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青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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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青 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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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环境加于人们心理上的精神负荷,以及沉积于我们民族性格之中的种种弱点与缺陷,这较之以往同类题材的作品,对我们当前正在探索的“中国特色”道路,深入研究“极左路线”的根源具有现实的意义。从总体上来说,作品的思想倾向性还算鲜明,但尚嫌不足,比如,作者对“极左”人物所持的暧昧态度就大大削弱了作品的批判力量,对待龚淑瑶这个人物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意见之二 这类题材的政治敏感性很强,其实,文学作品并没有责任去评判政治事件,用作品图解政策本是艺术创作的一大忌讳,那结果往往是败坏了作品。好在《左青石》的笔墨着重在人物命运的描写上,虽然写的全都是一些凡人小事。原来,只要作品能够写出人物心路的复杂与曲折,表现出他们对生存发展的向往与追寻,这就从根本上体现了艺术的价值,《左青石》的成功大概也在这里。现在作者仍在考虑进行修改,特提出两点建议以供参考:一是将书中碍眼的议论删除,不必可惜,艺术在于感人,不必在作品中与人论理;二是无妨去掉某些沉重的场面,如果真是“卖点”不好,不利于出版的话。

  感想 所谓作品的倾向性,是将艺术创作放在阶级斗争理论的框架中才会出现的问题,强调政治标准第一,要求艺术作品首先是一份政治宣言,并据此审查作者的阶级立场与路线方向,这里涉及的问题实际上是政治与艺术的关系。上述两种相互对立的意见,听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左右为难的是小媳妇了,因为她不得自作主张。但作者一定得作“小媳妇”么?真要说,艺术创作无论是企图趋附或回避政治,这都是未能跳出阶级斗争理论框架的表现。艺术有其自身的价值,并不见得只为政治而存在,尽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对重大的政治事件也肯定有他的看法,而且这看法还可能在作品中有所流露。比如,本书作者就无庸讳言他对49年革命的看法:那已经是一段历史,历史自有其必然性,谁都无法否定它,也无须去否定它。49年的革命属于中国人,中国人也就属于了它,中国人至今生活在这场革命延续的时代中,作者对经历过那场革命的人们抱有深厚的同情,乃至敬意,其中也还包括了龚淑瑶。有时回顾一下过去,费些思考,那仅仅是为着走好今后的路。像阶级斗争这个理论,作者认为它无疑是个革命的理论,也可以叫它为马上打天下的理论,可是,革命胜利以后,我们依旧用这个理论去坐天下,这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与困惑。尤其是,待到被曲解到需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须臾不可或缺的时候,它简直演变成了煽动仇恨,制造恐怖的工具,人们常年七斗八斗,横革直革,乃至让“四人帮”洋洋得意于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不少当年的革命者也冤毙其下了!应舍而未舍,以至造成了许多历史性悲剧的发生,若究其责任,则远远不是龚淑瑶们能够承担不了的。然而,作者在写作本书时却不是为了去阐述这些政治观点,如果要那样,他就不应该写小说,而应该去写政治专论。世界这么博大,生活这么丰富,难道除了政治就没有其他的事好作?试想,黄大香情愿不嫁人,彭石贤不听从管教,吴枣秀恨透了姜圣初,吴国芬爱张炳卿不要命,所有这一切,与作者上述政治观点有什么关系呢?几乎没有。而且,书中大部分人物的政治思想也很模糊,他们对政治并没有多大兴趣,一点也不“高大全”,那么,作者写出他们来是不是为了深掘“极左”路线的根源呢?别人可以这样看,作者却未见得是这么想,因为他在作品中根本没有创造出一个能够代表正确路线的人物来,而且,作者也没有可以给人指点一条正确革命路线的自信,他清楚自己并非什么“灵魂工程师”之类。

  说到“沉重”,那是题材决定了的,沉重的历史背景下发生的革命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除非不写,否则,无法避免这种沉重。问题是,中国有太多的农民,中国的封建社会迟滞了太长的年代。书中所见生活环境的贫穷险恶,人物命运的多乖多厄,这并不是革命造成的。按照时间推算,书中的人物应当是阿Q、小D、黄胡、吴妈的接代传人,四九年的革命首先属于他们。尽管暴力夹带着诸多的苦难,但它毕竟是这些人为寻求生存与发展所作的努力。只是,由于贫困与落后形成的蒙昧、狭隘、保守,这又实在太容易让他们“极左”了,能说“极左”表现的盲目、狂热和带着好些残酷性的特征与这一切没有内在联系吗?当然不是,我们可以承认,革命也无法割断历史,这就应该属于“中国特色”之所指了。

