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她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宁妃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反应有点奇怪，李长歌没有和她说实话，只说是随口问问。后来不管宁妃再怎么问，她都是含糊其词，间或试探一下。
若是在平时，宁妃这种肚子里藏不住话的人，一定早就露出关于那佛堂的马脚了，然而这一次，她却把话说得滴水不露。
到了最后，宁妃已然恼羞成怒：“好，算我当初错了主意，从前那些话就当是没说过！”说罢，她便夺门而出。
看她的样子，是真的着急了……李长歌眉头微皱，却听得姬少重道：“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么？”
李长歌没心思和他讨论这个，只急切问道：“之前让你帮我做的事都做了吗？”
姬少重点头：“人手找的差不多了，也和赵蟠牵上了线，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徒，只要给钱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他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要找这些人做什么？”
李长歌闪烁其词道：“不过是想教训下某个人罢了，你不用管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虽然她这样说了，姬少重还是有些疑惑，没等他再次发问，长歌已然道：“李锦绣约我傍晚去个地方，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身边的侍卫都是一流的大内高手，还需要我去献丑吗？”他淡淡道，“再说了，如果被她看到了可不太好，我这种身份的人私下脱离监管，可不是件小事。”
李长歌正想问他那还来做什么，却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暧昧，如果再招出他一大堆不正经的表白，也太尴尬了，于是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他们之间的相处实在很奇怪，年少时的相遇，让原本两个陌生的人成了盟友。而长大后再次相遇，虽然已经做了盟友，但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姬少重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故作轻松道：“只是想来告诉你，上山的两条路都已经派人守住了，不会有人能混进来的。”
“既然这样安全，何必又跑上来一趟？”长歌连想也没想就反驳道，仿佛只有抢白才能掩盖那点异样的尴尬。
这次姬少重没有回答，只是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是一副比寻常弓箭的尺码要小许多的弓箭，小巧的弓身是银色的，箭支却和他惯常用的相同，是漆黑的颜色。
“你敏捷有余，力量却不足，这样在近战时要吃亏的，用弓箭防身会好一些。”说着，他已经把银色的小弓送到了她眼前。
李长歌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却发现极为轻巧。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原本想用玄铁打造一把的，毕竟如果是在夜里，黑色的弓比较容易隐蔽，不过玄铁太重，你用起来太吃力，所以就选了秘银，箭也是用的最轻的木质，不过是刷了一层黑漆罢了。”
“是啊，果然比一般的弓箭都轻得多，”她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旋即又疑惑起来，“但是这样，效果会不会不好？”
姬少重扬起了眉毛，手指在她腕间弹了一记：“效果好不好要看这里，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这弓箭的威力？”
看到她迟疑的表情，他笑得越发狡黠：“就先一步去李锦绣说的那个佛堂去看看，如何？”
他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这种情绪也感染了李长歌，她点点头：“好！”
龙华寺的僧人并不认识姬少重，所以只要派人去盯住宁妃和李锦绣，就没有其他问题了。长歌安排了人去盯梢后，又拿来了一套侍卫的衣衫让姬少重换上，两人在小院里随便练习了一会儿，便往后山去了。
彼时已近正午，僧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鲜少有人往后山去，因此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然而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却始终未曾看到李锦绣所说的佛堂。
第69章 后山
“你确定她说的是后山？”看到李长歌额上已满是汗水，姬少重便先停下了脚步，让她歇息片刻。
“没错。”李长歌点点头，一边擦汗一边四处张望。从之前宁妃的表现来判断，确实是有这么个地方才对，为什么走了那么久都还没看到？
姬少重抬头看了看道旁的大树：“我去上面看看。”他随身携带了爪钩，只片刻的工夫就到了树上。李长歌正想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却忽然跳下来，捂住她的嘴躲到了树后。
李长歌如今对他已经信任得多了，于是并没有挣扎。不多时，山路上便传来了脚步声，从嘈杂的程度判断，不下数十人。而且他们来的方向，正是往后山去的路，难道那个所谓的佛堂里，竟有那么多人？
