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花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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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花如刃-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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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显的托词,明显的有所隐瞒——但是没关系,这就是少女想要的回答:“这就是我怀疑夫人的护卫里有歹人的原因。侯爵阁下。”

    没有给希瑟尔夫人把话说完的机会,由依少女缓慢而强势地接过了希瑟尔夫人有些断断续续的话头,双手轻轻按住贵妇有些单薄的双肩,神态温柔得就好像一个心疼母亲的女儿一般,神情中甚至隐隐有些怒意:“利用夫人的信任,将夫人这样尊贵的人深夜带到辛斯菲尔这样危险的街道——侯爵阁下,这样做的人,必然有心对夫人不利啊!然而,除了夫人的护卫队,又有谁可以左右夫人马车的去向呢?”

    “我想那个犯人将夫人带到辛斯菲尔再动手,一定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宪兵团抓到杀人犯的消息还没有透露出去,所以夫人护卫里的歹人想要将对夫人不利的罪名推给连续杀人犯——所以才故意选择了那么一条危险的路。”

    “至于夫人说袭击的人是连续杀人犯……我想一定是因为夫人被吓坏了、又或者——被什么人诱导了的缘故。”

    看着侯爵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却始终沉默不语,少女微微一笑,适时将希瑟尔夫人从这件事中撇了出来——侯爵对夫人的喜爱在帝都早已不是新闻,假如她说夫人只是受害者,并对希瑟尔夫人胡乱指责宪兵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想来这件事,侯爵也是很乐意赶紧了结的。

    “像夫人这样高贵的人,怎么可能见过那样十恶不赦的恶徒?对于女士受惊之下的无心之言,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那些伤害夫人、意图不轨的恶徒,绝对不能姑息。”

    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说得一脸正气,义愤填膺。

    ——推理清晰,证据充分,加上侯爵夫人自己说的话……难怪就连希瑟尔侯爵,也被少女直接牵着走了。

    背靠着希瑟尔夫人病房的大门,利威尔听到这里,几乎要为少女的表现鼓掌。果然,在听完了少女的分析之后,侯爵脸上的不悦很快散去,看着少女的目光也由不满转化为了赞赏。他点了点头,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礼。

    “艾希确实受了很大的惊吓,还请沙黎曼阁下尽早将意图对艾希不利的歹人抓住。我还有事,这里就交给阁下了。”

    这便是,将事情全权交给由依的意思了。墨绿色长发的少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只要她愿意,她总有办法让眼前的人如沐春风,心情愉快。

    “我的荣幸,尊敬的侯爵阁下。”

    (三)

    病房的大门在少女的身后轻轻关上,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在侯爵离开了之后,便收回了行礼的手臂。直起身,由依也不去看希瑟尔夫人的脸色,只是径直拉过病房里的一把椅子,对着坐在病床上的贵妇简短地道:“您不介意吧?”

    没有了以往在宴会上的优雅大方,也没有了先前的温柔体贴,希瑟尔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由依,刚刚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还是当着自己最大靠山的面,棕发的贵妇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没有失了礼仪:“怎么会,沙黎曼小姐请——”

    “冒昧地提醒您一句,夫人,在我执勤期间,还请称呼我为‘阁下’。”

    先前说过,在贵族之间,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所以,当墨绿色长发少女这么做的时候,希瑟尔夫人明显怔住了;不过就算如此,少女也没有致歉。

    和希瑟尔侯爵客气,那是因为她不想与他交恶;但是希瑟尔夫人……从她下手杀了切尔根男爵那一刻开始,她们就不可能维持友好了。

    ——还不如索性撕破脸,能要多少好处就要多少。

    想到那些档案中无辜受戮的少女,想到雅斯托利亚从井下望着天空,胸腹空空荡荡的样子,由依就连绕圈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的队里纪律严明,知道她昨晚行动的人除了她的几个心腹就只有利威尔。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是比耐尔·多克都迅速地得到了消息——而她的消息源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心腹或者利威尔。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都知道切尔根男爵所做的一切。甚至还会在他行凶之后,与他保持联系,确认他的状况。

    而在昨晚发现异常之后,她甚至还采取了挽救行动——如果在宪兵团抓住男爵之后,棕发的希瑟尔夫人又受到了袭击,那么也就等于间接说明宪兵团抓错了人。

    很不错的一招,可惜,站在棋盘另一边的人是由依。

    在猜到了希瑟尔夫人的意图之后,少女只是轻轻巧巧几句话,便将希瑟尔侯爵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还顺手把罪责全部推给了希瑟尔夫人的心腹卫队。

    “说起来……我也真是笨,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呢。”