  对此,写作时,作者的确颇有些“沉重”的感受。《引》中所叙彭石贤入狱的经历几乎是纪实。他之所以走上那条屡屡遭遇劫难的人生之路,完全是孕育他的社会环境使然。当时,既然人们都无法走出那个社会文化氛围,也摆脱不掉传统意识留给人们的心理积重,悲剧就非彭石贤独有。事实上,书中的人物没有一个不带着那个年代独特的悲剧色彩,从李寿凡到张仁茂,从姚太如到张炳卿,从龚淑瑶到李墨霞,仅仅是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情景而已。对此,作者并不以为自己体验到的“沉重”会比与他一同生活过来人要来得更为深刻,仅仅是,他愿意诚诚实实地告诉人们亲身所见、所闻、所历、所感的一些人和事。如果说作者的故事让人听来感到“沉重”,甚至还有可能使某些人难堪,那可不是作者的事,剧院里既上演喜剧又上演悲剧,哭与不哭,笑与不笑,乃至看与不看,谁也不能勉强他人,但删掉《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一场,却不会找到另外更好的“卖点”了。

  (二)形象性。

  意见之一 有位女士认为,《左青石》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得十分成功,尤其是黄大香与吴枣秀,那种鲜明的个性,可谓光彩照人,黄大香的宽厚仁慈令人感慨,令人折服,吴枣秀勇敢与挚爱的真情同样撼人心魂。相对而言,这种夺目的光辉,男性形象似乎少了一点。比如田伯林,作者把他写得太窝囊了,他全无一点做人的尊严,简直连条狗都不如。也许作者是想借他反衬吴枣秀,但实际上却损害了吴枣秀,老实说,这种人真不值得吴枣秀去爱。另外,田伯林与吴枣秀由开始的尖锐对立到后来的生死同命,这个转变过程也写得有些仓促,有些突然,虽然,这并非完全不可理解,但还是应该交代得更清楚些,那才会令人信服。

  意见之二 作家笔下的人物是否成功,在于它有没有生活深度,光彩夺目只算一种,让人扼腕叹息,如田伯林,这也算得一种。田伯林的窝囊是他尴尬的社会处境和婚姻状况的反映,而他的个性心理则是他,乃至他们田家好几代人处世经验的积累。人生百态,世界并不多余田伯林这样一种生存形态。他与吴枣秀之所以能够做成夫妻,除了客观方面的原因,在个性方面,既得益于吴枣秀的泼辣,也得益于田伯林的窝囊,不是吴枣秀骂得痛快淋漓,田伯林振作不起来,同样,不是田伯林的窝囊,吴枣秀的锋芒早就给挫折了,正是因为这泼辣,这窝囊之中有恨、有怨、有情又有爱,他们才做成了夫妻。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两人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就是如此的特别,也唯其如此,这戏才可能有声有色。这里表现的主要是人性的沟通,而非阶级立场观点的转变。如果要论及人物形象的个性化,书中的男性并不比女性逊色,不仅是田伯林,姜圣初更可以算得上一个性格特色十分突出的艺术形象。读他,就如读中国近代历史,处在极端贫困、落后的环境重压之下,他的性情被严重地扭曲变形:愚昧而又暴戾,趋炎附势而又自鸣得意,极度的麻木不仁而又永远的心安理得。如果真是一个对国家民族具有忧患意识的人,面对着这种可哀可痛,可笑可怜的人物想一想,也许会要寝食难安呢!

  感想:通过形象诉诸读者的感官以传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是艺术的本质特征,创造形象是艺术家的主要责任,作品的成败得失只在这里。如果一部长篇小说能够写活几个人物就算不错,如果能够创作出十多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来,那是很值得作者骄傲的了。师友们显然是过分地夸赞了作者。

  对于文学作品的领会和感受,不会有太大的性别差异,出现上述情况,我想只能是个人感受事物的角度不同。大概,每一个人阅读文学作品时都会有自己偏爱的人物,有时还难免过分激动。无论是特别关心作品中女性形象的描写,或者尤其着眼于男性人物的刻画,都各有其理由,因为,读书是寻求一种感情享受,完全可以有个人的好恶,应该允许各取所需。往往,读者是在找到了贴近自己生活体会和感情需求的切入点之后,才进而把握住整个作品的,这也是一种常见的读书方法。而且,阅读还可以启动读者的创造性,有时候,读者会把自己的生活体验渗入其中,他们的想象可以使书中的形象更为丰满,更为生动。

  艺术应该创作什么,不该创作什么,这大概不由读者,也不由作者,而是由生活所决定,首先是生活启示了作者什么,作者感受到了些什么。

  (三)典型性。

  意见之一 对于经历了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都会相信《左青石》中的人物和事件并非虚构,惟有真实,而后才谈得上典型不典型。现在尚流行的所谓创造典型之说,不过是为造假骗人的事作遮掩。生活的本来面目怎么样,艺术就应该写出怎么样来,让了解历史真相的人去看“三突出”的样板戏,那只会有一种被人捉弄的感觉。

  意见之二 无疑,艺术应该反映现实生活,但照相不是艺术,之所以称艺术为创作,就在于它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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