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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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上)-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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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无论如何,他都在为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拚命厮杀,大敌还在前面。明里面弄不下他了,暗里面那些人还没有收手,这次会战是以辽南败军为正面主力,有些人就希望他的军心乱了,也来一场大败,好夺了他权!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江山,还不如就现在抢过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如他无数次地唾弃过的那些人一样,不顾还有数万日军盘据在国土之上。丢开他们不管,回师向内,和自己国人杀个不亦乐乎。什么手段都用上,行逆而夺取之事?
    当一个真正的乱臣贼子?
    种种选择纷至沓来,不可断绝,让他心不能守一。偏偏这种抉择,没人能帮他做出。是带着这几万各怀鬼胎地军队上前为那个朝廷拚命谣言四起,军心纷乱。恐怕拼也拼不赢。还是裹挟了这里的军队,回师北京?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裹挟这支军队,无非就是分化瓦解了吉林练军。以禁卫军主力南下,宋庆等部,正是失去靠山的时候,以力挟之,未必不会和他去谋一场大富贵。
    可是,真地能如此做么?种种情绪充斥。让他胸膛都快炸开了。但是他的语调还是出奇的冷静。
    “宋庆他们同样的道路。却走得比你们快那么多,就算天候不利,你们慢一些,能慢到如此地步么?”
    “回大帅的话,宋军门是宋军门,标下是标下。标下没宋军门那么大的本事,就请大帅解了标下地职。打发标下回家种地。标下感激不尽!”
    徐一凡身子一震,脸孔也有点扭曲。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面挤出来的:“你想临阵脱逃?”
    身边的戈什哈们目光都转了过来,只有李云纵仍然站在那里,神色不同,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谁也不知道这个冷心冷面的将军在想着什么。
    依克唐阿似乎是豁出去了,硬梆梆的大声回话:“大帅,这仗打不赢!”
    “老子在朝鲜,以一军之力,干翻两个师团鬼子!你乱我军心,自己知道是什么罪过!”
    徐一凡高傲的扬着脸,恶狠狠的一摆手,几个戈什哈就冲过来,就要按住依克唐阿。底下一直心悬这里的吉林练军数千将士不约而同地一声大哗,他们还未曾有所动作,溥仰已经一摆军刀,山丘下环布地禁卫军一营官兵已经摘枪。溥仰还在朝陈德使眼色,小丘北面拴着马桩,都是健马,这么些禁卫军,怎么样也能护着徐一凡离开这里。要是吉林练军敢乱动,这戕害大帅的罪名就吃不起,周围营头过来,随随便便就缴了这八千旗营的械!
    说起来也奇怪,溥仰是真的没有半点想到自己也是旗人的心思。他这样的混混儿从军,又最佩服的是英雄好汉,徐一凡这等作为,如此功业,早就成了溥仰地信仰一般牢不可破。戈什哈们就听见他也从牙缝里面挤出命令:“他妈地瞧他们敢闹?大帅为这吉林练军担足了心思,他们后腿也扯够了,正好收拾了他们!军心定了,大家伙儿清清爽爽的去干鬼子!陈德,待会儿护住大帅先走,要是大帅有三长两短,老子要你脑袋!”陈德答应一声,早就带着几个弟兄护住了徐一凡地身影,底下人想打冷枪都没法儿打。
    这等厉害,吉林练军自然也想得出来,在禁卫军的枪口下,所有人都木然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依克唐阿猛的一甩胳膊,他身子粗壮,力气极大,几个戈什哈竟然没按住他。就见这满洲猛将昂然抬头,死死看着徐一凡:“大帅,标下早知道大帅看我这八千旗人子弟如眼中钉肉中刺!补给,我们少,装备,咱们坏。可是标下就这一句话,你拉咱们上去拚命打仗,这仗打不赢!谁也布知道,大帅到底想当什么人,军心不定,此仗如何能打赢?”
    徐一凡踏前一步,陈德挡在他面前,却被徐一凡狠狠推开:“老子有禁卫军!”
    依克唐阿昂然不惧,回得又急又快:“大帅又曾经想过没有,禁卫军以一支新练之军,如何能战胜两个师团的鬼子,更有千里回师辽南,成为天下定海神针之伟业?现在不仅辽南诸军心思乱作一团,大帅之禁卫军,又何尝不是在看着大帅如何行事?大帅已经为两江总督,为何还不奉表朝廷,交代奉天将军关防职位?三万败军向前当向日军正面。大帅却无一言向诸军交代大帅将如何行事,如何对待朝廷!纵使有十万虎贲,又何能成事?可惜天下皆降。我徐一凡独不降时那位海东徐帅,那时是郭子仪,现在却是李光弼!……也许李光弼也是高看了大帅。仆固怀恩之事,恐为大帅之所设!”
    谁也没想到,依克唐阿居然有如此风骨。而且以一个旗人武夫,中唐名将,居然如数家珍。这李光弼和仆固怀恩两个名字用来比作徐一凡,李光弼还算是给徐一凡留了一点面子。这仆固怀恩一比,竟然是分外诛
    徐一凡脸色先是青下去,接着马上就涨得通红,伸手就是用力朝下一劈:“绑了这个王八蛋!升炮,行军法!你的吉林练军,老子不希罕!”