    看着希瑟尔夫人,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轻轻说着,缓缓抬手,将口袋里那枚金色圆形的相片挂坠一点点拿了出来,“——直到我,看见这个。”

    挂坠上金色夺目的链子,在由依松开手,任由挂坠落到希瑟尔夫人的眼前时“沙”地一声绷紧。挂坠椭圆形纯金打造的外壳上,精致优雅的龙胆花周围有盾牌形状的蔓藤,一看便知是出自帝都最高明的能工巧匠之手——那是切尔根家族的家徽,希瑟尔夫人的脸色“刷”地一下,立时变得惨白。

    “看来夫人不用看,就很清楚这个吊坠里面放着谁的相片呢。”

    “但是我却很傻,有一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可以请夫人告诉我吗?”

    墨绿色长发少女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无比安静的室内却足以让希瑟尔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雅斯托利亚死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夫人您那天晚上还可以毫无畏惧地选择走辛斯菲尔大街那条路?”

    “因为你知道,对吗?你知道那个凶手是谁,也知道他为何杀人吃人——最重要的是,你有把握,无论如何,那个人不会伤害你……这也是为什么,您现在不惜弄伤自己来救他的原因。”

    金色挂坠的外壳上,已经由于常年的摩挲而线的颜色黯淡了起来,但是却被保养的很好,一个男子,如此珍视一个女子的相片,无外乎两个原因:亲情或者爱情。而希瑟尔夫人与切尔根男爵之间相差了将近二十岁,对于侯爵夫妇之间的感情,由依也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希瑟尔夫人还会为了切尔根男爵如此付出,那么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因为您,是切尔根男爵的亲生母亲。”
第42章 那些无人知晓的事情
    那些无人知晓的事情

    (一)恶魔

    那是一场被酒精催生、注定没有结果的男%欢%女%爱,发生在二十年前某一场宴会。正如男孩的降生一般,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见不得光。

    尽管二人的身份地位还算匹配,但是少女却早有婚约在身。

    ——所以,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更讽刺的是,明明是那么微弱的概率,男孩还是遗传了那个男人家族罕见的病症,连行走在阳光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个男人留给了他病弱的身躯,以及可笑的爵位;而那个女人只留给了他一枚金色的圆形吊坠。

    阳光于他犹如烈焰,而他常年需要依靠血液为生,在那个男人去世之前,他就如一只野兽一般被关在地窖里。在他短暂人生的前二十年,除了女仆以外,唯一曾经与他说过话的人就是那个他从未谋面的“母亲”——他站在铁门和重重铁链枷锁之内,从门缝里可以依稀看家那个女人柔软浓密的棕色发丝和白皙丰满的下巴,柔和温暖的香气自冰凉的铁块另一边传来,那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仿佛可以安抚他喉咙里火焰燃烧一般的疼痛。他打开那个圆形吊坠的翻盖,看着相片中隐隐有些褪色的美艳面孔,努力将这张脸和门另一边那些温暖而美好的事物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完美的母亲。

    后来,当那个对他无比厌恶的父亲死去之后,他成为切尔根家族地位最高的男人,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他像野兽一般关在地窖里。那些低贱的佣人再也无法隔着铁门对他指指点点,而他离开地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女仆狠狠鞭打致死——当新鲜芬芳的血液从女仆绽开的皮肉里飞溅到他苍白干裂的唇角,他尝到了这二十年来他赖以生存的味道。

    ——人血。

    他将那个女仆活活打死之后,用一把小刀剖开了她的胸腹,鲜血铁锈一般的味道令他心旷神怡。循着这芬芳,他亲手、第一次笨拙地切下了女仆的内脏,命令身侧战战巍巍的男仆拿来佐料,配合生菜犹如牛排一般吃了下去。

    这件事让他心情非常好,于是他想到了他在地窖里一直想要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去亲眼看一看那个生下了他的棕发女人。

    他穿着严密的黑色斗篷,坐在黑色的马车里,手里紧紧握着那块金色圆形的吊坠,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那个女人从王宫的宴会会场出来——只是,在那个女人离开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凝固了。

    她和他幻想中一样美丽,一样高贵优雅……高贵优雅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手臂中还抱着一个用上好丝绸制成的襁褓。她曾经所有的温柔和母爱,那些在黑暗中支撑着他的事物,原来不过是她无意中的施舍。他缩在黑色的马车中,想要冲出去质问那个女人,想要将那个襁褓抢过来,从帝都最高的钟塔上狠狠摔下去——然而滚烫的阳光如同铁栏杆一般,将他死死地困在马车中,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幸福地在那个男人的搀扶下,登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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