这个时候躲上树已经来不及了，幸好背靠着的这棵大树足够粗壮，长歌其实很想伸出头去看看是什么人，但稍有动作就被姬少重阻止了。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才悄悄探出头去，还来得及看到一群灰衣僧人的背影。
“看来果然是有个佛堂了，那么多人在那里念经，”李长歌漫不经心的说，回头看到姬少重面色凝重，便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喂，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不过是一群和尚罢了，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大约是赶到寺庙里去吃饭的吧。
姬少重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有没有看到走到他们前面的人？”
从他的神情中，李长歌看出了一点不寻常：“是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头莫名一慌，总不会是南宫昀吧。
“是宁妃。”他回答道。
“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或许是她有事要……”李长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也觉察出了问题，之前她明明已经派人去盯住宁妃了，却没有人向她汇报宁妃来了这里。
那就意味着，连父皇派来保护她的那些侍卫也是不可信的，也有可能是绣昙之前的投诚根本就是假的，甚至于是身边任何一个伺候的人都有可能走漏消息，或者是拦截住侍卫的汇报。
总之，她在宫中基本上是个毫无根基的人，可能出错的地方太多，根本无从查起。
然而，姬少重却说出了更让她心惊的话：“那些人都是武功高手，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僧侣。”大部分的寺院中，僧人的日常课业就是诵经做法事，只有个别和江湖武林来往密切的寺庙会以武为尊，让里面的僧人修习武功。
显然，龙华寺并不属于那种特殊情况，此间的安全自有御林军卫护，完全不需要隐藏一批高手在这里。
联想到之前宁妃气急败坏离去的样子，再加上她来这里的举动，姬少重几乎已经可以猜到，这群人的目标是谁了。
“我明白了……”他低声道。
李长歌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通其中关节，于是急切问道：“怎么了？”
“一开始就错了！”他狠狠捶了一拳树干，“我只派人去驻守上山的道路，但这根本就是没用的。”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在同一时刻说出了同样的话。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上山！”
不错，根本没有外面的人会来寺院中谋害她。首先，龙华寺坐落在山上，易守难攻，有大批御林军和侍卫驻守在此，想要从外面打进来，不知道要损耗多少人手。
所以，李锦绣之所以如此自信的原因，就是因为能对她不利的人根本就在寺庙里，甚至于就在那个佛堂里潜伏着。
自然，这其中出了一点误会。大约李明月只是知道这件事，却并不清楚底细，于是告诉李锦绣把她带到后山的佛堂就行。
而宁妃误打误撞找上门来，长歌自己又出于好奇问了她关于佛堂的问题。宁妃显然要比李锦绣知道的更清楚，也可能是这件事触动了她的心事，让她以为事情已经败露，所以忙着跑到这里来，决定提前采取行动。
虽然都只是猜测，但李长歌觉得，这已经很接近于事情的真相了。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她看向姬少重。
姬少重的表情有些沉重：“从人数上来看，你带来的侍卫恐怕不是对手，如果现在回去，很有可能会自投罗网，”他沉吟片刻，“事到如今，只好赌一把下山的路了，只要我们能在他们发现之前走到半山腰，就能和我留下的人接上头……”
“不，”李长歌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仓皇逃跑，也有可能被抓的，不是吗？”
他皱起了眉头：“那你想怎么办？”
她嘴角轻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们去他们的来路。”她指了指刚才那群人来的方向，也是她自己原本的目的地。
“你是说……那个佛堂？”姬少重眼睛一亮，“或许是个好主意。”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和李锦绣约的是傍晚，没人会想到，她会在正午前就去佛堂，在那些人大肆搜索山下寺院的时候，他们可以在佛堂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里能容纳下几十人，地方应该不小，藏身大约没问题。
更何况，那个佛堂里显然有秘密，就算不能藏身，趁着现在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去探究一下也好。
她正要动身，姬少重却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万一那里留守的人很多，怎么办？”
李长歌回眸一笑，眉梢眼角傲然之气显露无疑：“我赌他们没剩下几个人，甚至是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样？”她眉眼飞扬，“要不要跟我去试试看？”
“谁怕谁？”他亦朗然微笑，拍了拍肩上的弓箭，“就用这个赌一把，我有十二支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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