事,堡主岂有甩手不管的道理?总还是要她劳心劳神,于事何补?依我之见,只有舍了这份基业,寻个世俗不到之处安稳度日,才是治本之策。”

    秋往事愕然楞住,怎也料不到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呆呆地出了神,心头一片懵懵然,不知头绪。怔了片刻,忽觉怪异,这才想起达水凡一直不曾出声。她心下一凛,抬眼瞟去,却见他神情恍惚地坐在椅上,眼皮颤动,竟似打起了瞌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