    依克唐阿尤自冷笑:“多谢大帅成全标下身后事业!”
    大雨滂沱之中,几千将士,就只是呆呆的看着徐一凡身边戈什哈。将依克唐阿一下按倒在地!
    雨后京城。空气分外清爽。只是这道路有些不堪,京城首善之地,除了从颐和园到紫禁城那一条路是石板的外,其他的都是土路了,出名地刮风满天灰,下雨成泥潭。街面儿上泥都能埋了脚背,饶是这样。还掩不住京城的热闹。前些日子大家人心惶惶的。现在仿佛圣君一上台,一切又都天下太平了。前些日子。街头巷尾还在传说徐一凡徐大帅是如何地国朝定海神针,现在四九城内,却又有一个谣言幽幽飘起。
    这徐大帅,到底是不是咱们大清的曹操?
    说是的,有鼻子有眼睛。宫里出来遛弯儿地太监们还能抖弄一点儿宫廷密辛出来。居然还有传说他是流亡海外朱三太子的后裔。朱和余字儿很象,是假借,再添一个立人儿,摆明了是要回来收揽人心的。要不然呢?这徐一凡还能从土里突然蹦出来?这洋鬼子地界出来的玩意儿,就是有些邪门儿。
    这些话,大家爱说,也爱传。不过没那么肆无忌惮,谁也不能当着面儿说才是大功臣的海东徐帅是曹操。不过这带点神秘的口耳相传,却更有生命力。茶馆有地说书先生都悄悄收了徐一凡的段子,改回去说永庆升平,让康熙爷继续下江南和江南武林高手打个不亦乐乎去。
    大家气氛都有些怪怪的,都瞪大眼睛,竖着耳朵,看着辽南方面消息。等着那里见仗的消息传过来。世道变化得这么快,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和小鬼子一场仗打得这么个朝廷墙角旮旯里什么东西都翻出来了。大家都觉着这天下该变,可是又怕变,更不知道朝哪里变。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就化成了齐东野语,在四九城上空幽幽飘荡。
    前些日子,京城百姓的孤愤精忠,转眼间似乎就消失得没有痕迹了。但是这种被一场未曾有过的民族战争激起的情绪,也许只是暂时地沉在水底,总有一天,会以更大地波澜,汹涌的翻卷出来。
    在出水关门外的一处江南口味的茶楼里,二楼雅座门帘垂下,小二不断的朝里面送茶水,送点心。这里的口味,京城百姓吃不惯,但是来往官员,特别是南方籍贯的,都爱到这里来。清流多以南方人为多,倒不是地域区别真那么大,只是自从咸同中兴之后,朝廷一直维持着地中枢南北平衡早就没了,当权地多是北人,失意的官儿们,更容易变成清流,反正发牢骚简单。
    于是乎,这个南方口味地茶楼,倒也成了京城清流们一个聚会的小小地点。
    今儿聚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太多,光绪上台,帝党总算分了一些位置。剩下一些黑到家的,才到了这里,给一个衣衫萧然的老头子送行。
    这老头子就是两代帝师翁同了,他清癯了许多,一身竹布夹衫,端坐当间儿,慢慢的吃着烫干丝,周围送行的京官不住敬茶,他也只是淡淡点头。门口守着的差役不断探头进来看。却被那些官儿老大不耐烦的摆手朝外赶,差役们也不敢得罪,只是陪笑。
    皇上现在又拿了点儿权了。翁同可是帝师,谁能担保老头子哪天不翻身过来?说是押解回籍,可是这趟差使是伺候老太爷地。赔钱的黑差使,也算倒霉。
    屋子里面的京官们说了一阵善颂善祷地话,无非就是老爷子起复是指顾间的事情,这次就当回去休息一下了,未尝不是福气。翁同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听着,没什么回应。吉利话儿说了一阵也就没趣了。到了后来,自然而然地就发起了牢骚。
    “说是这次南北要相衡,结果还是一场空!文廷式文大人他们为什么不大用?就选了一些平时首鼠两端的家伙,给了点闲曹的位置,咱们就算打发了?”
    “皇上能回来,那不错了…………慢慢儿熬吧…………现在外面还在打仗,颐和园又唱起大戏来了!”
    “翁老师,这个家还得你来当!皇上是圣君。可是没人辅佐不成。咱们一起使劲儿,总要让老师尽早起复,这天下,还得老师辅佐圣君来经纬!”
    听到这里,翁同放下了筷子,淡淡了扫了在座京官们一眼,他微微一笑:“大家的好意心领。这次老头子回家。是再不打算出山了…………”
    京官们正准备说话表示反对,翁同却伸手挡住了他们话头:“能归葬首丘。老头子还不知足?”
    一个一脸道学模样的京官儿站了起来,肃然行礼:“老师,此话学生万万不能苟同!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老师身为两代帝师,圣君又如此悬顾?国朝深仁厚泽,老师岂能不报?学生以为……”
    翁同笑着点头:“好啦好啦!这些话儿,我比你熟。我也要走了,奉劝诸位一句,也别争什么了,老头子回去也不全闲着,得给皇上推荐一些大才,指望诸位,都不行!”
    他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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